于是乎,在众人迫切的目光下,朱慈烺终于开口了。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e8zw.com
“本宫大致知晓倪大人在担忧什么。”
“倪大人所忧,无非是害怕皇权失去制约,可能致使大明的经济体系再度崩溃。”
“或者直白点说,万一将来大明出个昏君,为了敛财不择手段,大肆印制大明宝钞。”
“然后又不允许百姓利用大明宝钞兑换金银,最终导致经济再度崩盘,是也不是?”
倪元璐没想到朱慈烺一语道破自己心中所想,心中当下便是一惊。
不过很快他还是反应了过来,然后昂着头说道: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担忧的正是此事,所以臣坚决不同意大明皇家银行归皇帝管理。”
“若太子殿下执意如此,那就请先杀了臣,反正臣宁死也不答应。”
这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瞬间再次变的凝重,其他几位大臣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君臣相争、又互不相让,今天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好了解的了。
而且这种事情其他人也不好插手。
就连崇祯这会儿也不再说话,而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也在思考着朱慈烺刚才的那些话。
与此同时,朱慈烺似乎也在考虑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
“倪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不如重新成立一个单独的衙门,专门负责宝钞的印制发行以及金银兑换事宜。”
“这个衙门的名字不变,依旧叫大明皇家银行,不过内部官员的任用,一半由陛下钦点,另一半从户部官员中选拔。”
“倪大人,你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倪元璐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朱慈烺竟会如此轻易的做出让步。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真的做好了以死相谏的准备,结果还没行动呢,事情就有了转机!
而且细细一想,让户部拥有大明皇家银行一半的人事权应该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权利了。
想到这里,倪元璐赶忙俯身下拜。
“若是如此,臣便同意了!”
与此同时,一旁的崇祯却是愣住了。
因为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之前不是说了大明皇家银行直接归属皇帝管理吗?怎么这会儿又分给了户部一半的权利?
其他大臣也是有点懵逼,只觉得朱慈烺今天似乎有点太好说话了。
可突然就在这时,倪元璐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大便,心中暗叫一声道:
不好,中计了!
再次抬头看向朱慈烺时,倪元璐就看到了朱慈烺那张饱含深意的笑脸!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倪元璐哪还有不明白的?
朱慈烺这一招看似退让,实则是以退为进啊!
虽然表面上说大明皇家银行户部也有一半的人事权,但这并不代表户部可以掌握或者管理大明皇家银行啊!
等那些户部的官员进入了大明皇家银行,他这个户部尚书还能管得了他们吗?
到时候还不是皇帝自己说了算!
毕竟户部尚书再大,怎么大的过皇帝?
合着他争取了半天,就只是争取了个给大明皇家银行输送人才的权利?
实际上,倪元璐想的没错,朱慈烺玩的确实是以退为进!
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分给了户部一半的权利,但户部的那些官员们一旦来到大明皇家银行任职,那他们还算是户部的官员吗?
你在挂着皇家头衔下的衙门任职、顶头上司就是当今皇帝,你说你是谁的官员?
到时候你又听谁的?
答案显而易见!
紧接着,乾清宫殿内的其他大臣们也都先后回过神来,一瞬间脸色都变得极为精彩。
虽然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已经领教过了朱慈烺的本事,但还是有少数人并不了解朱慈烺的本事。
所以面对这一幕的时候,他们心中只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位年轻的太子爷明明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倪元璐这个官场老将都给忽悠了。
甚至不只是倪元璐,就连他们刚刚也都被忽悠了。
他要是长大的话,鬼知道这大明官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与此同时,回过神来的倪元璐这下可犯了难。
他知道自己是被朱慈烺给忽悠了,这才莫名其妙答应了他刚才所谓的安排。
可话已出口,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而且这话还是当着皇帝、太子、以及内阁和其他诸位大臣说出去的。
更何况从表面来看,朱慈烺都已做出让步,他若还不依不饶,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一时间,倪元璐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红一阵白一阵的,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算是被这位足智多谋的太子爷折
腾得没了脾气。
崇祯虽然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但却也是最高兴的!
他就知道朱慈烺肯定不会让他失望,果然只是一招以退为进,就让倪元璐这个户部尚书无话可说,只能乖乖认栽!
