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宇收敛了笑容,恢复了淡然。
“这和泉善堂,六部记录也不算多,至少我看到的,同等规模的建筑物,这善堂的记录,很少。”
“记录上表明,大颐历762年立项,历时半年修建完成,预计收容人数为百人,实际上在记录之上的孤儿有六十七人。”
“这些人来自厥族,蕃族,百济,大食,甚至桑族,因为本就是战乱中来到都城,年龄也都不大,所以大都是根据生活习性,穿着打扮,甚至于长相,地域口音去做了区分。”
“有趣的是,这记录里有些记载,可以看出,这些在当时年龄不超过七岁的孩子,性格各异,特别是有的族内,其心思不纯。”
“在先帝时期,大颐繁荣开放,即便是经历了无数的战争和冲突,但也并不影响与平民,走商的交流,碰撞。”
“本是出于好心,以及作为大颐的皇帝,表明对待天下各族一视同仁的态度,修建了此善堂。”
“但无奈终归非都城人士,非我族族民,其心思也并非孩童般纯粹。”
“记录上表明,那向北荣王朝传递大颐内部消息的人,就来自于善堂之中,但并没有确切给出人名。”
“只记载了先帝顿感失望透顶,指出某些族内思想愚昧,不配我大颐与其交心,对其友好。”
“先帝也未曾给出旨意解散,但将此事交于礼部处理,先帝不喜,礼部自然也不上心,记录收尾,便是善堂里所有事务皆不再由朝堂受理。”
“没有衣食,没有人愿意来善堂做工,那些属于善堂的孤儿久无人管,本来礼部出函若是有人愿收养,确认身家无碍后登记就可领走。”
“但我看记录上一共六十七人,在礼部登记的,不过十人。”
“这十人,若是表兄需要,我可以回府去对两县,禾泉的手实,若是被神都之人收养,想来即便不是都能对上,也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顾知宇一口气说了长串。
说完后,便看到初九很是热心肠将桌上的水杯推到她面前。
“顾小姐,喝点水吧。”
再搭配一个温和无比的笑容。
秀气清呹。
顾知宇顿时觉得,男人不顾贴心的评价,在钟初九身上,倒是没察觉,这点,很加分。
“多谢。”
谢珩看了二人一眼,蹙眉仿佛在沉思,不得不说,阿宇说的是对的,既然,这善堂曾经涉及到如今分散在三朝之中的各族。
如果能找出曾经在善堂内生活的孤儿,也能知晓尸体在此,是否与善堂的过往有关,又是否,与被害者身份有关。
“阿宇,这善堂占地不小,又是由虞部司辅助修建,度支司拨款多少,可有印象。”
过了一小会,谢珩方才开口问道,显然已经是默认了让顾知宇去寻找这十人如今是否生活在神都之事。
度支司?
户部?
顾知宇回想了想,表兄真是会为难人,即便知道她熟读各部卷宗,但直接问拨款数...
她本人对数量,没什么兴趣。
初九不知道谢珩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说实话,她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跟户部拨款有何关系。
难道,是谢珩觉得那宅子规模过大?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但谢珩这么问,总归是有他的缘由的。
顾知宇的手指很有节奏在方桌上轻叩,秀丽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偶尔可以看到她黑眸闪动,好像是在回想,思索...
“我记得,应是有详细记录的,包括木材,砖石,瓦片,雇佣工匠的费用...”
“铜钱数万贯。”
“绢帛五千匹。”
“光是修建的费用?”
谢珩问道。
顾知宇快速回答。
“光是修建的费用。”
三十年之前,就能到达数万贯,已然超出了普通规模,看得出来,先帝是确实重视此事。
“阿宇,这次案件,或许要辛苦你了。”
“涉及时间过长,很多线索只能从有限的资料卷宗中去提取,你回去后。”
“给我关于那六十七人,包括被收养的十人,现如今情况的记录;参与修建善堂,六部官员的名单,与善堂相关的任何记录,无论大小,都整理好,让安拿过来。”
顾知宇蹙眉。
事情量大,但对她来说,能做。
但是,凭什么?
