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副将问话的时候态度谦卑,可,那股子隐忍不发的趾高气昂劲依旧让王德才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没一点办法。
低垂着眸子,一双手在袖筒里倒腾了三百六十个咒语这才斟酌着缓缓开口,
“您让大将军别着急,
关键这件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尤其,现在还是特别敏感的时期,若是被人家知道了,岂不前功尽弃。”
副将笑了,“我们不着急,就怕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您烧锅生意,
这停一天好像不少损失呢,
万一和对面开战了,您有这层关系,不管你们和他们有没有什么,那也要先控制起来。
到时候,恐怕就不好说了。”
副将说到这里,还偷偷的抽自己一个嘴巴,
“怪我多嘴,您保重。”
副将说完了以后,带着人处理了现场,没再多说话,就走了。
留下老头一家人看着成群结队的绿豆蝇趴在地上舔舐,依旧心有余悸。
“老头子,这怎么办啊,
不都说东北军讲道理吗,
这怎么能这么做呢,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老太太在旁边害怕了,喋喋不休。
王德才勉强镇定,只是,走起来腿有些不听使唤。
回到了后院书房,刚才砸的东西已经被仆人收拾干净。
王德才坐在椅子上犹豫了半天,“要不就让那小子来一趟。
反正人家也没说要他如何!”
老太太一口唾沫就呼在了他脸上,破口大骂。
“就说你越老越糊涂了,东北军安的什么心,你自己不清楚,
如果大元帅来了,还能回去吗,
指定会被他们扣了,然后提出各种条件。”
王德才叹了口气,颓唐的坐在椅子上。
“那怎么办,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说出个办法。”
老太太被老爷子给骂的不吭声了,片刻后,递过来一杯茶,笑的有些腼腆,“你说,我怎么感觉也挺好,不然就这么办吧。”
老太太说完了把手里面的佛珠转动的飞快,开始忏悔自己犯下的错误。
老爷子喝了口茶,脸上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就说这样做吗!!”
下午,一封信被送到了将军府。
呼延平推辞,“老爷子,你看你如此客气,
你写的家书我怎么好看。”
王德才心里这个骂,如果不是你逼着老子这么做,我能出卖自己的亲外甥,如果他出了事,自己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姐姐啊。
“挺好的,我就是仰慕大元帅风采,见一见,没什么的。”
“您也没必要担心。”
审核完了,信还给了王德才,让人送去青州。
青州都城。
自从叶辰在东北实行垦荒政策以来,这边的老百姓就开始逃荒。
现在的都城和几年前大不一样,满目荒凉。
街上的店铺关了十之三四。
开着门的老板一个一个苦大仇深。
王府,却依旧是歌舞升平。
叶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舞姬表演,根本就没听大元帅万天川说什么。
旁边的一个文臣扯了扯他的袍子,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个人就出去了。
“刘大人,再这样下去,青州真的就完了,
你我都是青州土生土长的人,
这心里难受啊。”
谋臣刘文化叹了口气,“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
我倒是觉得咱们老百姓逃亡东北是件好事,大将军,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万天川叹了口气,不做表态。
回到家中,就听说东昌府舅舅来信了。
迫不及待的打开,刚刚看了一半就坐不住了,
“快,来人,备马。”
夫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过来拦住了去路,问,“大人,怎么了,你急慌慌的。”
“我舅舅病了,我要过去看看。”
说完,就往外面走,被大夫人一把抓住,
“大元帅,且慢。”
万天川皱眉,“你什么意思?”
夫人摇头,“大元帅,这东昌府您万万去不得。
您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刚刚因为赶考举子的事情,两家闹得很不愉快,
剑拔弩张,
你现在过去,还不让人多想。
你看那叶俊没别的本事,
猜忌的本事天下一流,到时候你去一趟东昌府,回来不一定给你说成什么呢……”
万天川在房间里转圈,一脸的焦虑之色。
夫人说的对,可是,这必须要去啊。
这时候,管家万山进来说刘大人求见,
看见万山的那一瞬间,他有注意了,
“你去回刘大人,就说我突然之间感染风寒,无法见客,还请海涵。”
万山出去回了,刘大人犹豫着转了两圈,然后走了。
万山回来,还没开口,就被万天川给打断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化装成我,假装生病,我要出去一趟,
我舅舅病了。”
这次夫人没再阻拦,点头同意。
万天川当天就离开了青州都城,一个人骑着马急匆匆的往东昌府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来到了东昌府。
赶了一夜路,疲惫不堪的万天川进城门的时候,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
他刚刚进城,就有人通知了呼延平。
呼延平安排人暗地跟踪,他前脚进了烧锅,后脚院子就让人给包围了。
老爷子听说外甥真的来了,急匆匆的接出来,一把拉住外甥的手,老泪纵横。
就差没说出心里话。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仆人跑进来,说不好了,外面被东北军给围起来了。
老爷子气的要死,冲到门口质问,
一个百户振振有词,“老爷子,大将军说了,您是城里的大善人,让我们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卫您的安全。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饶不了我们。”
老爷子吃了一个软钉子,一脸无奈的回来了。
心里又把呼延平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这孙子太不是人了,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监视。
回到了房间,两个人重新坐下,万天川就问舅舅,“舅舅,您看起来挺好的,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究竟咋回事,您和我说说。
我这那边一堆公务呢。”
王德才吭哧了半天,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亲外甥,说,“其实,是呼延平让我把你给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