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这个你还吃么?

“刚咬的,放吧。

就在这儿放。”

雁南飞不甚在意,将床下才为福福放过血的盆又拉了出来。

伸着手让郝太医帮忙处理。

沈星渡没想到自己咬这一口,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听到郝太医说雁南飞有性命之忧,脑子里“轰”的一声。

一瞬间满脸滚烫,羞愧难当。

若是雁南飞真的因为她咬了一口就死了,她罪过可太大了。

福福似刚睡着,又被吵醒,转过头来用眼神寻着雁南飞。

和主人对上眼神,可怜巴巴地哼唧了两声。

雁南飞冷声道:

“别哼哼,咱俩都欠她的。”

这一句,说得沈星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郝太医不敢耽误,从医用箱里取出小刀,将雁南飞虎口上的伤口豁开一个口子。

大力从手肘处向下一捋。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流到了盆里。

沈星渡看着眼前的一幕,没出息地又湿了眼眶。

她总想着要报答雁南飞,可却越欠越多。

沈星渡的反应,被雁南飞看在眼里。

“哭什么?

为了别人咬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嘴下留情。”

沈星渡自知理亏,眼泪无声地滴答滴答地落下来,沾湿了狐狸毛。

雁南飞如何说她,也不再回嘴。

包扎完毕,郝太医意味深长地看了雁南飞一眼。

嘱咐了福福的用药方法,约好明天再来换药才告辞。

晚膳的时候,雁南飞用筷子夹了一片酒蒸羊羔递到沈星渡面前。

沈星渡无精打采,蔫耷耷躲开不肯吃。

雁南就说:“你咬了人,却要饿着福福?”

沈星渡就用嘴叼过来,面无表情地嚼。

“我还没生气,你这是跟谁?”

“跟我自己。”

沈星渡被困在福福身体里,一直给雁南飞添麻烦,给袁晓菲添麻烦,就连福福都被她连累。

自己差点被人害死,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毫无还手能力。

沈星渡被一股莫名的无力感束缚住,心里就像塞满了棉絮,从来就没有这么窝囊过。

雁南飞却没打算放过她,从桌上捡起她的一只狐狸前爪,随手捏开了花。

“你这女子好没道理。

我还没有跟你生气。

你生哪门子的气?”

沈星渡任由他玩着自己的爪子,将脸撇到一边。

“我气我自己没用!

变成狐狸什么都做不了!”

雁南飞瞪大眼睛挑起眉毛。

“你可不要胡说,福福能干的事多着了。”

沈星渡听他话里讽刺,忍不住赌气道:

“对,福福能干,是我没用。”

“也不是完全没用。

有些事福福不会,只有你会的。”

哪有这种事?

沈星渡翻着白眼想了想,没想出来。

“什么事?

我怎么不知道?”

见终于勾起了沈星渡的好奇,雁南飞却拿起乔来。

“我昨夜又为你奔波一夜,现在头疼得很。

刚刚明明记得的,这会儿头一疼想不起来了。”

雁南飞说完,就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沈星渡。

沈星渡上下打量着雁南飞。

头疼?

是让她给他按摩的意思么?

沈星渡从顺入流走到桌边,前腿扒着雁南飞的肩膀,后腿一踹一踹地在雁南飞的胸口寻找借力点。

最后还是被雁南飞用手扶了一把,才爬到了他的肩头。

又从他的肩头站起来,用前爪去揉他的太阳穴。

小爪子揉了两把,不确定的问:

“是这里疼吗?”

“不是,再往上一点。”

沈星渡的狐狸爪子又往上按了按。

“是这里吗?”

“对,就是这儿,两边都疼。”

两边一起按的话,对沈星渡来说,实在是个挑战。

狐狸的臂展是有限的。

她努力尝试了好几个姿势。

最后像个帽子一样趴在了雁南飞头上。

一只爪子勉强够着一边的太阳穴。

下巴就垫在了雁南飞的头顶上。

有了事忙,沈星渡的坏心情暂时被搁置一旁。

这时门外侍卫来报:“禀将军,雁大人求见。”

这侍卫她见过,是第一次见到雁南飞那天一直跟在马旁边小跑的侍卫。

“雁家那么多大人,雁大人是哪个?”

雁南飞被打扰到,语气里没什么耐心。

“回将军,”侍卫不经意间抬眼扫过,低下头,又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张大了嘴巴指着沈星渡,“将军,您的狐狸……这是?”

雁南飞慵懒的一手托着腮帮子。

“我的狐狸怎么了?

你家狐狸不会按摩?”

“我?小的家里可没有狐狸~”

侍卫赶紧垂下视线,心里想着雁将军这狐狸是成了精了。

“将军,来的是户部尚书雁南耀雁大人。”

雁南飞眉头一皱,带着厌烦吩咐:“让他进来。”

雁南飞已经用过晚膳,桌上杯盘狼藉,在逗狐狸。

雁南耀背着双手进来瞧见这一幕,沉了一口气。

“听说公主殿下在你府上?”

“大哥找我未婚妻有事?”

“父亲让我给你带个话,圣上让德康公主到雁府泡温泉疗养。

你把公主圈在将军府,不合适。

下月初八就成亲了,你就不能多等两天吗?”

雁南耀这话,说得沈星渡老脸一红,爪子收了回去。

说得怎么好像雁南飞多么急不可待地要娶她一样呢?

雁南飞伸手把沈星渡缩回去的爪子又拖了下来,按在自己太阳穴上。

“昨夜沈家遭劫,大哥应该也听到消息了。

德康公主受惊过度,正在将军府调养,哪里不合适?

户部又无事给大哥打理了?

吃空饷可不是雁家做派。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想想军粮怎么办!”

对于雁南飞的冷嘲热讽,雁南耀似乎早就适应了。

充耳不闻地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正好我还没用晚膳,来人上幅碗筷!”

下人闻声,为雁南耀端了碗筷。

雁南耀丝毫不嫌弃桌上都是些残羹剩饭,一点看不出三朝元老家的长子身上该有的架子。

夹了一筷子沈星渡刚刚吃过的酒蒸羊羔,放到自己碗里。

举着筷子问:

“你那狐狸非得顶在头上不可吗?

堂堂护国大将军,整日招猫逗狗,上朝都抱着这畜生,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让其他官员背后怎么说我们雁家?”

雁南飞根本不吃这一套长兄的教训,张嘴就怼:

“你要吃就闭上嘴吃,不吃就赶紧走。

我在我自己府上,逗我自己的狐狸。

我想把她顶在哪儿就顶在哪儿,高兴了我把她顶在皇帝脑袋上,他也得给我顶着。

谁若是谁觉得我上朝抱着狐狸不合适,谁就亲自当着我的面提出来。”

雁南耀就着雁南飞的顶撞扒了一口饭,仍不生气,换了个话题:

“你的粮食,我弄到手了!

那些粮商囤了那么久的粮食不出手,我原以为他们打算囤积居奇,已经联合各司准备抓几个奸商出来杀鸡儆猴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天机,还是粮商突然长出了良心。

这批粮食是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卖给户部的。

而且我验过了,都是甲等货。”

沈星渡眼神闪躲,这批货是她让袁晓菲低价卖给户部的。

她终于也算帮到雁南飞解决了军粮问题,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雁南耀筷子伸向了雁南飞面前浅碟上最后一块蜜金桃。

雁南飞用筷子拦住,抬头问沈星渡:“这个你还吃么?”

雁南耀瞪圆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质问:

“怎么着?这畜生不吃才轮到我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