为了防止接下来的再出现什么变故,崇祯决定趁热打铁,尽快将此事确定下来。
于是乎,崇祯随即赶忙开口道:
“朕觉得太子这个建议极为妥当,而且倪爱卿这个户部尚书都同意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说着,他的目光陡然转向内阁首辅薛国观。
薛国观被崇祯这突如其来的目光一盯瞬间有些发懵,但很快还是反应的过来,于是赶忙拱手道:
“回禀陛下,臣以为这个办法可行,臣万分赞同!”
开玩笑,这个时候不站出来支持崇祯和朱慈烺,那他这个大明第一狗腿子算是白当了!
其他几位内阁大臣见首辅都这么表态了,哪里还敢有异议?
纷纷附和道:
“臣等也觉得此方法可行。”
紧接着,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全程打酱油的英国公也赶忙站了出来跟着说道: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臣亦认为此法可行。”
说实话,直到现在英国公都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来这儿干啥的。
因为在刚才的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说上几句话,净忙着磕头行礼了,心里还一直担惊受怕。
早知道如此煎熬,这一趟他真不想来。
可身为臣子,皇命难违,来与不来根本由不得他,心中别提多郁闷了。
不过好在事情还算是顺利的结束了。
眼看着众人纷纷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身为户部尚书的倪元璐心中纵使万般无奈,也只能暗自长叹了一口气。
他心里清楚,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了。
见到众人如此,朱慈烺的嘴角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小样!本宫还拿捏不了你们了?
就这样,关于大明皇家银行的成立,以及新版大明宝钞、大明银币推行等一系列重大事宜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然后只需寻得一处合适之地修建大明皇家银行,大明货币改革的计划便可正式拉开帷幕了!
而大明皇家银行的所有权利,最终还是由朱慈烺一手掌握!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阴霾所笼罩,厚重的云层沉甸甸地压着,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重大变革。
在这种略显压抑的氛围之中,户部与内阁再度就货币改革展开了商议。
经过多番权衡利弊,最终敲定旧版大明宝钞兑换新版宝钞的比例为八十文。
这也就是说一贯面值的旧版大明宝钞,可以兑换八十文新版大明宝钞。
并且兑换规则仅仅只限定于宝钞之间,旧版大明宝钞只能用于兑换新版大明宝钞。
若有人想用兑换之后的新版大明宝钞兑换大明金币或者大明银币,就必须前往其他窗口办理。
简单来说,朱慈烺差不多算是直接复制了后世银行的运行模式,就连各种窗口也都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税收工作也在各地紧锣密鼓地开展着。
甚至在不少地方,连藩王、郡王的税都成功收上来了。
随着朝廷大军如钢铁洪流般压境,那些几百年来从来没交过税的藩王们如今也都乖乖就范了。
毕竟他们也看得出来,朝廷这次不是跟他们闹着玩的。
最开始的时候,一些藩王自恃出身珍贵,根本不把税收之事放在眼里,即便朝廷派了军队前来收缴欠税,他们也是爱搭不理。
在他们眼中,自己身为皇室血脉,天生就享有特权,交税关他们屁事?
但前去收税的军队与锦衣卫可不吃这一套,因为按照朱慈烺之前的交代,不管是藩王还是郡王也都是需要交税和补税的。
可毕竟这些人都是大明宗室,他们不能直接动手。
把他们押回京城倒是可以,在这一来一回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崇祯和朱慈烺根本不希望看到这些藩王郡王。
所以一堆人凑在一起一阵商议,最终还真让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对付这些藩王们!
而且这个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先抓几个带头抗税的皇亲国戚,然后直接把他们被押至藩王府的门口。
就在这里对他们施以极刑!
什么砍头、腰斩、车裂轮番上阵。
藩王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要不是白痴,就知道这税是非交不可了。
虽然他们知道即便他们真的抗税,这群官兵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最多就是将他们押解回京交由崇祯处置。
但这才是他们最恐惧的事情!
虽说此时已经到了明末,但崇祯对于藩王的掌控力还是非常强的。
再加上之前的辽东大胜,崇祯在这些藩王心中更是威严难
犯。
现在的崇祯若想处死一个藩王,也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这些大明藩王哪里还敢再继续抗税?
