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然而到底,简辞一直在等待的第二位客人没有如约上门,拿着请帖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蓝衣短发气势凌厉的女子。
一双墨蓝色的眼瞳,前额斜过犹如刀锋般锐利的刘海散发,肩上披着一条轻薄却又透着滑轨的披肩,披肩下则是劲瘦的腰肢与惹人瞩目的被裹挟在皮靴里的修长长腿,那靴子的高度极高,皮子的质地也极软,完美将腿型线条修饰展露出来,行走间,透着股极为矛盾的诱惑与张扬。
是的,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她的身上糅合了女人所特有的柔美与沈静,然而却也透着一股女性少有的锐利与张扬,连带着那一双暗蓝色犹如深潭一般的眼眸,形成了一种似极了脆弱的锋利,就像是一朵开在璃月暗夜中的幽兰。
——人如其名,不外如是。
简辞微微眯了眼睛,隔着屏风看来人施施然在前厅中坐下,甚至端起桌上备好的茶水轻轻啜饮一口,姿态自在随意,视线则在店铺中游弋而过,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会客厅正中的屏风上:
“这次从外地回来,听闻璃月开了一家有趣的店铺,我便借了这么个机会过来瞧瞧……据说,你这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带着笑意的尾音上扬,带着些许玩笑似的质疑,然而一眼认出来人身份的简辞却不能当真这么答覆。
有些时候,有些人,说话的措辞便要谨慎再谨慎。
……尤其是,像眼前这位显然是有备而来,却又明显带着目的到访的不速之客。
简辞思索着她的来意,面上话语间却不动声色:“夜兰小姐说笑了。”
简辞措辞谨慎,“金玉有价情无价……这世间万物,总有些东西是无论多少摩拉都换不回的存在,就像炼金术的第一要义等价交换一样……”
“更何况,我是商人,囤货居奇,低买高卖才是商人正正经经该做的事……”简辞轻笑一声,意味深长。
“也是,”夜兰吹了吹茶碗中的清汤,撇去浮起在茶汤上的茶叶,不紧不慢地跟简辞搭着话,““按照宿命论的研究理论而言,命运所给予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看来,简小姐这家店铺,做的倒也不是寻常百姓的生意。”
“我这也有一单买卖,想问简小姐买一味药,又该是付出多少代价?”
药?
简辞一怔,心思念转之下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不卜庐的白术,而后是她在地下黑市打包的一些丹药。
地下黑市里的店铺种类繁多,而她因着忙店铺开张的事,自上次去过之后,后来再去便是为着她这小店填充些货物,於一家挂着“玉”字牌匾的药店里倒腾了不少东西,不乏有些用途奇葩的丹药,譬如说什么凝神丸丶颜容丹丶断续贴丶化尸粉丶假死药丶蜕皮香……
地下黑市那种地方,达达利亚一个外国人摘了神之眼都能混进去的地方,要简辞说眼前这个情报头子一点也不清楚她是一点不信的。
那么她此行的目的是为着什么?
是想要试探她什么?
不管夜兰想做什么,以不变应万变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不知夜兰小姐……想买什么药?”
夜兰将手中茶盏搁下,看向屏风的眼底隐约带着几分笑:“自该是,想要问简小姐求一味不死药。”
不死药?
简辞有一瞬间的愕然,好在隔着屏风,倒也不怕被人看去自己面上的神情:
不死药这种东西,简辞在白术的pv里看过,这种东西,就算是要找,也该是找白术去买,怎么可能找到她头上来?
