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敛声屏气不敢动弹,生怕从他嘴里说出那句话。
然而沈若琛却像能看透她心思似的,缓缓启唇,“我要你离开裴译。”
秦晚悄悄攥紧了拳头。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沈若琛的视线下移到她的小腹,“你又不想离开他了?”
女人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三个月的身孕其实看不出什么变化,她整个人都是柔和的。
她不在乎沈若琛赤裸裸的目光,这个问题她难以回答,知道答案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前是想过的,现在……她只想确认裴译的安全。
秦晚迟疑片刻,“我要考虑一下。”
尽管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结果也不算太坏,沈若琛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
“可以,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他的时间不多,那里的人可不管他背后什么来头,是哪家公子,你最好快一点。”
秦晚机械地点头。
“若你想好了,尽快告诉我,我会在他回国之前就把你送出去,你放心,这次我保证万无一失。”
“你为何还要帮我?”
“我这个人做事情不喜欢半途而废,而且我喜欢挑战,越有困难的越喜欢,不过最重要的,你清楚我想要什么。”
秦晚直直地看着他,“那文小姐呢?”
“她……”沈若琛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她。
“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如果可以选择,我当然选择你。”
“……”
沈若琛勾唇,“你不会吃醋了吧?”
“没有。”
他轻哼了一声,声音是极致的温柔。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把你关起来,你在我身边不必小心翼翼,唯唯诺诺,我会给你想要的自由。”
秦晚咬了咬唇,未发一言。
送走沈若琛,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了,她承认在那一刻她心动了。
裴译给过的承诺,尤其关于给她自由的承诺,往往是不可信的,至少她现在已经不相信了。
然而沈若琛还能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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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译被绑已经整整三天了。
除中间让他上过几次厕所,喝水,偶尔被塞点干巴巴的面包,他一天到晚都要以这种难受的姿势,倒在潮湿和有异味的床上。
他怕自己还未等到绑匪头子,就要精神崩溃而亡了。
人最大的恐惧是未知,这种无休止的等待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随时会落下来。
他习惯了掌控,如今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不过他越来越确定一件事,这不是普通的绑架,背后应该有雇主,现在人还没有出现大概是在谈判。
或者赎金没谈拢,或者是其他,譬如……想要他的命。
裴译在脑子里把过去的经历想了个遍,如果说他曾经得罪过谁,有人试图报复的话,那可是毫无头绪。
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这么多年没用点手段是不可能的。如果每个人都来找他,那他这条命大概还不够给的。
不过有一个人,最想要他死,那就是裴钰。
如果是他,裴译就不意外了。
反而觉得好笑,自己居然被反杀了。
是私家侦探泄露秘密的吗?
那可有的玩了。
裴译尽量调整了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过。
他强迫自己入睡,这样时间就会过得快一点,然而越是想睡,人却越是清醒。
半睡半醒间,他无可救药的想念一个人。
也终于明白人被关起来是什么滋味。
他从前怎么一厢情愿的认为,折断她的翅膀,把她关进笼子里,就是为她好。
他担心她在外面不安全,怕她会受伤,让人欺负,但欺负她最狠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裴译摸了摸戒指,心里一遍又一遍叫着晚晚,晚晚……
如果他这次能活着回去,他不会再关着她了,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如果她想离开,不……她应该不会想离开他吧,毕竟他们都有孩子了。
裴译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房间的灯瞬时亮了起来,晃得他睁不开眼。
“哥,好久不见啊。”
裴译心猛地一惊,瞪大了双眼,看着站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人,是裴钰。
裴钰露出了阴毒的笑容。
“想抓我?没想到被我反将一军吧,你就是这么自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你现在落我手里,还有什么话要说?”
裴译淡淡地说:“是我心急了,你想要什么?”
裴钰冷笑着走过来,伸手就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眼中凶光毕露。
“我最讨厌你这副嘴脸,以为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弄死你,让你下去给爷爷谢罪。”
裴译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我相信你不会这么愚蠢,你在m国过得并不轻松吧,我手里有你要的东西,我们可以谈判。”
“你现在想和我谈了,爷爷求你放过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爷爷他……就是被你逼死的。”
裴译眼神一暗,“他寿终正寝,有什么好可惜的,可惜的是那些因他而无辜枉死的人。”
老头子死一百次也挽不回他的母亲,这种人早该下地狱了。
“那是他们活该,你活该,你妈也活该,她贱,勾引了他,上代人的恩怨凭什么要报应在下一代人……”
“住嘴!”裴译怒吼道,双眼赤红像是要吃人。
他害怕听到那个字眼,老头子死不松口就是不愿承认自己干的龌龊事。
这是裴家秘而不宣的秘密,却像埋在他心底的一根刺。
裴钰揪着裴译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是让你死啊,你死了,所有的东西都归我了,包括你的女人。”
裴译怒斥道:“你妄想!”
裴钰意味深长的笑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慢慢玩死你,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掉……”
话音未落,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照着裴译的大腿就刺了过去。
“啊!”
剧痛袭来,裴译大腿上血珠争先恐后的往外冒,红艳艳的触目惊心。
裴钰冷眼旁观,好像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