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道路两旁种满了樱花树,暮春时节,纷纷洒洒地飘落一地,风一吹,漫天雕谢的樱花宣泄着最后的誓言。

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安静地停放在树荫下,树影婆娑,漫天樱花。

车内的席休云越过中央扶手,珍重地捧着郁文虞的脸,细细密密地吻落在郁文虞脸上,鼻尖上,最后才到唇上。

气息紊乱,意乱情迷。

鼻尖抵着鼻尖,郁文虞在席休云迷乱的眼神下失了心智,擡手轻轻抚着席休云的脸颊,擡了擡下巴想要继续。

席休云突然偏过头,一声隐忍的咳嗽声将郁文虞从思念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郁文虞急忙查看席休云的情况。

脸色有些凝重,微哑的声音带着关心:“姐姐,你怎么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咳嗽了?”

席休云眨了眨眼睛,在转头之前整理好了自己,嘴角牵起笑容,温柔地说道:

“没事,刚刚急着出来见你,跑了一下。”

显然这个借口不能说服郁文虞,女人偏了偏头,起身凑近席休云,两人之间近得能闻见彼此身上的香气。

郁文虞擡手,将席休云唇边晕开的口红轻轻擦去,擡眸看向席休云,眼神带着意味不清的暗色。

拇指偏离了方向,在席休云下唇上按了按,郁文虞眯了眯眼睛,说道:“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姐姐。”

女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蛊惑的意味,说出的话又欲又撩,看过来的眼神更是御得要命。

席休云心漏了一拍,喉咙吞咽了一下,她...很少见这样的郁文虞。

郁文虞见席休云楞住的表情,唇角轻勾,凑上去吻了吻,低低地笑着说道:

“原来,姐姐你喜欢这样啊,那这些年你还一直不让我,岂不是我一直委屈了你?”

席休云从刚才的怔楞中反应过来,食指勾了郁文虞一缕头发,轻轻地缠绕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郁文虞。

在郁文虞的眼神下,将头发放到唇边吻了吻,说出的话带着调笑的意味:“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不让你是因为你实在折磨我。”

郁文虞磨了磨牙,笑里藏刀,握住席休云缠着她头发的那只手,威胁着说道:

“那我以后一定多加学习,你会是一个好老师的,对吗?席姐姐。”

“好老师”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不过席休云笑意吟吟,丝毫没有被危险的感觉。

隔着中央扶手并不舒服,两个人恢覆了正常的姿势,不过身体依然微微侧向彼此。

郁文虞见她不信,并不打算和她争辩,日子还长,她会让席休云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学生。

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席休云咳嗽的事情,不打算让她就这样糊弄过去,郁文虞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当真不打算和我说吗?”

席休云没有错过郁文虞眼底的不高兴,斟酌了一下,选择保留席暮山的那部分,这件事郁文虞要是知道了后果不敢想。

席休云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缓缓道来:“你要答应我知道后不要动怒,可以吗?”

郁文虞心道怎么可能不生气,但是为了让席休云可以说出来,她表面上还是答应了。

席休云打量着郁文虞的表情,挑着不刺激她的事情讲:“昨天回去后碰见了我母亲,你知道的,她一向不喜欢我。”

郁文虞咬了咬唇,眼底全是心疼,安静地听席休云将接下来的事情。

“我母亲与我父亲没有感情,当初结婚不过是相亲合适,父亲痴迷於科研不常回家,而母亲忙於法庭,我原本意味他们只是缺少时间。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他们试管来的,他们生我也不过是为了完成老一辈的心愿。”

这些话席休云从未对她讲过,她原本以为席家两位顶多是没什么感情,但却未曾想过这背后居然这么...生疏。

席休云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说道:“我母亲,她这些年一直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们没有在一起,所以我母亲有些...”

席休云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许知萧那个疯子的所作所为。

郁文虞却表示她懂,安抚了席休云的情绪,说道:“没事的,我懂,然后呢,她对你说了什么?”

