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伺候公主嘛,郑十三做得,我也做得!”
“待我成功代替了郑十三,我也会好好的侍奉公主!”
郑迟站在院门外,看着郑十三每日都能收到公主府送来的东西,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她用力撕扯着帕子,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她还听说,公主对郑十三的厚待,不只有这些东西。
公主还给了郑十三铺面、田庄、宅院。
“难怪这贱婢不稀罕大母的陪嫁呢,合着她有公主的赏赐!”
“但,那又如何?按照我大虞的律例,父母在、无私财。郑十三的那些东西,都应该归到公中。”
就算非要作为嫁妆,也该先归入公中,然后由长辈重新分派!
比如她郑迟,嫁入瑞王府后,就可以带走那些嫁妆!
各种妄想,如同野草般,在郑迟的心底疯狂滋长。
表面上,郑迟却还是极力做出好姐妹的模样,每日都跑去郑十三的院子。
咳咳,不只是扮演姐妹情深的大戏,并偷偷觊觎郑十三的一切,也有一个非常窘迫的现实问题:
天气热啊,郑家其他院子都没有冰。
而郑十三的屋子里,各个角落都有冰鉴。
一块块的冰,晶莹剔透,在盛夏七月,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气。
每日里,都有特制的马车,专门给郑十三运来足额的冰。
只要郑十三所在的地方,就不会有暑热,而是充满惬意的凉爽。
人穷志短啊,郑迟自己没有冰的供给,便只能忍着羞愤,跑来蹭冰。
“……阿姊,这冰,是公主赏赐给你的?还是楼表兄的馈赠?”
郑迟盘膝坐在木地板上,感受到那让人舒爽的凉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不过,她没忘了,在王姮没有成为公主之前,郑十三其实一直都借住在楼家。
而郑十三用冰时那习以为常的模样,就知道,她对于豪奢用品的享受,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而是需要几年的时间。
难道说,在王姮还不是公主,郑十三也还不是公主伴读的时候,她就已经过上了极其奢靡的生活?
其实也不用猜,当年郑迟也在楼氏坞堡生活过。
那是郑迟活到十几岁,最富贵、最享受的日子。
若不是楼彧有着奇怪的癖好,总逼她吃东西,试图把她喂成一个球,郑迟也不会舍得离开。
而随后的这几年里,郑迟一直都在后悔。
为什么不忍一忍?
胖点儿就胖点儿呗,总好过在郑家,节衣缩食、受人嘲笑。
尤其是王九成了公主,坚持留在楼家的郑十三也成了公主伴读,郑迟愈发后悔。
这一次,她会荒唐的想要取代郑十三,亦有当年的悔恨与不甘。
王姮、楼彧,都是能够改变自身命运的贵人啊。
她却一个都没有抓住。
当初如果能够坚持一下,即便不能成为公主伴读,也能有机会成为国公夫人啊。
如今,楼彧早已不是当年的楼大郎,而是名满京城的温润才子、仁爱君子。
楼含章、楼学士,可是京中万千贵女的梦中情郎啊。
每每外出时,听到有人盛赞楼彧,或是有女郎君丝毫不避讳的当众表达对楼家玉郎的倾慕,郑迟的心,都仿佛被钝刀子切割一般的疼。
她悔啊,她不该轻易放弃。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有了这个惨痛的教训,郑迟行事便愈发偏执——她不想再后悔!
“不是,这是我名下的庄子送来的!”
郑十三虽然不知道郑迟为何忽然问出这个问题,却还是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她面前摆放着一个书案,书案上有纸、笔、颜料、香膏等物件。
郑十三带着襻膊,露出两节纤细白皙的小臂。
她在亲手制作花笺,上面的花卉是王姮最喜欢的牡丹花。
郑十三习惯了为王姮做些手工,大件儿的衣服、摆件等,自有专门的绣娘。
诸如荷包、香囊、手帕、络子等,郑十三便会亲自动手。
她做得也不多,不是单纯的做活,而是一份心意。
王姮就很领情。
原则上,她从不用外人送的衣物、小物件儿。
收到了诸如此类的礼物,基本上也都放到箱子里,搁置起来。
唯有王棉、郑十三、郑十六几个闺蜜的亲手所作,王姮才会拿来用一用。
“你名下的庄子?”
郑迟已经知道郑十三在楼家、在公主府的日子过得极好。
吃穿用度等,都远远超过郑家。
她也听闻,公主给了郑十三许多私产。
但,听说什么的,跟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
这么贵的冰,居然是郑迟自己庄子出产的?
每日里都有供应,那郑迟庄子的冰窖,到底有多大,才能储藏这么多的冰?
