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此时也上前来和闵氏告别,到了现在,他们几个的护卫之责也履行得差不多了,到了京城,有护国公府甚至秦王和皇帝的关照,杨虎几人也派不上用场了。
闵氏几番踌躇,一路走来,她对杨虎兄妹几人十分信任,若能将他们留在身边,比总去麻烦旁人好多了。可眼下情形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想着还是等丈夫回京后再做打算。
她点了点头,又叮嘱连慧务必设法找回那支玉簪,连慧郑重点头承诺。
谢怀玉带着大皇子和闵氏母子三人一起离开,一路上殿前司护卫严密保护,不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出了卫国公府大门,盛怒之下的谢怀玉差点命人围死了卫国公府,不许任何人进出,可想到里面还有许多贵人在国公府饮宴,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留了十几人在附近守着看是否有可疑人出入。
一行人很快进了宫,谢怀玉直接去求见皇帝,简单地将今日的事情说与皇帝谢恒听了,谢恒大吃一惊,随即怒火中烧,直接砸了一个玉盏,要说这世上谁最讨厌黄氏,非皇帝莫属。
愤怒过后,皇帝冷静下来,一面赶紧宣太医,一面命人去传秦王谢忱和护国公周岩进宫。
谢恒又抽空见了闵氏母子,他和吴胜生自小的交情,感情深厚,对闵氏母子三人也极为客气,同时发话让他们在护国公府安住,至于卫国公府的事情,等吴胜生回京后再做打算。
闵氏母子三人谢了恩,谢恒让他们去见皇后,这时候谢忱和周岩也来到了御书房。
此时太医已经给谢怀玉的手臂上了药,来不及跟谢忱和周岩说起事情的经过,谢恒先问太医谢怀玉手臂上的水泡及衣物上残留的药物究竟是什么毒,太医脸色凝重地开口道:“回禀皇上,这种毒药老臣前所未见,粗略看来,似是极为阴毒的烈性烧灼毒药,一旦被人喝下去,这毒药所过之处都会如谢世子手臂上这般长满火泡,疼痛难忍,又因在体内,无法敷药,汤药效用甚微,最后……”
太医犹豫了下,终是说道:“最后从内至外,溃烂而亡。”
他这话一说出口,屋内四人无不倒吸了口凉气,谢忱和周岩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可看见谢怀玉敷上了膏药的手臂,哪里不明白他已经中了招。
谢怀玉脊背发寒,后怕无比,可看着谢忱和周岩惊慌的神色,忙开口道:“二祖父、父亲,不用担心,我没有喝下去,就是泼在了手上,说来还要多谢铭儿,今天是他救了我一命。”
谢忱和周岩齐齐松了口气,正要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太医又道:“老臣还有一个发现,在世子衣物上残留的药汁里,老臣闻到了极强的致幻药的味道,一旦喝下这毒药,至少会使人在两刻钟内癫狂不已,加上嘴里、喉咙、食道及腹内疼痛难忍,更会狂性大发,后果难料。”
御书房内四人再次倒吸口凉气,心中震惊和愤怒无以复加,谢恒忙问道:“玉儿这伤可有大碍?”
太医微微一笑道:“既然伤在表皮,便无大碍了,每日坚持敷药,三天便能痊愈。”
几人都松了口气,谢恒挥退太医,嘱咐他此事不可外传,再屏退左右,才让谢怀玉将今天在卫国公府的前后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谢怀玉说完,御书房里一时间寂静无声,每人心头都后怕异常,今天若不是吴欣铭无意间撞翻了谢怀玉手中的酒杯,后果不堪设想。
周岩忽然暴跳而起,就要去找黄氏算账,他们三个结义兄弟这一辈如今就剩下他们夫妻和那个老妖婆了,只有他出面才合适。
秦王谢忱忙起身拦住他道:“二伯别急,这事不简单,恐怕后面有人指使,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谢恒也道:“我也觉得这事甚是蹊跷,才让人将二伯和大哥请到宫里来商议,我们好好合计下。”
皇帝谢恒在眼前几个至亲面前,从无皇帝的架子,一直以“我”自称。
周岩冷静下来道:“今天何其幸运,玉儿若是喝下了那杯酒,自己小命难保不说,恐怕还会大开杀戒,今天卫国公府就要血流成河了,怀瑾和铭儿那两个孩子……”
他没敢把话说下去,可几人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比刺客上门刺杀还可怕,那么多人,谁会防患谢怀玉,即便发现谢怀玉
神志不清大开杀戒,那些护卫一时之下也不敢对谢怀玉下狠手,谢怀玉会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将周围的人杀个干净。
对手心机之深沉恶毒,谋算之周密,让御书房里众人再次不寒而栗。
谢忱冷冷道:“恐怕还不止于此,那府里怕是还有其他人隐藏在暗处,主院一旦乱了,他们不是过去补刀便是在其他地方行凶。”
说到这里,谢忱狠狠瞪了谢怀玉一眼:“明明有人提前给你报信了,却被你粗心错过,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任何时候不要被自己的心绪左右了你的判断力,你倒是好,差点酿成如此大祸。”
谢怀玉惭愧地低下了头,手里握着那块烧得仅剩下一角的帕子。
谢恒忙替他解围:“非怪玉儿会那么想,若是我当时就将那帕子一把火烧了,那老妖婆实在可恶,又将主意打到玉儿身上,该死。”
说到后面,谢恒几乎是咬牙切齿。
周岩深深叹了口气:“大哥泉下有知,不知该如何悔恨,这才多少年,堂堂国公府就要葬送在黄氏手里了。”
谢恒轻哼了一声,对老卫国公当年一定要将吴氏塞给他一直耿耿于怀。
谢忱开口道:“黄氏肯定知道那杯酒有问题,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让玉儿喝下去,可要说她想要谋害玉儿,我觉得她没那胆量也没那谋略,况且她自己和她的孙辈都在那个屋里,玉儿一旦发疯滥杀,他们也逃不了,想来她也是被人利用了。我若没猜错,后面的人一定哄骗她那是一杯春药,一旦玉儿喝下,就能想办法让他和翠儿成就好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秦王府就不得不将翠儿娶进门了。”
几人稍一错愕,立即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谢怀玉更是一阵恶寒,这一推断比让他喝下那杯毒酒还更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