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掌下亡魂
“连来意都不敢明说的人,凭什么要得到答案?”
她突然转身疾走,青丝在身后扬起弧度。方才这陌生男子自报家门时,师父瞬间惨白的脸色仍印在脑海里。能让玄天宗长老如此忌惮的存在突然寻来,必须尽快通知沈靖安。
颈间骤然传来铁箍般的压迫感,林萱整个人被拎着后领提到半空,绣鞋尖勉强点着地面。
“在我赵铎面前耍心眼?”阴鸷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气息却让人寒毛倒竖。
“你当本公子是来陪你玩捉迷藏的?”
玄尘真人拂尘横扫而来,却在半途被凭空出现的枯槁手掌截住。两股气劲炸开的余波掀翻周遭桌椅,待烟尘散去,黑袍老者佝偻的身影显露在月光下,浑浊眼珠死死锁住玄尘。
“郭老,废了这碍事的手脚。”赵铎漫不经心地吩咐,转而掐住少女下颌。
“最后问一次,那小子藏身何处?”
殷红血线顺着林萱嘴角滑落,她忽地勾起冷笑:“你……怕他。”
暴怒的赵铎扬手欲劈,却被远处传来的闷响打断。玄尘真人踉跄倒退的身影撞碎廊柱,道袍上洇开暗色血痕。老者袖中滑出淬毒短刃,刀尖正对老道士咽喉。
“三息之内不说,你就看着师父变成废人。”赵铎指尖划过少女颈侧跳动的血脉,在满堂宾客压抑的抽气声中开始倒数。
“三。”
黑衣老者周身环绕的罡气如渊似海,玄尘真人的护体灵光在其威压下竟出现裂痕。赵铎指尖在林萱颈间烙下紫红指印,语带戏谑:“三。”
字尾音未落,少女雪白的脖颈已在铁钳般的手掌中发出骨节错位的脆响。
林萱涣散的瞳孔映着禁墟幽蓝的天幕,她想起临行前偷听到的师门秘闻,沈靖安曾在葬龙渊生撕过十二位圣地长老。这个秘密随着喉骨碎裂声变得遥不可及。
“我的人,轮不到你管教。”
寒潭般的声波震得赵铎耳膜渗血,他本能后撤的瞬间,先前立足处炸开三丈深坑。烟尘中缓步走出的青年衣袂无风自动,眸中星芒吞吐似要焚尽九霄。
“来得正好!”赵铎甩开气若游丝的少女,腰间鎏金兽首佩骤然迸发七重光晕。
正要扑杀的黑衣老者被少主手势喝止,转而对玄尘真人投去警告眼神:“若敢妄动,老夫便取你项上人头作阵旗。”
玄尘真人指间掐着的移形符悄然消散,嘴角泛起古怪笑意,三日前他亲眼见证沈靖安将天罡雷狱当澡堂般闲庭信步。
沈靖安半跪托起林萱下颌,少女脖颈青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当纤长睫毛轻颤着睁开时,他指尖残留的星辉正修补着碎裂的喉骨:“下次记得,我给的护心镜要贴身戴着。”
赵铎周身腾起三十六道符篆,冷笑道:“没了澹台家那疯婆娘护着,今日便让你见识……”话音未落,他惊觉手中兽首佩不知何时已化作齑粉,而沈靖安的剑指正抵在他眉心三寸。
“你家长辈没教过么?”沈靖安身后浮现出九道虚实相间的剑影。
“对付聒噪的狗,要先拔舌后剜心。”
地面爆开蛛网裂痕,赵铎身形骤然模糊,拖出数道虚影直扑沈靖安面门。裹挟着罡风的掌劲撕裂空气,竟在半空炸出雷鸣般的音爆,这一击足以将玄铁碑石碾作齑粉。
“禁墟底层的蝼蚁,能死在这招下也算荣幸。”赵铎嘴角噙着轻蔑冷笑,仿佛已预见对方血肉横飞的场景。
金属相击的脆响却令其瞳孔骤缩。沈靖安衣角未动,周身三尺竟凝结出肉眼可见的气墙。未等赵铎回撤,寒铁般的拳头已轰穿护体罡气。
骨骼碎裂声与血雾同时迸发。赵家少爷右臂扭曲成诡异角度,整个人如断线纸鸢倒飞十余丈,将青石地面犁出深沟。
“咳……这不可能……”赵铎咳着血沫,左手指节深深抠入地面。他引以为傲的碎云掌竟被反震之力尽数返还,此刻五脏六腑犹如烈火灼烧。
玄色战靴踏碎残砖,沈靖安五指如鹰爪扣住其咽喉提起,漆黑瞳孔倒映着猎物濒死的惨状:“诸圣地的少爷,骨头倒比嘴软三分。”
“放肆!赵家血脉岂容……”黑衣老者暴喝未落,空中骤然炸开数道血花。七八记裹挟真元的耳光,将赵铎半张脸抽得血肉模糊,几颗断齿混着血水溅在老者袍角。
沈靖安指节擦过俘虏染血的下颌,声音淬着寒冰:“林萱的账,需用赵家嫡系的血来平。”骤然收紧的五指引发颈骨哀鸣,赵铎双腿在空中无意识抽搐。
“竖子尔敢!”老者枯瘦的指尖迸射出森寒黑雾,却在触及目标前硬生生收势,沈靖安竟将濒死的赵家少爷当作人形盾牌,猩红嘴角勾起残忍弧度。
“来,让本座见识诸圣地的手段。”青年魔君般的身影笼罩在血雾中,指间俘虏的喉骨已浮现蛛网状裂痕。
灰袍客见状瞳孔骤缩,从牙缝里挤出“下作”二字。强行逆转经脉收回掌风时,罡气余波险些将赵铎左肩削去半寸。
赵铎踉跄着倒退数步,冷汗顺着脊梁滑落。方才生死一线的惊悸令他双腿发软,若非老仆及时收手,此刻怕已成了自家人的掌下亡魂。
“竖子安敢以少主为盾!”老者须发皆张,玄铁护腕在真气激荡下铮鸣作响。话音未落却见沈靖安嘴角勾起冷笑,五指如铁钳般扣住赵铎后颈,将人重重掼跪在地。
青衫无风自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黑袍客周身气劲翻涌正欲格挡,眼前忽有龙形虚影破空袭来,胸骨碎裂声与古柏倾倒声同时炸响。
“就这?”沈靖安靴底碾过满地枯枝,寒芒自袖中吞吐。老者挣扎着要起身,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三寸冰棱已贯穿丹田要穴,将百年修为钉死在青石板上。
赵铎望着嵌进地砖的残破躯体,颅内似有千万毒蜂嗡鸣。颤抖着摸向腰间玉符时,赤色流光骤然划破暮色,带着传讯法器与他的生机碎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