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璧安的马骑得或许不错。
但是驭马车的技术,还有待改进。
初九也不知道为啥,叶璧安给他专门弄了个马车,但他老人家很明显也不是给人家当马夫的人。
从广华县到泽县。
给初九颠得数次欲呕,都到喉间了,又给颠得咽回去,她更想吐了。
在马车上,她紧紧贴着马车壁,试图让自己好点。
到了泽县地界。
竟是下起雨来。
冬日雷雨磅礴而下,天幕给遮了个严实,等到有些冷厉的风将车帘吹起,噼啪作响。
初九才堪堪将前面帘子掀起,觉得透气些了。
叶璧安带着斗笠,抽空回头瞄了初九一眼,少年脸色煞白,前面的头发打湿,紧贴额头,瞪着一双已经毫无精神的大眼睛。
实在是吓他一跳。
还不等他开口,初九气若游丝勉强开口。
“还...还有多久..”
叶璧安感觉初九下一刻好像就要走了,忙答道。
“抱歉我赶路脚程快了些,不到一炷香就到了..”
初九方才将脑袋往马车里缩了缩,马车内又是一声抑制不住的。
“yue...”
叶璧安困惑,他技术有这么差?这小仵作身子太虚,像个千金小姐似的金贵。
...
初九摆手拒绝叶璧安搀扶。
她从马车内拿出油纸伞,身上挎着小包,手里拎着工具匣,颤颤悠悠从马车上下来。
寒风夹杂冷意与雨滴,噼啪打在伞上。
初九衣衫打湿了些,但两手都很忙,她也没办法再关注自己的衣裳,不由身体抖了抖,抬头打量此地。
有些破旧的二进院落。
到处都是由茅草石堆铺砌,此时风雨交加,屋顶的茅草噼啪两声就被吹走了些,四面漏风,显得房子更加破败。
叶璧安推开院门走在前面。
初九垂着头,佝偻着身子走在后方。
一进院才发现,院里搭着篷布,篷布下方端正摆着一具尸体。
而站在屋门前,刚好不会被淋到的人,赫然就是谢珩。
他依然是一袭墨色长衫,但明显已经更换了款式,身边站着的男人穿着官服,篷布下还站着四名捕快,各自守着一角,避免篷布被吹走。
“来了。”
谢珩淡淡开口。
泽县县令杨沛贵不由打量起跟在谢珩随从身后进来的男子,他垂着头,身型瘦小,看不清样貌。
初九正好抬头跟谢珩勉强一笑。
“大人。”
杨沛贵便看到一张苍白的少年脸,看上去年岁不过十四五...
他不由诧异转头看向谢珩,这便是在广华县因为两件杀人案,以及将紫薇村内骸骨成功归还给其家人声名鹊起的新任广华县仵作?
这仵作看上去,只比他儿子大一点点。
而他儿子,每天多读一篇文章多练一页字,他就谢天谢地了。
人家十四五岁的少年,浑身上下就那个有些重的箱子看起来跟仵作沾点边。
他不由怀疑。
但碍于谢珩在此,他也只能将那份怀疑收敛些。
这位可是刺史贵客,长史大人回信,不但告诉他已经给他安排了仵作帮忙,还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对待谢珩,若是他插手探案,只需要满足他需求即可。
杨沛贵不知为何。
但长史大人如此吩咐,总归有他的道理。
何况这年轻男子,谢公子,还是刺史贵客,他理应也要热情对待...
这不,尸体发现后,谢公子说原地搭篷布等仵作验尸。
他愣是安排了捕快配合,并且亲自过来现场,让所有人都听其安排。
“这边。”
谢珩轻描淡写挥手喊她,初九总觉得谢珩跟逗狗似的。
偏偏她还只能保持着嘴角快要僵硬的笑容,往谢珩身边凑,一边还应道。
“好的,大人。”
站得近了,才借着屋内烛光映照的那点光亮,看清了初九的脸,白得吓人。
谢珩浅浅蹙眉。
“怎么了?”
他该不是晕马的体质,难道又被什么吓到了?还是自己让他过来帮忙,有些为难?
初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无事,我只是可能有点晕车..嗯,晕马车...”
“当真无事,大人,太暗了。”
谢珩转过头,看向叶璧安,叶璧安一脸无辜,是公子说的时间就是金钱,他先过去,让他尽快去接钟初九。
他不但尽快,而且是飞快,相当相当快。
就是没想到自己驾马车技术有限...这个确实是瑕疵,他下次再改进吧...
谢珩不再看叶璧安,而是对着篷布下的四名捕快说道,他一边说一边往初九身边走。
“点上。”
其中一名捕快将早就准备好的蜡烛点燃后递给初九,初九把油纸伞合上放好,朝着捕快道了声谢,才接过烛台,往放着尸体处一抬。
初九总算明白,那穿着官服看起来是县令的人为何会站这么靠后了。
她将烛台塞到走到他身边的谢珩手中,小脸欲哭无泪,声音几乎哽咽。
“拿..着...”
院内的人。
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不顾风雨冲出院门,然后就是....呕吐。
呕吐声起后。
在篷布下的四名捕快终是垮着一张脸,同样冲入风雨,已然不顾是否失礼。
杨沛贵站得远些,但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整的他嘴里也酸酸的,他不由又后悔了,为何今日偏要自己过来。
叶璧安在黑暗中看得不太清楚。
刚烛光一晃,他也没看到。
只看到篷布下站着的人,除了自家大人还算淡然,其余人全部跑出去,吐得整整齐齐。
啥尸体啊?这么夸张?
喜欢在下是仵作,长得娘点不影响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