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无所不能,为何世间还有罪?”有人问。
“因为这世间的苦,与难,皆为磨练。”
“何日终止?”
于是他便笑,“当我死去。”
为何,神明也会死?死去的是他,又不是她。承接此世的恶,因这背叛,于是离开。
但你们不必悲伤,那将死去的,还会回来。
在七天之后。
……
他从外面进来,与后世的形象截然不同。金色的长发,俊美的脸,与长相相匹配的中性声音。
人们停止了交谈,用夹带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将每个人都收入眼底,所有人。
他招呼弟子们吃饭,像是好友。
有一个没动。
那人手里拿着餐刀,抬起又放下。好吧,这的确挺需要勇气的,毕竟这次杀的人是自己。
而且自己的确成了普通人,在这里,在这个梦里——你说为什么是梦?因为能真正看清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就坐在正对面。
想想,暂时放下了刀。
“为何七天洪水,人类就如此无可救药?”
他看过来。
所有人都看过来。
他放下餐刀。“破灭之后,才会有新生。”
“就为这个?很多人死了,那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
他只是平静道,“生与死,是平等的。”
“是吗?”
笑了。逗笑的。
“啊——”在场人发出惊呼。
殷红色的血染红了餐桌,沿着洁白的布,一点点往下落。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接着演下去?因为xx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承受住他的因果。
他是阿尔法,她是欧米茄,它是万物生长的根……一切所有,理应归于此。
人们惊慌失措,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卫兵从外面闯进来,直接捉拿了他,面对倒在桌子上,脖子处仍在源源不断往外流逝滚热鲜血的知名人士。
很好,这下罪名都不用编罗了。
他没有惊慌失措。
只是不敢相信,目光中流露出的失望,叶和在弥留之际依然能够清晰看到。
是吗?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吗。但为何呢。我的弟子,我所爱着的人。
银色的币从袖口落下来,自己的袖口。不多不少,正好三十。
那个瞬间。
原来是你。
但是啊。
叶和所无法明白的是,鸽子。
你所欲为何。
“汝欲所行之事。”
便为吾之法。
纯白的空间,尘埃不染。一切都消失了。
然后。
空间破碎了。
底下是无尽的深渊,黑暗中隐约勾勒出线条,一圈圈往下,成就完美的螺旋。那螺旋直到最深底,隐隐透出七彩的光,如星一样懵懂,如梦如幻。
然后——
叶和正躺在床上,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闹钟正响个不停。
眼睛的余光,一抹金色转瞬即逝。
“……”
收回目光,叶和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些小说里主角总是装傻充愣了。那你让他现在怎么办,不装傻?
冲上去质问吗?
“傻x。”
重新躺回去,被子蒙住脸。
头好痛,像是喝了一夜的酒,然后宿醉。
……
生命是怎样的?
从宇宙大爆炸,到偏居太阳系一偶的一颗小行星,生命从细胞开始,上岸,生长,长成现在的模样。
一切生命,由无到有,又由有到无,轻子破灭,重子诞生……生生死死,一切一切,便如循环,周而复始。
“所以我很喜欢人类。”
黑暗中,有人这样说。
ta是谁?
不知道。
那人端起放在面前的茶,饮一口。时间不息,生命流转,至此经历千千万万年,却都在她眼前湮灭。
“你说,这次会怎么样?”
她咯咯笑。
“我们打个赌好了,总感觉这次的孩子,会让我相当相当满意呢。”
她手张开,在桌子上扔下一颗骰子,“来了来了。”仍由它自自由旋转,那一瞬间的可能,极致美丽。
“一切生有,”这是第二个人的声音,一根纤细的手指按上去,骰子停止了旋转,在ta指下,小巧脆弱。“便为应有。”
“诶!”
最先的人鼓起嘴,很不满的盯着ta。
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
她趴在桌上。
“啊。”
然后看到了,“出来了。”
……
生命是从低级到高级,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
但很多时候,生命可以跳过这个顺序。
那些人,姑且称人吧。
他们一步步往前走,身体很重。四周是一片寂夜的黑暗,却并非悄无声息,水冲上岸,就像是千年万年乃至亿万年,先祖们从海里爬上岸,那是生命的进化。
我们,我们正走在所有人类最前的道路上。
我们会指引他们。
有人消失了。
像是海浪席卷岸途中,也带走了落在最后的人。
他们连惨叫都没有。
不,恰恰相反。
他们是很幸福的。
哪怕被海水带进黑暗里,水的压力里里外外挤压着肉体,他们却是安适的笑,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切生命最原初的模样。
然后他们死了。
毕竟人类不可能在头被溶解还活着,而这只是开始。
还剩下的人脚步很重,他们很重的呼吸着。
脸上却是不正常的兴奋。
我们将会审判他们。
不知道去哪,不知道方向,只是往前,一直往前。
有人掏出雕像,那像是佛,玷污了佛的雕像。
似乎想歇一会?
然后消失了。
我们将会领导他们。
前面出现了光。
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哪怕腿被磨掉,脸上是很兴奋的神色。
因为——
……该怎么去形容。
一颗,大的离谱的树木,颜色是纯粹的白,树枝上挂着东西,晃啊晃。
那是,人的眼睛。
一晃一晃。
它们是活的,它们睁开了眼。
于是那树,就注视着人间。
没有人活下来,他们全部变成了海的养料。黑色的海水包围了大树,连波澜也无,很静,海水深处透露出不详的黑色与死寂。
有东西正在上浮,阴影逐渐变大。
然后停在那。
直至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