就这样,藩王的税也顺利征收了。
总体而言,如今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眼下的大明就像那一直被阴霾笼罩的天空,隐隐有了一丝放晴的迹象。
不过当然,糟心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河南那边的事情。
近段时间,朱慈烺每隔几天就会收到来自河南的密信。
信中无一不是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在河南的恶行。
他们带着农民军在河南到处攻城夺寨、烧杀抢掠,所到之处,村庄化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把河南搅得鸡犬不宁。
河南境内的藩王、郡王等宗室,几乎被李自成屠戮殆尽。
据锦衣卫估算,死在李自成手中的朱姓王爷、郡王和其他宗室至少有数千人之多。
不过在看到这些密报之时,朱慈烺内心却是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暗自庆幸。
毕竟众所周知,后世对于明朝的宗室一直都不怎么看好,甚至还有“全民养猪”的说法。
他们数量众多,又不从事工作和生产,只是依靠朝廷耗费大量钱粮赡养,着实是惹人嫌恶。
再者朱慈烺身为穿越者,脑海中有着后世的认知,自然对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宗室更加厌恶了。
所以在他看来,李自成要是能把河南的藩王和其他宗室子弟杀干净,反倒是帮他解决了一大难题。
等到日后打败李自成,河南便能一片清净了,到时候也无需再为安置众多藩王而头疼。
朱慈烺甚至还想过故意把李自成赶到别的地方,让他去屠杀其他地方的藩王和宗室子弟。
毕竟也就李自成能下这个狠手了。
这些藩王郡王之类的若落到朱慈烺手里,朱慈烺还真不好处置。
不过当然,这种事情朱慈烺最多也就想想而已了。
毕竟但凡李自成所过之处,遭殃的不止是那些藩王宗室,还有普通百姓。
虽说朱慈烺原本的计划是先打赢松锦之战,然后再对李自成动手,但事情根本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松锦之战虽已获胜,可获胜后还是需派驻大量兵马驻守辽东。
其次,九边的边军以及京营的士兵历经了这场战事也都已经疲惫不堪,最起码需要休整数月才行。
加之眼下大明气候异常,基本上北方十月份左右便会下雪,这就意味着即便真想攻打李自成,也只能推迟到明年了。
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不过这对朱慈烺来说倒也并非坏事。
因为在此期间,他完全做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收缴天下士绅豪强以及藩王的欠税。
再比如改革一下大明的货币。
而这两样,其实也都是再为打败李自成而做准备!
毕竟说白了,战争就是在烧钱,只要钱粮充足,何愁打不败李自成?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朱慈烺只盼着王微的蒸汽锻压机能够早日批量生产出来。
一旦这批蒸汽锻压机完工,便可正式着手推进货币改革了,这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只要大明的货币改革成功,将为大明经济注入新的活力,也会为后续战事提供坚实的经济基础。
到时候不管是打李自成、还是打建奴、亦或者是打小日子,大明都有源源不断的钱粮支持!
就在朱慈烺满心期待着改革大明货币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是悄然发生了.....
这一天,京城十里之外,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正朝着京城方向行进。
不远处的一队官兵原本正在此地巡逻,见状立刻迎了上去。
为首的军官名叫刘大江,在京营中担任着巡防的职位。
刘大江先是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群灾民,然后这才指着京城的方向说道:
“往前再走五里,那边有吃的东西,吃完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去指定的地方。”
此前,三十万灾民已陆续转移至辽东,但考虑到之后可能还会有灾民前来京城求生,所以朱慈烺并未停止之前制定的救助举措。
并且下了命令,让户部依旧按之前的流程接纳灾民。
待其修养一段时间后再送往辽东安置。
本来巡逻的刘大江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然而他话音刚落,眼前这群看似灾民的人群中便有人愤懑地骂道:
“狗东西,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可不是灾民!”
只见这说话之人满脸怒容,好似要将眼前的刘大江生吞活剥一般。
与此同时,眼看着这群灾民之中居然有人敢骂自己,刘大江顿时火冒三丈,抄起马鞭就抽了过去。
不得不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灾民。
自己好心指路,让他们
去吃东西,他们不感恩到也罢了,居然还敢辱骂他,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这口气他哪里忍得了?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鞭子瞬间就抽了过去,一下子就抽在了刚才说话的那人身上。
直接就在那人身上鞭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啊!!!”