冰窖都这般大了,那田庄,只会更大啊。
京郊的田庄,不敢说寸土寸金,却也都是按照权势进行划分的。
很多良田,有钱都买不到。
似郑家,靠着安国公,才勉强购置了一个不足十顷地的小庄子。
这,已经是整个郑家在京城最大的田产了。
郑十三倒好,一个卑贱的庶女,还未出阁,就、就已经坐拥这么多的产业。
之前郑迟还在想,郑十三是靠着公主府、齐国公府的权势,才高攀上了瑞王府。
现在看来,瑞王府愿意娶郑十三做世子妃,未尝没有郑十三的嫁妆足够丰厚的原因啊!
“嗯!”
郑十三低着头,专注的做着花笺。
她不在乎郑迟的想法,更不会观察她的任何微表情。
这些年,她伺候九娘,尽心尽力,从未有过背叛。
九娘也从不亏待。
她名下,除了沂州的店铺、田庄外,在京城,亦有不少产业。
且,这些年,她将自己积攒的月例、赏钱等积蓄,全都交给了王棉。
王棉点石成金,她所做的生意,不敢说一本万利,却也都是能够日进斗金的摇钱树。
郑十三就跟在王姮、王棉身后,她们拿大头,她就小赚一把。
积少成多,几年下来,郑十三手中的财富,那是相当可观的。
就算不能让瑞王府“见钱眼开”,也能小小的震撼未来婆家一回。
至于郑家……呵呵,郑十三的资产,在几年前就超过郑家了。
楼太夫人承诺的仨瓜俩枣,郑十三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郑迟不知道郑十三真正的身家,但这庶孽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钱。
而能够做到“视金钱如粪土”,要么是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真的不缺钱。
很明显,郑十三属于后者。
郑迟的心,再次被嫉妒、后悔等负面情绪啃食着。
“好个贱婢,过去你赌对了,跟对了主子,那又如何?”
“这一次,我会抢走你的一切。我、我再也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蠢事儿了!”
用力掐着掌心,郑迟最终下定了决心!
……
“噗!”
王姮正在吃茶,听到楼彧亲口所说的消息,禁不住一口茶汤喷了出来。
“郑家在暗中调查十三娘的私产?”
“瑞王府前去提亲的时候,除了十三娘,郑迟也在现场?”
这是什么骚操作?
郑家上下人等,脑子都被屎糊住了?
之前听楼彧说要派人去郑家打招呼,提醒他们别犯蠢的时候,王姮还觉得是多此一举。
因为在王姮想来,这桩婚事再明白不过——
瑞王府会求娶郑十三,一来是杨二十一郎喜欢,二来是郑十三是公主伴读,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楼彧搭了人情。
瑞王府要的只是郑十三这个人,而非什么郑氏女。
郑家却想搞替嫁这一套。他们自己蠢,居然还把旁人都当成傻子!
王姮越想越觉得可笑,一时都忘了擦拭嘴边、衣襟的水渍。
还是楼彧,掏出帕子,欺身向前,轻轻的为她擦着。
白色绣竹枝暗纹的锦帕,被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捏着,拂过了王姮的嘴唇。
轰!
明明只是擦嘴,如同小时候一般,可不知为何,王姮就是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是阿兄高大的身形太有压迫感,是那股带着雪山冷松的香味儿太诱惑,还是那种强烈的雄性气息太咄咄逼人……王姮说不出原因,就是莫名的心跳加速,耳朵绯红。
楼彧的狐狸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暗芒,小丫头似乎要开窍了。
或许,他该进行下一步了。
他要尽快让阿姮正视自己的心,他们已经有了名分,互生情愫也就顺理成章。
“阿姮,你怎么想?继续看戏?还是直接叫停?”
楼彧收起帕子,没有点破王姮的异样,而是继续闲聊。
作为主导一切的上位者,郑家在楼彧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还是叫停吧。”
若是任由郑家胡闹,关键时候再来个打脸、虐渣,自然是一场好戏。
但,郑十三也会沦为京中的笑柄。
兴许还会因为而埋下祸端,继而毁了她的幸福。
王姮最是护短,她绝不允许郑十三受到伤害。
郑十三理应风风光光的出嫁,幸幸福福的过日子。
而不是被一群蠢货家人,毁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昏礼!
“好!那我亲自去一趟郑家!”
明白了王姮的意思,楼彧便主动接手这件事。
……
百福宫,姜贵妃看到一枚从凉州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木簪,禁不住红了眼睛。
“是阿弟!这是我阿弟亲手为我雕琢的簪子!”
她,还有亲人!
她的亲人,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