席休云脸色不太好,想起许知萧那番疯言疯语,有些说不出口,但看见郁文虞那关心的眼神,还是说了。

“她在没结婚前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四年前那件事她也知道,她说我和她是一类人,说我对你只有卑劣的占有玩弄之意。”

郁文虞瞪大了眼睛,被这番言论气得胸口起伏,什么叫玩弄之意?她是什么玩意,摆件吗?

席休云赶紧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抚。

郁文虞冷笑着点了点头,冷哼道:“简直是胡言乱语,她懂个...”屁啊。

触及席休云的眼神,想起那人到底是她的母亲,又把脏话咽了下去。

席休云眼神里含着笑意,握着郁文虞的手摩挲了一下郁文虞的手背,眨了眨眼睛说道:“没关系,我也骂她呢。”

郁文虞抿了抿唇,话虽这样说,但许知萧毕竟是长辈,於情於理也轮不到她来骂。

可是......

郁文虞皱着眉,一脸的不理解,问道:“这和你咳嗽有什么关系?”

席休云摸了摸鼻尖,觉得这口锅扣在许知萧头上说冤也不冤,毕竟自己后面真的又被气吐血了。

可是还是这样还是显得自己承受压力的能力太弱了,席休云舔了舔唇,认命地说道:

“后面嘛...她又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一时被气蒙了,加上可能最近身体不太好,就,就吐血了。”

“吐血”两个字被席休云说得又小又轻,偏偏含混在嗓子里,听上去更是不清楚,但郁文虞还是听清了。

“什么?!吐血?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打算瞒着我,有没有去检查一下,伤到内脏没有?”

郁文虞急得一下子凑过去,想检查一下,但又无从下手,显出几分手足无措。

席休云赶紧按住她,她这些年为了照顾郁文虞自学了很多,也算半个医生,虽然没检查,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调养一下就好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郁文虞见席休云又避重就轻,更生气了,说道:“你当我这些年白病了吗?现在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席休云不喜欢去医院,陪郁文虞去还好,但她自己还是很抵触,触及郁文虞愠怒的眼神,只好说道:

“好好好,我去看,但是我们看中医可以吗?”

席休云郁结伤肝,西医的确很难查到什么,郁文虞想了一会儿,答应席休云去看中医的想法。

刻不容缓,郁文虞发动了车,带着席休云前往自己常去的那家中医堂。

席休云:......这么快吗?

觑着郁文虞绷着的表情,席休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席家的事情还没处理,这小祖宗又生气了。

试探着说道:“宝宝,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郁文虞撇了席休云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待会看医生说什么,现在你嘴里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席休云脸色一僵,死定了,这是真的生气了。

郁文虞心疼她昨天吐过血,也不想给她摆脸色,不让待会席休云又要气着自个儿了。

收敛了面上的不高兴,郁文虞咬了咬唇,哄道:“我没有生气,你不准乱想!”

席休云楞了一下,反应过来郁文虞是不想让自己多虑伤身,看她那副炸毛的样子,席休云心尖划过一丝甜蜜。

“好的,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乱想。”女人立起三根指头,“乖巧”地承诺着。

郁文虞“哼”了一声,这次算她勉强过关。

......

席家那边,午饭过后席暮山想去看看孙女,结果看见的确实空荡荡的房间,让人查了一下,原来十一点半的时候就走了。

老人垂下落寞的眼神,知道了接走席休云的是郁文虞后没有说什么,他安排在席休云身边的人被尽数辞了,想来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席暮山往回走着,路过席休云院子里的天井时,发现摆着的那几盆惠兰有了雕谢之感。

擡头看了看倾斜进来的光,不知从是什么时候起,已与惠兰失之交臂。

席暮山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回了房间。

才刚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郁文溪的电话,说是郁文虞扯了电闸跑了,不知行踪,还不接电话,所以打来问一下是不是来找席休云了。