那人顿时忍不住惨叫起来,双手捂着被抽打的部位痛苦地呻吟着。
其他灾民见状,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只见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然后竟朝着这支巡逻的小队冲了过来。
这下子,就连刚才一直在一旁看着没有动手的士兵们都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这般“勇猛”的灾民,居然想要直接和他们这些官兵动手!
一时间,在场的士兵们立刻将手摸向了腰间的长刀,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住手!你们这群蠢货到底明不明白你们是在干什么?”
伴随着这个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就连之前被打伤的人也都不敢再呻吟了。
刘大江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只见这人虽穿着破旧衣衫,可整个人却是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
再看看其他人,一个个虽说也是衣衫褴褛,但身上的气质也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这下子,刘大江有些懵了,因为他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在他对眼前这群灾民的身份心生怀疑时,只见那中年男人再次说道:
“这位大人实在抱歉,是在下没管教好家人,这才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另外多谢大人刚才的指点,我们这就过去。”
说罢,中年男人径直朝着刘大江刚才所指方向走去,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不过,当他们看到刘大江时,眼神中仍带着一丝怒意和高高在上的不屑,仿佛是在看一个下等人一般!
看着这群人离去的背影,刘大江只感觉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一般了。
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灾民啊!
但他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贸然出手,所以只能将此事尽快汇报给了锦衣卫。
约莫半个时辰后,锦衣卫便得知了这一消息。
北镇抚司。
“什么?你说一群灾民个个长得细皮嫩肉,还敢对官兵动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若琏瞬间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他又不是没见过灾民,以往那些逃荒而来的灾民,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眼神中更是满是绝望与无助,见了官兵皆是唯唯诺诺,哪里敢和官兵动手?
如此奇特的“灾民”,他还是第一次见。
直觉告诉他,这群所谓灾民真实的身份绝不简单。
想到这里,李若琏继续看向面前的锦衣卫问道:
“这群人现在何处?”
面前的一个锦衣卫赶忙回禀:
“回大人的话,这群人径直去了城外的灾民安置处,然后在那里住了下来。”
“属下怕打草惊蛇,因此并未直接动手,而是派人盯着他们,保证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
李若琏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继续监视,若他们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来报。”
“是。”
锦衣卫领命后,随即便退下了。
不过李若琏也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这里可是京城,到处都布满了锦衣卫、东厂和西厂的眼线,就算这些人真有什么意图,他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但凡这些人有任何异动,直接拿下便是了。
不过很显然,李若琏低估了这群人的身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夜幕降临。
京城的夜晚,依旧灯火阑珊,远处的楼阁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此时的李若琏在自家宅邸内简单洗漱后,就准备搂着小妾上床休息。
小妾身着丝绸睡衣,面容娇俏,眼神中透着一丝慵懒,看的李若琏一阵心猿意马。
咚咚咚咚咚.......
可突然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管家着急的声音。
“老爷,老爷,有人求见!”
李若琏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不让人消停了?
紧接着,正当他准备起身穿衣时,一阵惊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大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天都要塌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很明显说话之人不小心摔倒了。
李若琏听着外面
的动静,神情瞬间也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听出这是今天去调查那些灾民的锦衣卫的声音。
按理说,锦衣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般事情绝不会如此惊慌失措,很明显,这绝对是出了天大的事。
想到这里,李若琏也顾不上穿什么衣服了,随手扯过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便冲了出去。
打开门,李若琏便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锦衣卫。
此时此刻,李若琏也顾不上质问这个锦衣卫这么敢直接闯进自己的家中了,而是赶忙质问道: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锦衣卫声音都在打颤,似乎遇到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事情,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恐惧说道:
“大......大人,属下查到那群灾民的真实身份了,他们.....他们都是皇室宗亲,其中还有一个藩王,三个郡王!”
什么?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李若琏瞬间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说实话,他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按照大明律法,藩王无诏是不得进京的,藩王若是无诏进京,那可是要以谋逆罪论处的。
特别是现在,这个藩王居然带着三个郡王和一堆宗室子弟伪装成灾民来到京城,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瞬间,李若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插手的!