对於自己身份的暴露,简辞倒是不在意,烟绯作为有着仙人血脉的半仙兽而言,天然立场便是与璃月七星站在一处,更何况又是歌尘浪市真君自小将其於市井间养大,经由烟绯过手的手续在相关部门经过备案……她在璃月没有什么根基,而作为璃月情报头子的夜兰想要知晓她这无名小铺的背景与身份轻而易举。
但她着实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把她和白术联系到一起去。
“不死药啊……世间,真的会有不死药这种东西么?”简辞口齿间回味着不死药这么几个字,似是要细细琢磨,“那夜兰小姐怕是找错人了,听闻不卜庐的白先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能活死人,肉白骨,价钱也多半是半买半送,身边更有一位名为七七的千年僵尸……这些年来,一直致力於逆转生死,研究不死之药,夜兰小姐不妨不卜庐看上一看,或有不死药的消息。”
“不比夜兰小姐在这里重金求药来的更加方便么?”
一片静寂中,夜兰轻抚掌心,面露赞叹之色:“早有听闻简小姐消息灵通,人虽初至璃月,却对璃月各地之事了然於心。原来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方知是我自大了,若非简小姐身处璃月,却举目无亲,错眼间,我便要将简小姐当做是璃月土生土长的璃月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确实是璃月人没错。
简辞心下一跳,霎时清楚了自己话里的纰漏,只是眼下话已经出口,却是再无法收回来了的。
简辞便也只能笑笑,岔开话题:“夜兰小姐又怎知,我幼时不是生长在璃月呢?逝者已矣,多说无益,还是建议夜兰小姐去不卜庐看一看。”
“若是不卜庐能轻易买到这不死药,想来……我也不会求到简小姐这里来,”夜兰轻笑一声,顺水推舟往下说,“若简小姐能拿到这不死药,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任凭简小姐开价。”
简辞嘴里有几分发苦,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是么?
“不死药啊……”简辞轻声道,“自古人生谁无死,这世间又哪里能有真正的不死药呢?”
“简小姐的意思是,这世上不存在不死药这种东西吗?”
夜兰轻声笑道:“可那位不卜庐的白大夫确确实实研究出了不死药呢。”
“那也是要有代价的呀……自僵尸身上探解而出的不死之药,除去不死之外却还要撼动星辰的轨迹,阻抗命运的惯性,这叫做,逆天改命,”简辞隔着屏风,看向这位不请自来的情报官,“拥有能与世界的规则所能抗衡的力量,其能力足以撼动星辰,改变命运的轨迹,使人超脱生老病死之外的药物,真的存在吗?”
“——听闻那位不卜庐的白大夫,身体孱弱,不能自治。那究竟是医者不自医,还是不能医呢?”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沈默,而后是夜兰意味不明的轻笑:“……果然。”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夜兰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锦盒,朝着简辞的方向推了推:“那简小姐,不管那位白先生手上的不死药是真是假,到底能不能当真使人不死,我都需要这么一颗不死药,这是定金。”
她起身朝着屏风后的简辞微微一笑:“若是什么时候有货,又或是简小姐需要用其他什么东西来换,简小姐大可派人去荣兴赌坊说上一声,只要收到消息,我便会来寻简小姐。”
简辞:“……倒也不是不行。”
“那么,告辞了。”
简辞隔着一层绣屏,目送这位客人离去,半晌,这才长出一口气:“这可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秀峰将夜兰送出店门,再次插上插销,反锁了店门,这才再次折返回来,将室内的灯烛挑亮:“小姐,我没听懂这位夜兰小姐的意思……她何必非要在这里买什么不死药呢?”
简辞起身活动了下手脚,闻言扶额苦笑:“你觉着,这世间,当真有什么不死药么?”
秀峰沈默了一会儿:“坊间偶有传闻,说什么不死药的存在,但人生世上,生老病死,哪有躲得过的时候?”
“那你觉得,这位夜兰小姐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秀峰皱眉,半晌,方才犹豫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是试探么?”