得知两人已经离开后,电话那头的郁文溪挂了电话。

看着渐渐黑屏的手机,郁文溪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个局面比自己想得还覆杂。

听席老爷子的意思,他那边已经全然失去了对席休云的控制,而一旦席休云不受牵制,自己也很难再去掌控妹妹。

郁文溪捏了捏眉心,靠在老板椅上一脸疲惫,当初和席老爷子约定好,一人掌控一边,为的就是隐瞒好席家的那档子事。

但是不知道席家那边发生了什么,让席休云这么生气,居然活生生切断了席老爷子安排的所有眼线。

席休云的可怕之处就在於,她清楚地了解每一个人的实力,但是她自己却是扮猪吃老虎,叫旁人完全猜不透她的底牌。

短短几个小时就可以除去席暮山所有的人,可见她自始至终都知道,不过是隐忍不发,一味纵容罢了。

她曾经调查过席休云的底牌,只知道云虞是她用来伪装自己的一个公司。

至於她背后究竟掌控着哪家公司,郁文溪再查下去就要暴露自己了,而能与郁氏抗衡的,想来也就是注册在国外的公司了。

如今席休云不让席暮山监视,那她想帮郁文虞切断自己这边的监视也是易如反掌了。

郁文溪睁眼,转过椅子,俯视着下面的楼盘,路上的行人宛如蝼蚁,渺小而又努力着。

不过好在席休云不会对妹妹做出什么事,这是郁文溪担心之馀唯一可以慰藉自己的了。

就是妹妹那个傻子,估计还不知道她老婆究竟瞒了她多少吧,倘若有一天妹妹知道了那件事,自己至少能够牵制席休云,不至於让妹妹没有缓和的时间。

就是不知道席休云会不会也像她母亲一样,但愿她对妹妹的爱可以战胜她骨子里的偏执吧。

眼下想再多也没有用,起码现在她们是安安稳稳的,郁文溪收拾了文件离开,昨天答应了顾念去陪她。

.......

掩映在常青树下的四合院里,终年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周边的人已经习惯了,闻着偶尔还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四合院的主人是京城里有名的中医,祖上世代为医,曾有先辈在宫中当值太医,医术了得。

当初郁文虞的病就是在这里看的,老先生医术高明,但抵不住郁文虞自己作,气得老先生差点甩甩袖子不再过问。

医术再高明也怕不听话的病人,本来郁文虞不足月出生就体弱,这身体稍有起色又被她自己折腾得五脏俱废。

老先生在郁文虞小时候就为她医治过,那时候郁文虞还没有那么反骨,人又长得像洋娃娃一样。

老先生膝下有一个孙子,但没有孙女,所以把她当小孙女一样疼爱。

郁文虞的爷爷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郁文虞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也喜欢去中医堂里玩,一来二去也把老先生当自己的爷爷了。

后来长大后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先生给她调理好了又作死,老先生又疼惜她又心烦她。

每次来的时候都比上一次严重,最后的得那一次,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把老先生气得哟,一戒尺就打在了郁文虞手心,席休云虽然心疼但是也知道郁文虞这一尺必挨无疑,於是也没有阻止。

好在那一次郁文虞态度端正,结结实实挨了一尺后保证不会再作死,老先生本就疼惜她。

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警告了她这是最后的机会,再折腾下去他也回天乏力。

想来也有好多年没来看望老爷子了,幸好自己最近很本分,不然又要惹得老人家不高兴了。

郁文虞将车停好,下车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院子的外观,童年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是五岁那年去的c市,也是那一年遇到的席休云。

郁文虞回头,深深地看了席休云一眼,伸手紧紧地牵着席休云,往大门走去。

才刚到门口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想来里面又在制药了,当归的味道格外明显,郁文虞细细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药味。

李白芨端坐在桌上,整理着上个星期以来的药方,感觉有人来,还未来得及擡头,先问了句:“你好,看病还是抓药?”