不过他并未着急去见朱慈烺,而是打算先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再去禀报。
紧接着,李若琏沉声问道:
“这件事你们是怎么调查出来的?快说!”
因为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那锦衣卫自然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赶忙说道:
“回禀大人,属下之前接到您的吩咐后,便让几个手下乔装成灾民混进了那群人当中。”
“然后就意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这才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不过属下还是不敢相信,就又派他们寻找信物,结果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几件信物,您看。”
那锦衣卫说着,将几件东西递到李若琏面前。
李若琏看着面前的东西瞬间傻眼了,只见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便是一枚黄金铸造的金印和金册。
要知道这些东西确实是藩王才有的信物!
这一刻,李若琏只觉得脑袋发晕,他完全搞不懂这群藩王和郡王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造反?
可就他们现在这副模样,造反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想着想着,李若琏突然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涉及皇室宗亲,这可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
下一秒,李若琏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立刻吩咐道:
“你马上带人继续监视他们,一定要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懂了吗?”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那锦衣卫领命后,随即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随后李若琏快步折返回房内,急匆匆的就往身上套衣服。
旁边的小妾见此情形也知道出了大事,当下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帮李若琏整理身上的衣物。
很快,李若琏便整理妥当,随后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官帽,径直向东宫而去。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报告给皇帝才对,但此时李若琏却觉得,还是应该先告诉朱慈烺。
毕竟他早已知道,如今大明真正做主的,其实是那位住在东宫的太子爷。
与此同时,东宫。
整座宫殿被浓稠如墨的夜色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巍峨高耸的宫墙,在黯淡月光的轻抚下,投下大片斑驳而幽深的阴影,使得东宫愈发显得静谧而神秘,仿佛一座隐匿在夜色中的神秘堡垒。
不断有侍卫在东宫各处巡视,时刻守卫着东宫的安全。
今夜正值郑成功当值,此时的他正带人沿着东宫蜿蜒曲折的长廊,一丝不苟地巡逻着。
尽管身为朱慈烺的小舅子,可在这宫廷值守的职责面前,郑成功也没有丝毫的怠慢。
突然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从远处匆匆跑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门口当值的的侍卫。
这侍卫神色慌张急促,见到郑成功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说道:
“启禀大人,锦衣卫李若琏李大人求见,说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面见太子殿下。”
郑成功与李若琏也算有些交情,听闻李若琏求见,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毕竟现在实在是太晚了。
不过他也知道李若琏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打扰朱慈烺,随即迈开步子,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郑成功便瞧见李若琏正焦躁不安的站在门口。
此时的李若琏不仅神情焦躁,整个人更是显得有些慌乱。
看到这一幕的时
候,郑成功心中明白,这绝对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随即郑成功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废话了,只见他赶忙快步走了上去,然后开口道:
“李大人,请随我来!”
李若琏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就跟着郑成功进了东宫。
一路上,两人脚步匆忙,在空旷且寂静的宫廷廊道中显得格外响亮。
而另一边,朱慈烺的寝宫内,帷幔低垂,散发着柔和而温馨的气息。
此时的朱慈烺和郑小妹刚刚睡下不久。
虽说朱慈烺身体尚未发育成熟,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亲密举动,但其他一些事情还是可以做的嘛!
刚才郎情妾意了一番之后,两人这才睡了过去。
可谁曾想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又急切的呼唤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太子爷,太子爷,您睡了吗?”
这是马宝的声音。
朱慈烺的睡眠向来很浅,一些轻微的声响就有可能把他惊醒,更何况是这样的呼唤声?
所以几乎是瞬间,朱慈烺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原本还有些朦胧迷糊的意识也迅速回笼清醒了。
紧接着,朱慈烺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什么事?”
门外马宝的声音再次响起。
“锦衣卫李大人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立刻禀告太子爷。”
李若琏?
十万火急?
朱慈烺听到这话,心中也不禁有些诧异。
能用上这四个字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儿!
