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君尧的发热,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
宋羽早有成算,这会儿处理起来不慌不忙。
他捡出一个草药包,转头又去忙活其他。
“你们谁去把药熬一下,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姜萌对此提出怀疑:“宋同志,等药熬好,起码也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君尧现在烧的厉害,没有成药能马上服用吗?”
话音刚落,就见人家又掏出一个药包,打开,里面是一包黑褐色花生豆大小的药丸。
“当然有啊,这个才是退烧药,你熬的那副是固本培元的药。”
姜萌得到解答,默默退出去熬药。
君或见人手来了,吩咐一声:“老三,你照顾好大哥。”
他将视线从君尧身上拔开,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哪怕再担心,也得继续前行。
孙家的大戏落幕,这意味着混进革委会的特务已经落网。
君或找到蒲欢年时,他正在亲自审讯,底下的特务被打的满脸血。
“蒲主任。”
“君科来了,正好,我这里也有了突破口。”
蒲欢年抄起桌上的供词递过去。
君或仔仔细细翻阅,没有漏掉一个字眼。
看完,他脸上挂起冷笑:“还真是魑魅魍魉无处不在。”
蒲欢年也颇有点意兴阑珊:“谁说不是呢。”
他当年也是一正直纯朴的大好青年,胸怀一腔抱负,只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带给人民更好的生活。
结果呢?
洪水泛滥时,他忙着救助灾民,他的政敌在背后一门心思要弄死他。
九死一生,身染沉疴,蹉跎大好年华,何尝不是对他看不清现实的一次沉痛抨击。
如今归来,他的心比石头还要硬。
“不过没关系,我们顺着线索都给抓出来,一一摁死就是了。”
这么大的戾气?
君或挑眉,手里的供词放回桌面,顺手在上边敲了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急什么?该是你的总归跑不掉。”
这话不免有提醒之意。
革命同志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可以俯首甘为孺子牛,就是不能做个戾气冲天的刽子手。
蒲欢年听劝,当即收回表情,变成平日里爽朗的笑脸。
二人边走边谈,待进到办公室,门一合上,君或说:“蒲主任,你这里继续跟进。”
剩下的,他得回去问问大哥,看他想要怎么解决。
“好的。”
蒲欢年岂有不应之理,他的正义之剑已经蓄势待发。
宋羽那一剂退烧药很猛,君尧吃下去没到半个小时,浑身扑簌簌往外冒大汗。
体温由灼热变到冰凉,好悬没给君战吓死。
他搂着自家大哥的脑袋直嚷嚷:“宋医生,你真是神医?你不会给我大哥治够呛吧?你自己摸摸,这哪里像个正常人的体温?”
宋羽烦不胜烦,一把给他推开:“上一边去,别打扰我。”
“不是,你到底会不会治啊?”
君战跳脚,抓耳挠腮的围着床打转,就是不敢去碰宋羽,生怕他手里的银针下错地方。
“我不会治你会治?别碍手碍脚的,去打盆水来,等会给你大哥擦拭身体。”
“哦。”
君战一步三回头,待瞧见从门后进来的君或,赶忙跑过去告状:“二哥,大哥身体都凉了。”
君或心脏猛地一咯噔,几步蹿到床前,扒开宋羽,二指探向大哥的脖颈数脉息。
“一下、两下”
宋羽被大力撕开往后丢,脚下不稳摔了个大马趴,他怒从心头起,爬起来就开骂。
“你有毛病吧,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你视而不见?”
君或被打断计数,冷眸危险扫了过去:“不许出声。”
“我”
宋羽对上那双眸子,寒从心头起,大热的天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君或见他老实了,重新数起脉息。
触手冰凉,脉搏跳动很快,达到每分钟100次的频率,但这活跃的动静却让君或垂落谷底的心情平复些许。
至少,大哥生命无忧,他只是病了,病了就能治愈。
君或缓缓松口气,退开身子,朝宋羽露了个抱歉的微笑。
“宋医生,刚才多有得罪了,你请。”
他礼貌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羽打鼻腔里哼出声,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兀自上前治疗病人。
君战旁观一切,悄摸摸往外边溜走了,等他打来一盆温水,搁地上一放,退回君或身旁嚼舌根。
“二哥,你觉不觉得宋医生好凶啊。”
君或凉凉瞥一眼傻弟弟,闲闲吐口:“有本事的凶一点也无妨,最怕没本事还脾气大的,那种叫做脑残。”
君战缩缩脖子,虽然他觉得自己有本事,脾气也好,不知为什么二哥看着他说这话时,莫名有种指名道姓的感觉。
室内的氛围再次变得沉静,半个小时后,宋羽收针,开口唤人。
“来个人给他擦洗下身体,都快被腌入味了。”
“老三,你去。”
“好。”
君战只迟疑了一秒,这一秒不是不愿意,而是怕大嫂事后和他算账。
“要不我去换大嫂?”
“不,你来。”
君尧的嗓子里好像放着张磨砂纸,嗓音粗砺宛如才打磨过。
“大哥,你醒了。”
两小立马扑了过去,眼里均带着激动和欣喜。
“嗯,别怕。”
短短两个简单的字,却带着万钧之力,瞬间便抚平弟弟们心头的不安和害怕。
君或面上挂回笑意,使唤起弟弟来。
“老三,你还不干活?”
君战:这弟弟他是一刻也不想当了,谁愿意当,那他也不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