“白芨哥,好久不见。”女人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李白芨手上的动作一顿,立马擡头看去。

郁文虞那张绝色的容颜展现在眼前,女人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文虞?你什么时候回京城了?”李白芨一脸惊讶,旧人重逢,李白芨立马站了起来。

话说完后才注意到旁边的席休云,席休云那张出尘的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站在郁文虞旁边两人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白芨的头脑一下冷静下来,颔首问候道:“休云,你也来了啊。”

席休云礼貌颔首,以作回应。

郁文虞没有回答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是说道:“白芨哥,爷爷今天在吗?我想请他老人家给我妻子看一下。”

李白芨视线移向了席休云,粗略地看了一下面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李白芨的眉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在的,你们稍等,还请先让我去里面请示一下爷爷。”

李白芨走后,席休云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李白芨眼中的欢喜她可没有错过。

手腕一用力,将郁文虞拉到身边,郁文虞一脸莫名,但又透露着微微的心虚。

席休云勾了勾唇角,说道:“白芨哥?郁影后魅力不减啊。”

郁文虞尬笑一声,还是被席休云发现了啊,但是她刚刚明明已经很冷淡了。

郁文虞偷瞄了一眼,见李白芨还没有来,四周也没有人,飞快凑过去在席休云唇上亲了一下。

微微俯下身体,从下往上看着席休云,一脸卖乖,眨了眨眼睛,柔着嗓音哄道:“除却巫山不是云嘛,姐姐~”

席休云垂眸看着郁文虞,嘴角微微上扬,擡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郁文虞的鼻尖,笑道:“不知羞。”

知道她对李白芨没意思,只不过看见别人喜欢她心里难免有点吃味,所以郁文虞这一哄她也就好了。

郁文虞还没来得急起身就听见了李白芨的声音,“两位,爷爷请你们进去。”

郁文虞立马站好,道了谢后牵着席休云进去了。

李白芨看着两人并肩的背景,垂下睫毛挡住落寞,但随后嘴角又勾起欣慰的笑容,不知明白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坐下看药方。

内室。

李老先生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坐在桌子前研究古医书,听见两人进来也没擡头,说道:“终於舍得来看老爷子一眼了?”

郁文虞扬起娇俏的笑容,说道:“爷爷,这几年没见你我可想你了。”

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样,一哄就好。

李蕴摘下老花镜,擡头看向两人,精明的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打转,过了一会说道:“坐吧。”

两人刚坐下,李老爷子就说:“郁丫头还算听话,面色已经红润起来了,相应的器官也在逐渐恢覆着。”

但话风一转,视线停在席休云脸上,面色凝重地沈吟:“但是你这丫头伤得不轻。”

话音刚落郁文虞锐利的视线就投过来,席休云面色不改,嘴硬如初。

李蕴将脉枕拿了过来,说道:“来,我给你把个脉。”

在郁文虞的眼神“胁迫”下,席休云乖乖地把手搭上去,心里已经开始思考待会要怎么哄郁文虞了。

李蕴搭了一会脉,叹了一口气,郁文虞不由的紧张起来。

“你们两个啊,都可劲伤害自己的身体吧。”说完李蕴又看向席休云,说道:“丫头,最近有没有咳嗽啊?”

席休云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郁文虞用不争气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道:“爷爷,她昨天有过吐血的行为。”

李蕴拿着笔在纸上写,听见郁文虞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你这肝是伤狠了啊,年轻人什么事想不开呢。”

席休云知道此番必定伤及肝脏,本来就不敢告诉郁文虞,现在被李老先生当面说出来,有些心虚,不敢看郁文虞。

郁文虞当然看见了她那心虚的样子,但知道她是被许知萧气成这样的又很心疼。

“其他的器官还好,但是吐血的话会牵扯到脾胃,生冷,油腻辛辣都要忌口,这对调肝也是必须的。

这个药你拿回去吃一个疗程,吃完后再来我给你开一副温补提气的,切记最近不要动怒,也不要焦虑多思,不然你这肝就难调理了。”

李蕴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表情,想到席家那些错综覆杂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嘱咐道:

“郁丫头之前主要就在调理肝,注意事项你们都知道的,清火的茶饮不要乱吃。

肝气浮躁,凉血降火容易闭气,造成肝气郁结,不确定的饮食你们可以发消息问问白芨那小子,他会告诉你们的。”

郁文虞接过药方,看了一眼上面的药,约莫猜到席休云的肝被伤到什么程度了。

她该说不愧是妻妻吗?快和她当初不相上下了,只不过她那个是日积月累下损耗造成的,而席休云这个突发的。

想到席休云以前那么好的身体自己只不过一天没见,就被许知萧伤成这副样子,郁文虞咬了咬牙齿。

许知萧,她是席休云的母亲又怎样,该她付出的代价一分不会少。

席休云站起来,和郁文虞一起道了谢,拿过药方去外面抓药,把时间留给两人叙旧。

郁文虞看向李蕴,问道:“爷爷,她不在,你可以和我说得再详细一点吗?”

李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之前也曾跟着我学习过一段时间,而你又颇有天赋,加上这些年你自己也知道这肝病医治的麻烦。”

郁文虞咬了咬唇,等着李蕴接下来的话。

“和你当初差不多,要是再拖一段时间免不了其他器官受损,你且记住,不要让她在情绪上有太大的浮动就好。”

郁文虞应声,又聊了一会儿,见席休云那边已经好了和李蕴和李白芨道了别。

......

回去的路上。

郁文虞开着车,脸色有些凝重,想起李蕴的叮嘱又收敛了起来,纠结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心情还有没有不好?”

席休云学着郁文虞,眨了眨眼睛,说道:“完全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郁文虞不相信,这人一贯喜欢将情绪藏在心底,撇了撇嘴,忍住羞怯,声音含糊,主动问道:

“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嗯...奖励你一下?”

这话刚说完,郁文虞自己的耳根先红了,许是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胆的言论,轻咳一声,绷着个小脸。

而反观席休云则被她这番言论的大胆震惊到了,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阿虞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席休云张了张嘴,面露犹豫,问道:“你...吃错药了?”

郁文虞:.......

这呆子!!!!太过分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

郁文虞咬了咬唇,语气有些生硬别扭:“你,你不要就算,权当我没有说过这话罢了。”

席休云再不敢相信此刻也知道刚才郁文虞说的是真的,哪有到嘴边的肥肉飞走的道理。

知道这人害羞,方才自己又不解风情,席休云好声好气地哄道:“妹妹,好妹妹,刚才是姐姐的错,你就原谅我吧。”

听见这人不要脸的言论,郁文虞额角处狠狠一跳,就知道这人假正经,不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郁文虞哼道:“你自己不要的,现在,我不给了。”

席休云秉承要脸没有老婆的原则,耍赖皮道:“我昨天那么可怜,宝宝,你疼疼我。”

郁文虞被她灌了一耳朵的轻浮话,脸上烧红,席休云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种隐藏天赋。

郁文虞决定再钓一下她,於是摇了摇头,目视前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说道:“爷爷说了,叫你静养,不能心情激动,所以...不行。”

即使知道郁文虞在胡诌,她也没有办法,席休云抿了抿唇,学着郁文虞耍无赖的话术,说道:

“唉,好吧,谁那么可怜啊,有了老婆不能亲不能抱,原来是我啊,想来是我错付了,妹妹身边那么多人,哪里需要我呢。”

“闭嘴!行行行我答应了还不行吗?你再学我!”郁文虞接受不了席休云演自己。

看着郁文虞炸毛的那个样子,席休云得逞地勾了勾嘴角,乖乖不再说话。

......