下一秒,朱慈烺不再犹豫,掀开被子就打算起身去见李若琏。
就在这时,旁边的郑小妹也被这阵动静惊醒了。
而且她似乎也听到了刚才的话。
随后不等朱慈烺说些什么,她便赶忙起身帮朱慈烺拿过衣服,然后帮朱慈烺穿戴了起来。
穿戴整齐之后,朱慈烺轻轻拍了拍郑小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说道:
“你先睡,等本宫忙完了再来陪你。”
郑小妹乖巧地点点头,语气轻柔的说道:
“殿下快去吧,国事重要。”
随后朱慈烺不再多言,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寝宫。
与此同时,李若琏已经被带到了东宫的书房之内。
朱慈烺一走进书房,李若琏就准备下跪行礼,只是没等他跪下去,就被朱慈烺抬手打断了。
“不用跪了,快说是什么事情吧。”
朱慈烺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大半夜被突然叫醒,难免还有些困意未消。
李若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开口说道:
“殿下,大事不好了,根据锦衣卫密报,有藩王秘密进京了!”
嗯?
听到这话,朱慈烺瞬间一脸诧异,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可思议的神情。
很明显,朱慈烺确实是被这个消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毕竟谁都知道,在大明的律法中,藩王无诏进京,那可是要被视为谋反的。
可既然如此,怎么还有藩王敢如此胆大包天,公然违抗祖制呢?
紧接着,李若琏又继续说道:
“而且来的不只是一个藩王,还有三位郡王,以及其他一些宗室子弟,合计三十二人。”
说这话的时候,李若琏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似乎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朱慈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三十多个皇室宗亲一起无诏进京,其中还有一个藩王、三个郡王,这些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最近几个月,几乎每个月都有关于宗室索要俸禄的折子送到京城,不过朱慈烺却是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搁置在一旁了。
因为关于这些宗室的事情,他也没想好该如何妥善处理,所以想着能拖就拖,拖到实在不能再拖的时候再做打算。
反正要钱是不可能的!
就算以后的大明再有钱,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用来养这些什么也干不了的宗室。
全民养猪这种事情在朱慈烺这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只是朱慈烺没想到,现在居然有藩王带着郡王和其他宗室子弟偷偷跑到京城来了。
说实话,这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大明将近三百年来,可从未有过藩王无诏进京的先例,这绝对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了!
嗯.......
朱棣这位老祖宗不算!
总而言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藩王无诏进京,无疑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当年的唐王朱聿键了。
当时建奴派兵攻打北直隶等地,连克数城,最终直逼北京。
朱聿键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十分着急,于是给崇祯上疏请求进京勤王。
不过崇祯当时死活都不愿答应。
然后也不知道朱聿键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竟然依旧带着数千人从南阳北上勤王。
虽然没有到达京城前就被崇祯下令返回南阳了,可最后崇祯还是把他废为庶人,然后关进凤阳高墙内。
就连他的王位都被其弟朱聿鏼继承。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当年朱棣这位老祖宗干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毕竟他可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以藩王之身造反成功、并且守住天下的皇帝!
这就导致明朝对藩王防备极严,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没有皇帝的诏命,一律不得进京!
但是很明显,现在又有藩王不守规矩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无奈地捏了捏额头,只觉得一阵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随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声音低沉地说道:
“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李若琏便将锦衣卫如何发现他们,以及他们打探到的谈话内容,都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朱慈烺。
听完之后,朱慈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起来。
好家伙!
一个藩王、三个郡王,外加三十多个宗室子弟居然伪装成灾民进京,这他妈真是离了大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太怀念太祖他老人家,所以想要重走一下太祖他老人家的乞讨之路呢!
就在这时,李若琏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赶忙从怀里摸出了两件东西,然后双手递给朱慈烺道:
“除此之外,锦衣卫还在那些人身上找到了这些东西,臣之前查看过,应该是周王的信物!”
朱慈烺伸手接过李若琏递来的东西仔细一看,果然不论是金印还是金册,上面都写是关于周王的信息。
现在这一任周王名叫朱恭枵,封地是在河南省开封府。
根据这上面的记载的年龄,今年最少也六十来岁了。
看完这些东西之后,朱慈烺其实已经猜到这些人为什么会来京城了。
很明显,他们是逃难来的!
虽然朱慈烺暂时没有对李自成出手,当然是制定了一些计划,让孙传庭、左良玉等人尽量把李自成的队伍困在河南一带。
这就导致河南的藩王和宗室子弟所遭受的灾难比历史上的还要凄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周王就是因为害怕被李自成干掉,所以这才带着几个儿子和宗室千里迢迢的来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