“……是警告。”
简辞自屏风后出来,看向夜兰先前坐着的位置,以及那被遗留在桌子上的盒子:“警告我们不要夸下太大的海口,反倒是砸了招牌……人活於世,欲壑难填,今日求得身体康健,明日求得金玉良田,后日求得高位话事权,再往后要求的……也无非就是长生不死了。”
“她此行,不过是为了警告我,莫要过了线,扰乱了璃月百姓的生活与安宁……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世界上哪有什么真真正正的心想事成屋啊……”
简辞捡起那被搁置在桌子上的锦盒,打开,便见里面是一块翠珏岩,正是她想要请萍姥姥打造世外洞天所需的材料之一。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这套手段倒是纯熟至极,像极了前世资本圈内追逐利益却又要人听话时的样子。
“拿我与不卜庐的白大夫相比,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那位白大夫可是上了情报司特殊名单的高危人物,”简辞吐了一口郁气,“啊,或许,以后的名单上还要再加一个我……但不死药,却也不是没办法拿到手……”
简辞极轻淡地嗤笑了一声:“砸了什么,也不能把这砸了招牌的事,捏在别人手里不是……”
一旁的秀峰眉毛皱了起来,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毕竟,他们这些普通人看来,白大夫确实是个好大夫,除了身体虚弱了点丶开的药苦了点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於是简辞的无名小店就这么开着,每日里的店门便这么掩着,偶尔几个客人匆匆而来,而后又遮头掩面而去,愈发衬得这一出店面人气不丰,整日里掩着门一副店铺开不下去了的落魄样。
然而有那么少数知晓些许根底的,却大多对这里格外讳莫如深。
夜幕四垂,换了一身璃月盛装的简辞从马车上下来,擡头看向这坐落於玉京台的盛露厅拍卖会会场。
灯烛辉映,喜庆一片,大红色的纱幔混着朱漆窗棂以及被装饰在会场内部的霓裳花沿途招展,暗红质地的地毯一路自会场内一路铺设到最外部的大门处,倒映出一片璃月所特有的来自於时间沈淀的独特风情。
简辞踩着脚下绵软的地毯拾阶而上,紧接着便有身着暗色旗袍的女招待迎上来查验请柬,引着简辞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
沿途所见,楼台水榭,花木扶疏,却是各自掩映错落着隔开一片片空间,唯有最前方正中间仿若是放大了数倍似是阁楼丶又似是戏台的地方一片辉煌,自各处都能看得清台上的风光。
撒眼一扫,入目所见哪怕只是一株草木落在有心人眼里都是财富的彰显——也足以显得这一处拍卖场一夜下来的交易额有多么使人心惊。
会场的面积很大,简辞跟在招待身后朝着包厢的方向走时,一路还有闲心去思索自己身上所携带的摩拉到底能不能成功将打造世外洞天所需的那块绯鳞玉拍下……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的东西,无论品质如何,至少价格是低不下去了。
二楼,与简辞目的地不远的几个包厢里,早有人落座其中,然而他们此行的重心,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跟在招待身后,缓缓步上二楼的一身璃月打扮的简辞身上。
简辞感官敏锐地回看过去,却是因着夜里灯光缘故,只能看到楼下陆陆续续入场落座的客人以及楼上包厢房门紧闭丶只馀一片空旷无人的廊道。
引路的招待停下脚步,侧身推开一闪包厢房门,见简辞侧脸正在看着些什么,不由疑问:“小姐?”