此时,景朝壹号。

顾念将咖啡放在女人的书桌上,走到郁文溪身旁,轻轻戳了戳女人的肩膀。

郁文溪将最后一行字看完后合上了文件,擡头看向顾念,女孩眼底透露着期待和小心翼翼。

郁文溪将文件放下,将顾念扯过来坐到了自己的腿上,顾念将手搭在郁文溪肩上,有些害羞。

顾念的睫毛又长又翘,杏眼,看人时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郁文溪心尖划过一丝异样,擡起头从下往上去吻顾念。

女人的吻一开始有些急促,慢慢的温柔下来,在唇上辗转着,等女孩意乱时分趁机撬开贝齿。

一吻过后,郁文溪平覆了一下微乱的气息,温柔地问道:“一个多星期没见,这么想我?”

顾念软着腰身,乖乖弯腰将头埋在郁文溪肩上,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回应。

郁文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又问道:“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

顾念不说话,郁文溪说她可以安排自己出国学习,她现在正在读博,而她出国的确於她是一个好的前程。

可是她不想离开郁文溪,哪怕一直以情人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她也想陪在郁文溪身边。

郁文溪见她半天不说话,知道她的想法,但是自己和她这段关系不可能持续一辈子,一个错误的开始,短暂过后,总要结束的。

以后无论是男是女,她总归要结婚的,而自己和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名义上自己是她的姨妈,在别人眼里这段关系是不该存在的。

郁文溪不想逼她,但还是说道:“你再考虑一下,最迟明天告诉我,你出国的事情还是要尽早安排。”

顾念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说道:“我不想出国,我不想离开你,我可以就这样一直陪着你的。”

郁文溪叹了一口气,劝道:“你还年轻,以后总归要结婚的,而我给不了你。”

顾念擡起头,瓷白的脸上全是泪痕,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我有你就可以了,我可以一辈子藏着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顾念顿了顿,接着的声音有点抖,似乎是不愿意承认的问道:

“还是说,你腻了我吗?”

郁文溪被她这番话气笑了,擡手轻轻敲了一下顾念的脑门,说道:“你瞎说什么呢,如果不是意外我也不会和你牵扯,何来腻了一说。”

当初顾念23岁生日宴会的时候,有一个男生看上她是郁家收养的侄女的这个身份,知道她在郁家还算受宠。

於是便想对顾念做不轨之事,生米煮成熟饭后入赘郁家,结果被郁文溪发现了,但是当时顾念已经中药。

顾念本来就有点喜欢郁文溪,迷药作用下分不清是梦境还是显示,一直缠着郁文溪,一口一个“喜欢”。

郁文溪也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本来就对顾念有意思而不知,总是半推半就的就发生了。

事后郁文溪自责得不得了一直以为自己酒后乱性占了顾念便宜,况且她把顾念当侄女,背德感一直席卷着郁文溪。

但是两个成年女性,郁家又只有她们两个人,即使郁文溪再躲顾念也总有碰上的时候。

只要遇到顾念,那天的回忆就会出现她眼前,有些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时间长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谁主动的第二次。

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后,郁文溪的心态也慢慢改变了,但是两人的关系的确不能摆在明面上。

郁文溪不想给顾念留什么不该有的念想,但是顾念又一直求她给个机会,为了让她死心,又或者郁文溪自己也舍不得。

郁文溪提出情人这个建议,本以为以顾念的性格是段不可能答应的,结果这人纠结了两天后居然答应了。

於是两人就一直以这样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纠缠到现在。

随着顾念年龄在慢慢增长,郁文溪仿佛如梦初醒,觉得不能再这样耽误人家了,顾念学习很好,出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离开自己后,她们之间的不清不楚也会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顾念没有再说话,眼泪不住地往下掉,郁文溪看着,蓦地心底浮上一丝心疼,不想看她哭,於是又温柔地吻去顾念眼角的眼泪。

郁文溪没想过自己会喜欢顾念这种可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年纪到了,因为有需求才会答应顾念。

但是此刻心底密密麻麻的心疼仿佛在告诉郁文溪,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

浴室里充斥着淅淅沥沥的水声,镜子被水雾染得朦胧,隐隐约约地倒影着女人婀娜的身影。

郁文虞紧紧咬着下唇,眼尾染得红红的,仰着头靠在墙上,失神的眼神渐渐恢覆清明,身上没了力气,要不是有支撑点就要滑下去了。

席休云将黏在郁文虞脸上的头发扒到耳后,黑与白的对比显得郁文虞的眼神更加想让人为之倾倒。

郁文虞的声音有些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够了吧?”