她顾知宇已经很给谢珩面子,这案件卷宗,就是她无偿帮忙整理的!
当然,也有看不惯某些官员老推事给谢珩的原因。
谢珩却抿唇,黑眸紧紧盯着顾知宇。
须臾。
顾知宇点头。
“可做,等着吧,表兄。”
有时候,兄妹之间也不用说太多,顾知宇知道,像表兄这样的冷漠男人,为何一直不考虑让她加入明颐司。
无外乎就是那些理由。
那她,倒要好好跟谢珩证明,这收集资料的事,看似简单,枯燥,但在探案之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好的。
谢珩点头,唇角勾起些许满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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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向阮景盛的一瞬间,微微嫌弃下撇。
“你那观音香,何日何时,能拿过来?”
阮景盛听得正起劲,见谢珩问他,挑眉。
“大哥,那是黑市不是集市,出门就能买到....”
“再说,那是禁药不是补药,即便是去黑市,也要找些门道。”
谢珩冷然一笑。
“一会,让我看看你阮景盛的门道。”
说罢,便不再看他。
阮景盛硬碰硬吃了个硬钉子,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拼命将怒火压下去。
好你个谢季然,感情就对他一人这么不屑。
真当他阮景盛在神都当纨绔,就活成那些神都纨绔子弟似的,真傻子了???
“瞧不起谁呢你,到了黑市,你别叫我来保护你就成!”
阮景盛想了想。
就谢珩这修长的身型,温和的外表,到了黑市,也太打眼了。
自己就是个大麻烦,还好意思来嫌弃上他了。
切。
谁靠谁还说不定呢。
“初九,你来说说,今日你来神都,经此案,你整理的线索。”
谢珩淡淡开口。
初九一振。
来了来了。
谢大人的日常校考,论身边人跟着他老人家破案,专心不专心,有没有自己去思考案情。
今日,叶璧安不能挡在她前面,因为路途的原因,他大部分三边在跑。
阮景盛,顾知宇好像都不是明颐司之人。
再加上,她钟初九同志初来神都,应是有认真观察,仔细思索的。
阮景盛忍不住笑。
没想到吧,小仵作,你以为进明颐司只负责验尸画像?
错。
你的上司对你的要求。
可不仅如此啊....
初九坐的板正,但垂着脑袋,好像是在想什么。
顾知宇也好奇盯着身边的初九,说实话,被表兄这般点到名字,常人应是感觉紧张吧。
何况,这案件,还挺杂乱。
但她坐在钟初九身边。
直觉告诉她。
钟初九并不紧张,反而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珩挑眉。
“嗯?”
一声淡雅的嗯,初九抬头,杏子眼很大,很水灵。
“首先,案件发生在两天之前,但四名受害者身份尚未知,所以不知其四人准确失踪时间。”
“地点也很奇怪,尸体在禾泉善堂,但心脏的发现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联系。”
“杀人总是有动机的,所以破案才会延续着死者的交往关系去查可能犯案之人的动机,目前不确定四名死者有没有联系,所以这动机,也不清楚。”
“最后,总觉得,有点重拿轻放的意味....”
初九喃喃自语,发现空气宁静了些,回过神来。
眼眸扑闪扑闪。
“啊嘞...”
“我想,刚刚我说的,大家也都这么想吧....有什么问题吗?”
顾知宇嘴角勾起,表兄是有本事,巡查青州,还能捡回来这么聪明,还很有能力的少年...性格,也不讨厌,作为男子来说。
阮景盛总算开始正视钟初九了,但伴随他那一脸无辜,可可爱爱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痒痒了...
只有叶璧安老老实实开口。
“有问题,你怎么看待钟海这个人,他是不是钟家后人的弟子啊?”
喜欢在下是仵作,长得娘点不影响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