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命运赌桌
陈晖洁从黑色的西服下伸出一只手，搀扶着满身狼狈的塔露拉。
明明周围的气温高到异常，我却还是狠狠打了个冷颤。
地上都是血。
碎裂的地板被歪斜扭曲的钢管插成刺猬，下水道散发的恶臭与灼烧后的污浊空气搅动着大脑的嗅觉神经。
尚未烧尽的火焰在地面苟延残喘适时地填补了残忍的空白，和它的主人一起。
塔露拉伤的极重，高傲的红龙不得不低下头颅，空气已经被她沉重的吐息填满。硬要形容的话，她全身像是被大卡车撞了好几次，如果不是从爱德华那遗传到的血统牛逼外加主角光环，大概已经死了十次那么多。
只是短短几分钟，短短几分钟之间，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无数的画面在我眼前飞闪，像是老电影般滚动着胶卷在记忆中重映，我看见贯透先皇心脏的长剑在黑暗中闪烁，脚下的地毯被血染成墨色。被抬上王座的孩童懵懂无知，看向我的眼神清澈透亮。转眼间他已是中年，被权力钝刀去骨拔筋，只剩一堆烂肉。但当我重新踏入囚笼附近，他却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你回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记忆和感情冲击着心灵，但和塔露拉战斗的记忆并没有被冲走。脑海中那些战斗的画面是如此清晰，黑暗中塔露拉的身影像一盏明灯，不断指引我挥舞暴力。
我甚至能听见钢管加热炸裂的脆响，拳头打在对方身上脏腑挪位的声音，法术拆解关节的鼓点。
在纯粹的黑与白中，红龙口中吐出的鲜血，伤口在空中迸射的一抹抹猩红是如此耀眼美丽，令我无法扼制兴奋。
只差一点点，我想，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把她彻底地碾碎！
“呃……”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来，陈晖洁扶着塔露拉，就站在我对面。因为握住赤霄的手太紧，手臂上青筋凸起，一路延伸到制服下方。
一言不发。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不知所措的我。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飘向陈晖洁身上的黑。大片代表死亡的黑攀附在她的皮肤表面，应该是血液中源石结晶密度过高而导致。
现在的她和那些蹲在命运赌桌上的人一样，是把自己作为筹码一股脑押上去的人。
命不久矣。
大概是刚才的战斗中也受了暗伤，我的胸口突然有些沉闷。不知不觉间，泪水竟然从我眼中掉落下来。
砸在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陈晖洁静静把赤霄收了起来。
对视的瞬间，她顿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向我。
“要小心。”
塔露拉从嘴中咳出一口血。
陈晖洁走得更快了。
“是他。”她只是说。
看着快速逼近的陈晖洁，大概是害怕她再像之前那样突然冲过来把我困住，我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但偏偏好巧不巧踩中陷阱——破裂的钢铁盖板应声碎裂，一只脚踏空，半边身体失去平衡。
“唉？啊！”
伴随意义不明的叫声，我半边身体掉入了密集的电缆中。无数电流从坏掉的电缆中逃逸，借助污水的力量传递到我身上。
原本准备防备的手不由自主伸出，一把拽住来人的小臂——
被用来维持平衡的“拐杖”，原本绷紧的神情像是按下开关般崩塌。
两只手相互紧握，陈晖洁翘起嘴角。
“笨蛋。”
那声音上扬几分。
只见陈晖洁扑哧一笑，然后用力把我从破碎的地板中拔起：“还得是你啊，扑街仔。”
“不是扑街仔，是夏阿宁。”
我叹了口气，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