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几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攥住杜若岚的手腕。
杜若岚蹙眉惊呼一声,抬头发现来人是雁南飞,展眉轻唤:“南飞?”
雁南飞突然出现抓住杜若岚的手,吓坏了两个小丫鬟。
机灵的那个忙替自己主人说话: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们小姐手受伤了,您快放开我们小姐。”
手受伤了?
雁南飞低头看向自己正抓住的那只杜若岚的手。
纤细的手指上缠着绷带,确实受伤了。
眉眼也跟着沉了下来。
小丫鬟见状立刻敲边鼓:
“雁将军,我们小姐知道您爱吃酒蒸羊肉,这几日跟府上的厨娘学着做,手指都割伤了好几次呢。”
雁南飞放开杜若岚的手,冷声说:
“我已说过多次,你又不是雁府的下人,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说完放开杜若岚的手,转身就要走。
“咳咳……咳”
杜若岚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用帕子捂着,眉头皱到了一起,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雁南飞原本已经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走回到杜若岚面前:
“怎么又咳得这样厉害了?
可吃过药了?”
小丫鬟立刻抢白道:
“回将军,我们小姐年年冬天都咳得这样厉害。
喝了多少苦药汤子也不管用,倒是把胃都喝坏了!”
“姜儿,别说了。”
杜若岚呵斥了自己的丫鬟。
雁南飞还是被喊了回来,对杜若岚说:
“身子不好就多休养。
天气凉了,没事别总往外边跑。
我送你们回去吧。”
躲在小巷里的沈星渡,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问身边的袁晓菲:
“晓菲,你觉得我和杜若岚长得像吗?”
“不像。”
袁晓菲毫不犹豫给出答案。
沈星渡侧过脸去看袁晓菲,不确定的追问:
“不像吗?
我怎么觉得她的眉眼和身段,多少和我有些相像呢?
我自己都觉得像,你怎么却说不像?”
袁晓菲勾起唇角,在狭窄的小巷里认真看着沈星渡的眼睛说:
“在我眼里,你和任何人都不像。
你就是你,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你。
她没有一处能和你相比。”
袁晓菲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陆邵从不会说对她说这样的话,雁南飞更加不会。
沈星渡饶是明知袁晓菲是在哄她开心,还是脸上一热,压不住嘴角。
一时忘了自己手指上还绑着绷带,伸手去打袁晓菲的肩膀。
“你又取笑我……哎呀”
沈星渡轻呼一声。
打袁晓菲这一下,袁晓菲没事,却把她的手指弄疼了。
袁晓菲忙去抓沈星渡的手,捉住了心疼的问:“刚才我就想问你,这手是那天弄伤的?”
沈星渡不置可否的点头。
袁晓菲懊恼地一拳砸在墙上,眼中燃着难以消解的恨意。
“我真没用!
眼看着你被掳走!”
沈星渡忙去握住袁晓菲的手查看。
本来就不太细嫩的手背上,这一拳下去,关节都破了皮。
沈星渡又担心的埋怨道:
“你这是做什么?
手打坏了怎么办?
这墙招你惹你了?
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
这分明是有人要害我。
你也是个女孩子,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见你被刺伤,都要吓死了。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袁家交代了。”
袁晓菲听了心里堵得慌。
没好气的说:
“和袁家交代什么?
我就是为你死了,也是我自己乐意的。
跟袁家有什么关系?”
袁晓菲眼神一闪,接着说:
“掳走你的人,我后来查了,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山匪。
应该是被人收买了。
雁南飞把人抓起来,关在地牢里,悉数折磨死了。
据说各个死状惨不忍睹,却是没留下一个活口。
我的人一点没摸到线索。
这件事……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吗?”
沈星渡点了点头。
“沈月娥应该参与其中,与她合作的是谁,我怀疑是……”
“你怀疑刚刚那个杜小姐?”
沈星渡抬眸撞上袁晓菲的目光。
“你也这么怀疑?”
听到袁晓菲这样说,沈星渡的心里像是一间破屋子照进了阳光。
若是和雁南飞说,他只怕会罔顾事实,一味地维护杜若岚。
可是那一日,若是陆邵没有及时赶到,她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样凄惨的结局。
她只是得救了,并不是没事。
没有人来为她讨回公道,她要自己讨!
师傅教给她的第一个在生意场上立足的道理,就是任何时候,被人欺负,都要用尽全力反击回去。
让对方知道欺负自己的代价是什么。
“沈家遭劫,受益人是谁?
你若是遭了难,谁会得到好处?
除了沈月娥,还有眼前的这位杜小姐,我暂时想不出别人。
只是正常推测罢了。
你为何要露出这种惊讶表情?
很难猜吗?”
袁晓菲说得没错,一点都不难猜。
沈星渡眸光闪了闪,心里像塞了棉花,堵得难受。
袁晓菲见沈星渡的反应,勾唇问道:
“你打算怎么报仇?
我可以帮你。”
袁晓菲几乎是摸着沈星渡的心思,每一句都说在她的心坎上。
沈星渡心里很难不感动,轻咬下唇略做沉思。
袁晓菲看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星渡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她都看不够似的。
“那日沈府被抢走的财物既有雁家和陆家两家的聘礼,又有沈家自己多年积累的家资。
不是轻易能够运出城的,这几日皇帝盛怒,各个城门守卫森严,更是难以转移。
这批赃物,一定还藏在京城的某处。
待风声过去之后,或像蚂蚁搬家一样慢慢销赃,或找机会偷运出城。”
袁晓菲就像沈星渡肚子里的蛔虫,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星渡:
“所以你利用卞大人将沈府案子尽快了结,好让藏着赃物的人放松警惕?”
“正是。
不管他是打算销赃,还是打算运出城,都躲不开咱们俩。”
袁晓菲对沈星渡的计划,已经了然于胸,笑着反手将沈星渡绑着绷带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
轻轻揉捻着手背上柔嫩的皮肤,滑滑的像牛奶做的缎子似的。
“这件事你放心交给我,袁家这些年在京都不是白给的。
还有你在全大兆的七十二家当铺。
我们只需张开网等着鱼儿自己游进来。”
……
卞大人在三日之内破了沈府被劫的大案,保住了官职,为京城巡查司挣回了脸面。
为首的几个山匪,在皇帝的盛怒之下,来不及等到来年秋天,直接在宣德门外就地问斩。
雁南飞和沈星渡的婚期一天天逼近。
宫里派来的礼官,宗正寺和内侍省的官员轮番的登门。
给沈星渡量体裁衣的制衣局的女官,一天三顿地上门,恨不能把将军府的门槛踏破。
如今谁人不知德康公主在圣上心里的位置?
又有皇帝的授意,婚礼一切事宜不问沈家主母,皆由德康公主自己定夺。
白天一忙起来,雁南飞自从被沈星渡推出房间之后,二人竟然一连好几日同住一府,却不曾见过一面。
雁南飞天一亮就去上朝,总要很晚才回府。
回到府中,沈星渡却总是已经睡下。
唯有福福,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越发的圆润了起来。
雁南飞掂在手里平添了许多分量。
自言自语道:
“你是不是夜里跑出去偷吃了?”
原本正在打滚的福福,突然身子一僵,狐狸眼骨碌碌一转。
盯着雁南飞,像是被说中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