“无事。”收回视线的简辞微微一笑,在招待的示意下进了包厢。
拍卖会这种地方,哪怕是在圈里打过一回滚儿的简辞也不曾去过,毕竟咖位不够,马内不够,她连这种拍卖会的准入门槛都达不到……自然也没有涨过这方面的见识。
好在会场配备的招待极为妥帖,核查过身份以及保证金后,女招待便自行退了出去,示意有什么需要简辞可以摇铃,而拍卖会上的一应拍品则早已被整理成了图册,放在包厢内的茶几上,任由顾客拿取选用。
到最后,显得昏暗的灯光中只留下了简辞一个人。
打开窗户,简辞发现二楼包厢距离拍卖台的位置更近,从视觉角度来说,也更加友好。
这些时日里,简辞虽是开了个无名小铺,但对於自己先前运作起来的物流公司却也没有落下过什么事来,前端的对接简辞已经於各处设立好了,相应的财务体系也随之跟上,后端的出货等一干事物也自有雇佣来的员工负责对接,她除却每日於各处货仓之间按照既定分类的货物将其运送到相应所在地的货仓即可,并不需要再像一开始那样劳心劳力,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也正是因此,大大提高了整个公司运转效率的同时,随着即日达的名声开始在璃月港以及蒙德城中传播开来,每日的收获单量不容小觑——运输,除却往来车马等运输成本之外,为了确保货物安全所雇佣的人手也不是个小数目,如今有人专营於物流运输,商家则能将这一部分的支出节省下来,投入到货物的采买与制造中去,这才是即日达打出名声后能谈下大笔合同订单以及确保每日单量的根本原因。
减负,节流,开源,增加利润收入。
只要抓住了一个企业丶或者说,是抓住了店铺运营的根本逻辑,那么想要从中分出一杯羹来便是极为容易的了。
而以游戏中当前整体商业生态环境而言,拥有狛荷屋的稻妻如今还处於闭关锁国之中,哪怕日后想要进行发展,恐怕也需要时间进行运作,短时间内,对於物流快递行业而言,跨足於蒙德与璃月之间的即日达公司可以说是独占了整个市场,吞下了所有的蛋糕。
而简辞也凭借着这段时日对於即日达行业名声的运营,成功打响了招牌,签下了数个合约,短时间内促使简辞从即日达账面上获得了能够抽取将近八个亿的流动资金——这是刨除掉未来三个月员工薪水支出之后,这一段时间积累下来的纯利,包括且不限於从各处商家处签下合约后所支付的季度包月费用。
是的,简辞为了能够风暴吸入大量资金,甚至开出了包月丶包季的活动,自然,价格也是不菲,但对於一些吞吐量极大的商会而言,却依旧是让了一笔不菲的利润,再加上简辞放出的即将打通须弥商道的风声,更是将即日达的名声声望在整个璃月港刷到了顶峰。
简辞坐在质感绵密厚重的沙发里,借着一旁的灯光翻看手里这本拍卖会上的拍品册子。
或许是因为拍卖会上的拍品价格极高,又或许是为了一些客人掩藏身份进行拍卖,整个会场的灯光打得极暗,唯一最为明亮的地方,便是整个会场正中间的拍卖主场,那几乎被设立在半空的高台上。
只是因着拍卖会尚未正式开始的原因,台上除却被打了高光之外,却是空无一人,反倒是会场一楼的会场卡座里,有相识的富商落座后正在说笑攀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说不得便能成交了一两样单子,搭上些许交情与门路。
然而到底,灯光微黯,远上一些便叫人看不清楚了,平白添了许多神秘与期待。
简辞只是略微擡眼看了眼下面的会场,便再次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拍品册上,如今的拍品册已经被她打开,翻到的那一页正是绯鳞玉的图片,上面除却印着多角度的照片之外,还有绯鳞玉的最低起拍价:一亿八千万。
简辞轻嘲着勾了勾唇角:以她以前玩游戏时候的资源分配水平,每一个角色都拉到了80,更有甚者常用四阵容集体90级的存在,她游戏中的摩拉从未有超过百万的时候——一个天赋升到最后一级都要70万摩拉,更何况她所有的角色都养,天赋书每个都刷,主c角色更是一直在更新圣遗物……
她游戏账号中的摩拉最多的时候,也才不过八百多万,而后只要新出两个四星角色,她这八百多万便要见底的存在,圣遗物更是全靠摩拉去砸,去刷新,去赌。
那时候的她尚还在感叹游戏里的钱都不是钱,却不想直到她已经生存於这个世界之后,她依旧会有这样的感叹:“钱真是不值钱啊……”
怪不得,一般人家对於能否成为神眷者一事并不在意——就算家里出了个神眷者,怕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来供应一个神眷者来成长。
而在简辞记忆力的那些个神眷者……好像大多家世不错,要么出身贵族,要么能力不错能够自行糊口……不至於使得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没本事的神眷者,可能,大多都已经被冒险的旅途所埋没了。
二楼包厢一侧,紫衣少女推门而入,耳上幽蓝四叶花瓣状的耳坠随之轻晃:“人已经来了,就在包厢里。”
头上长着一对类似於羊角的少女自沙发上起身,看向推门而入的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做,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拍品拍卖结束吗?”