席休云挤了沐浴露帮郁文虞细细的清洗,漆黑的眸中透露出餍足,但嘴上的话依然透露着贪婪:“乖乖,中午没吃饭,你饿了吗?”

郁文虞一脸警惕,总觉得席休云在说什么不正经的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饿。”

席休云盯着郁文虞,漆黑的瞳孔里满是笑意,倒映着郁文虞的身影,唇角上扬,暗哑的嗓音说出人不该说出的话:“是吗?那看来还不够累。”

郁文虞瞪大了眼睛,没有说出口的话被封在了口里。

......

两个小时后,郁文虞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

落日染红了天边,像情人羞红了的耳根,但此时郁文虞觉得那更像席休云不要脸的“残忍”。

刚才席休云给她喂了水,拯救了她快废的嗓子,郁文虞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席休云说,这人得寸进尺。

郁文虞想翻了个身,但是在翻身的时候脸色一僵,心底暗骂了一声席休云变态,接着又慢慢地翻了过去。

郁文虞累得恨不得现在就睡过去,但是肚子又很饿,人类的两大欲望在做斗争,郁文虞闭上眼睛休息。

耳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声,空气里飘来皮蛋瘦肉粥的香味,紧接着靠近她的床边陷下去一个位置。

郁文虞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席休云那双餍足的黑眸,里面盛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郁文虞:......

有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席休云起身找了件睡裙给郁文虞套上,把人扶起来后又喂了点水,郁文虞看向她的眼神里面满满的怨恨。

席休云心虚的舔了舔嘴唇,将旁边的碗端起来,舀了一口粥,细细地吹着,然后说道: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饭菜待会儿才好。”

郁文虞瞅了席休云一眼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吃着席休云亲手喂的粥,半碗粥下肚,郁文虞才缓解了饥饿。

见郁文虞吃了半碗就偏头不吃了,席休云扯了纸帮她擦了擦嘴,然后低头亲了亲,哄道:

“祖宗,理理我嘛,下次不会了。”

郁文虞:......

又在这放屁呢,她再也不会相信席休云说的“一会儿就好”。

郁文虞清了清喉咙,撇了撇嘴,但是开口瞬间沙哑的声音还是让郁文虞很窝火:“你什么时候煮的粥?”

席休云正在帮郁文虞解决剩下的半碗粥,见郁文虞问她,将口中的粥咽下去后回答道:“大概...是一回到家,你去车库停车的时候。”

郁文虞:......

郁文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略带着些无语地骂道:“我去停车?那个时候你就开始盘算了?”

席休云:......

席休云舔了舔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怎么说呢,那不是怕你饿吗?但是说了你又要不高兴。”

郁文虞眯了眯眼睛,笑里藏刀地说道:“怎么会,你这么贴心,我哪里会生气。”

席休云眨了眨眼睛,仿佛掌握了什么开关,又开始装可怜:“妹妹,姐姐知道对不起你,可是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也是因为心情不好嘛。”

郁文虞见她又要故技重施,心里蓦地涌上一股火,但是想起席休云昨天一个人被欺负的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一下子泄了气。

郁文虞妥协,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劝道:“可是你总要让我休息一下啊,你这样...嗯?谁也受不了,对不对?”

席休云眼神诚恳,“乖巧”地点了点头,眼底全是真诚地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保证我下次一定顾及小宝你的感受。”

郁文虞看她一脸真诚,结合她以前犯下的“前科”,还是不太相信,狐疑道: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吗?”

席休云点了点头,抓过郁文虞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有一次眼神真诚地说道:“真的,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

只是不像今天而已...这种事谁又会一模一样的覆刻呢?

真的很肥,我人都快没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