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林间小路,大山绝望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献之目光凌厉的看了过去,
耳朵里传来作战部队行军靴碾碎枯枝的声响,一股子血腥味从身后八十步的地方蔓延过来,回头,对于左侧靠近山体的老杨树伸出来的树枝兀自的在空中荡漾。
大山充满愤怒绝望的吼声刺破斑驳树影,惊飞树上的飞鸟,
"敌袭!"最后方的警示尚未落地,两只队伍已如应激的蛇群瞬间收缩环形防御。
整片杉树林响起细密的长刀出鞘声,闪烁的寒光泛起幽绿冷光。
"保持队形,快速离开。"萧飞从齿缝间挤出的命令掺杂着脚下枯枝被踩碎的杂音。
只有队伍最后面的一道人影不听话的朝着大杨树方向冲了上去。
只是,大山的脚步停止在大杨树前面五步,
没有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快的只见到了闪亮如雷的剑光划过,
然后,大山的身体就变成了十块。
沈献之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惊恐,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抖。
快剑,一招出九剑。
“天机阁第一队留下掩护,其余的快速撤离!”
条件反射般的下达命令,与恐惧无关。
恐惧是本能,掩护是职责与兄弟情义,
王爷说过,生是留给兄弟的最好礼物。
二十人小队快速集结,左手持剑,右手持弩,三人一组,左右分开,开始警戒,护送大队人马通过。
邯三汇幽冷的眸子在白杨树后面露出一抹钦佩之色,不愧是东北王手下的天机阁。
反应够迅速。
这种战斗素养,如果不是他们快剑,换做普通的羽林卫也未必能够占到便宜。
“进……”邯三汇举起来的手突然頓在半空,后面的那个攻字被他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身子突然紧绷,向左垮步,堪堪躲开上面那人轻描淡写没用三分力气砸下来的东西。
鸡腿骨头。
看清楚嵌入地面石头的东西后,邯三汇的嘴角抽了抽。
抬头,一道戏谑的目光在绿叶中射过来,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叶文这个王八蛋还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就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招九剑,
很了不起吗,
来,你砍我一下试试。”
树枝上,一个油脂麻花的老乞丐手里抓着一只吃了一半的烧鸡,腰上还挂着半个酒葫芦。
刚刚起身到一半的羽林卫全部顿住,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沈献之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却也没有心思想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带着人快速撤退。
邯三汇被骂的有些尴尬,
硬着头皮直起身子,脸上挤出来比哭还难看的笑,“老人家,我们并没有得罪您吧。”
他知道,就凭着鸡骨头能贯穿青石的力道,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老头靠在树杈上,一只腿摇来晃去,他很担心那挂在脚指头上的鞋子落下来砸中脑袋。
“我喝酒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
所以,你们都要死……”
这可笑并牵强的理由。
邯三汇脸上尴尬的笑容变得有些恼羞成怒。
“老不死的,你真的把我们当做是没有火气的泥人吗?
我就不信……”
还没等他话说完,又一根鸡骨头带着破空声射来。
他出剑,
很快,
一招九剑。
在他面前,成了一道剑慕,
收剑,邯三汇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这个老家伙也不过如此。
老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继续喝酒。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不对,目光扫过身边的羽林卫,才发现这帮没骨气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跪在地上,
目光里带着惶恐,绝望,有几个胆子大的,颤抖着手指着邯三汇欲言又止。
疼痛从胸口传来,他低头,才看见胸口有一个大拇指粗细的血窟窿,里面隐隐约约留着一根鸡骨头。
扑,一口血喷出来,
邯三汇不甘心的倒下去。
指了指树枝上依旧在喝酒的老乞丐。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一人对一人,谁都不吃亏,
你们现场还要留下来一个,
有准备好的站出来。”
树林里死一样的寂静,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羽林卫快剑精锐颓唐的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我这只鸡吃完了,如果还没有人站出来,
那选择权归我。”
有人暗暗蓄力,打算拼死一搏,一千五百人对一人,终究是有些胜算。
可,看见邯三汇从胸口氤氲出来的鲜血,又绝望的放弃了。
沈献之,萧飞已经率队突围。
进入安全地带,才发现身上早就被冷汗湿透。
“我好像听到有一个人说话。”
沈献之一边擦汗一边努力回忆刚才出现的状况。
萧飞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用力拧干,目光里满是敬畏开口,
“我看见树上好像有一个老乞丐……”
队伍经过了短暂的休整,进入天津卫东城后面的密林,通过地道进城。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辰收到消息。
听说自己人被杀了,握在手上的杯子毫无征兆砰的碎了。
入夜,拖着疲惫身子的羽林卫终于看到了天津卫城头上的灯火,
最前面的几个年轻士兵瘫软在地上,感觉刚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快,进城。”副参将金宝一脸劫后余生的笑容。
只是,他们面前怎么又出现了一个人。
“老祖宗,
我们身上的钱财您都拿走了,
还一个人抽了十鞭子,
您还想怎么样,
您……”
金宝绝望的央求声突然停止,月光下,那个人的身子颀长,玉树临风,带着无以匹敌的气势,
尤其是那一张银色面具,又增加了七分神秘。
就是太子爷在这里也会被比下去。
根本就不是那个老不死的乞丐。
那就好办了,他们害怕那个老变态,难道还会害怕一个小白脸。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可以断定这是个美男子。
“小子,不想死的就滚开。”金宝想要抽出长剑,
却感觉到一股子似有若无的力量按住他的手。
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没办法与之抗衡。
一股子无名的恐惧从后背升起,
“快,拔剑,杀了他……”
耳畔寂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