“唔……说是这么说啦,我是不信她一个孤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够那么多的钱,毕竟听说她当初在蒙德的时候,还要靠人接济度日……不过蒙德当初在闹龙灾,也确实有对经济造成打击,”紫衣少女在一旁高脚凳上坐下,长腿交叠,朝着同事歪了歪脑袋,“不管凝光怎么想,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着结果就可以了。”
“……仙缘这种东西,向来虚无缥缈,怎么可能轻易落到这种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人身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不是?”
羊角少女沈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如果是担忧她得到仙缘之后乱来,我们完全可以不放出这块儿绯鳞玉的。”
“总要试探一下她的能力与本事……这块儿绯鳞玉,就当是敲门砖了,要知道,凝光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喂,我说,”身披绿色斗篷的少年人手里捧着一杯蜜酒,朝包厢里另外一个人举了举杯,“如果她拿不下这块儿绯鳞玉,你又该怎么办?”
钟离坐在窗前,手执酒杯,正在看下方会场内的人来人往,闻言思忖了下:“不过一块儿绯鳞玉罢了,若是能不引起璃月七星的注意,慢慢在璃月扎下跟来,哪怕日后我亲自送她一块儿又何妨?至少,她现在在很认真地开始融入璃月了。”
“唔唔,”温迪轻声应和着,而后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虚假的真实,真实的虚假,谁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谁不想……挣脱既定命运的束缚,将命运的丝线,掌控在自己手中呢?”
钟离笑了笑,反倒是将酒杯放下,无声叹了口气,这才道:“世间蝼蚁,尚要苟且偷生,更何况是她——又或者,是你我?”
一身酒气的斗篷少年持着酒杯在钟离对面坐下,任由手中酒壶被他这动作震出些许酒花来,一向温和如少年人的面上,如今竟是带了几分张扬畅快:“啊啊,一个以自由闻名於整个提瓦特大陆的神灵,谁能想到,他并不自由呢?”
淅沥沥的透明酒水被他注入杯中,在钟离面前那被放置在桌子上的酒杯上一碰:“来,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明天,我期待着,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钟离敛眉,看了眼面前的酒杯,而后擡头看向坐於自己对面的酒鬼:“喂,你来结账么?”
“哈?我可是一个穷鬼,不能记账嘛?”
“这里要怎么记账?”
“我说,你也真是的……财富与交易之神啊,你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权柄放弃了……”温迪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嘟嘟囔囔地道,“那么多唾手可得的摩拉……”
“我宁愿我只是岩王帝君,是契约魔神,而非是掌管财富与交易的神明。而且,太多摩拉流入市场,会导致通货膨胀,摩拉作为一种溶媒而言,只要将被炼金消耗的摩拉通过某种方式从地脉中凝结出来,保证整体数量的守恒,就足够了,并不需要神明的权柄再介入其中……&“
“唔,好吧,我也宁愿不再背负神名,明明最初,我也只是诞生於北风中的一个风精灵而已……”
“所以,是时候该放下了……账单的话,就先记在往生堂账上好了……”
神明的声音渐渐模糊了,似是被什么无形中的存在遮蔽了一般,连同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也随之一并消失。
下一瞬,敲门而入的招待讶然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却只有一张签了名的账单缓缓从空中落下,最后无声落在了茶几之上。
会场正中央的拍卖台上,灯光无声变换着,而后迎出一位盛装打扮的拍卖师,鼻上架着单片眼镜,深蓝长袍,踩着一双靴子步上高台:
“诸位,欢迎来到盛露厅所组织举办的拍卖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