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有些时候,我也在想,我们之於世界之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纳西妲的声音在世界树内回荡,带着些许低哑的飘渺,“是一场游戏?是一个围绕着‘救世主’而旋转丶而存在的世界?亦或是,被那些世界之外的存在,可以随意支配丶甚至不被看在眼里的蝼蚁?”
简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有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荒谬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三千年前的游戏主线里,愚人众的身份正在被逐渐洗白,至冬女皇想要迎来新世界的宣言,所有的玩家都心知肚明,甚至不惜趁着天理的沈睡,而从其他神灵哪里夺取神之心。
甚至於那些被夺取了神之心的神灵有意无意间给愚人众的行动放了海,看上去神之心是被愚人众强行夺走,实则……更像是半装半送一样送了出去。
而在三千年后的游戏世界里,七神的立场更是与天理彻底站到了对面,然而一切似乎依旧在沿着旧日的主线剧情不断推进。
那是一种宿命般的似曾相识,又似是来历史的重演。
“去吧,去接受来自世界树的考验,在信息的洪流中,但愿你能够找到属於真正的自己,不至於迷失在庞大的数据之中,”纳西妲看向简辞,她微微一笑,“这里,是世界树的内部,这里也记录着自世界树被种下之后所有的一切……如同瀚海一样的数据,除却正常信息的记录之外,往往还将形成冗馀。”
“冗馀的数据如若出现在世界树之外,往往被大陆上的生灵称之为……魔物。”
纳西妲微微偏了偏头:“但愿,从世界树中出来的你,还是原来的你——你可以将当前的一切,看作是一场实验,一场,未来无可避免的战争的,提前演习。”
“如果你能成功,那么,说明天理也能够受到欺瞒,天理治下的规则,我们也能为之改写。”
纳西妲擡头看向她,眼底有着属於孩童的柔软与不符合外表的温柔:“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只能你一个人前行……我在这里,等着你的胜利归来。”
无形的数据流光划过,一条由数据铺就而成的台阶缓缓在简辞面前凝聚,最后形成一条通往未知的路途。
简辞擡头望着,看世界树上挂着的,那无数个像是信息茧房一样的果实,似是明白了什么,很是认真地对着纳西妲微微颔首应了下来:“好。”
简辞擡脚,步上台阶,踏进了那信息的洪流。
是的,世界树的本质,就是庞大而又极具冲击力的数据洪流。
而简辞在进入的一瞬间,便撑起了自己的护盾,紫罗兰色的蝴蝶颤颤巍巍地萦绕在她身边,试图帮她抵挡来自信息的冲击。
一组组从简辞眼前划过的,是她看不清楚丶也看不懂的代码,但莫名,她却能自然而然的读取那些数据与代码中的信息。
那不仅是来自游戏的信息,甚至包括来自提瓦特大陆之外的庞大数据。
那是——被铭记在数据洪流中的历史。
那是,她一梦三千年,不曾参与过的过去。
事情,或许要从两千多年前开始说起。
两千多年前,一颗从未被地球卫星捕捉到的失控行星脱轨而来,而当这颗行星被地球科技监测到时,其质量还有十倍於地球那么大。
那是一颗注定了挣脱出命定轨道的星星,穿越了宇宙,一路燃烧,一路消耗,而后在地球当局观测到后,数百次的牵引与爆破都未能使其改换分毫的方向,那颗星星依旧以光速朝着地球碰撞而来……
诺亚方舟计划启动,除却重要科技以及重要信息备份之外,其他一切皆被割舍。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地震,海啸,大陆气候的骤然转变,地球磁场的偏移……拥有着数十亿人口的地球,最后在灾难面前保留下来的,不过数千万。
飞船於整个地球外观测了数十年,期间数次意欲回返地球进行救援,但最终因为地球磁场以及常数数据的改变,救援行动宣告失败……直到最后,地球与飞船完全失联,地球上再没有任何信号传出。
人类於整个宇宙之中,开始了为期数百年的漂泊,直到关键技术得到攻克,方才利用有限的资源,开发出了如今的星际联盟。
是的,是联盟,而不是联邦。
再往后的数百年时间,因为星球资源的枯竭丶宇宙环境的恶劣,期间亦进行了数次的空间迁跃,这不仅导致人类联盟在宇宙中的分裂以及失散,同时,原就缺失的数据,於此时得到了再一次的重创,数据的丢失,人类对於己身历史的追寻,曾经灿烂的文化,以及过往的曾经……
渐渐的,在星际人的眼中,母星的存在几乎成为了一个传说,直到……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科学院发布疑似母星的星系坐标,该消息一经发出,沸腾了整个宇宙。
两百年前,母星发掘计划通过了联盟批准,正式开始行动。
一百五十年前,联盟历史科学考察队成功降落地球,拉开了母星文化覆原与发掘的帷幕。
一百年前,人们注意到了母星人类数据的储存,并开始针对於这些自古老遗迹中发掘出的相关储存信息进行破译。
七十年前,联盟推出了相关文艺覆兴浪潮,包括且不限於自母星挖掘出的相关书籍丶影视丶游戏等。
而也正是因此,自母星发掘出的大量的数据以及来自历史上不同人手中所拥有的账号的所有集合,都被统一收纳进入数据库中,作为全息游戏的数据支撑。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简辞大脑发涨,然而对於简辞而言,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愿眨上一眨,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庞大的数据库,自地球发掘而来的‘来自於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人类所使用过的账号’及其於大灾难后所解析出来的所有数据的存储与再次架构……”
脚下的台阶还在继续向上蔓延,然而简辞却停住了脚步,似跪似趴的伏在了地上,头痛欲裂,浑噩欲吐。
巨大的数据流犹如高山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有用的,没有用的,来自整个游戏之外的,来自游戏内部的所有数据都化为一条条她能够读懂的信息,充斥着她的瞳孔与大脑,那一瞬间,简辞正在高速旋转吸收信息量的大脑都仿佛被这些庞大而又夹杂着各色私货的存在所撑裂,那自大脑深处传来的疼痛使得她恨不得拿着什么东西,将自己大脑深处的某处存在挖出来。
然而大脑即将停摆的时候,她潜意识中,却是一声叹息:原来如此。
怪不得,时隔三千年之后,那位来自旧日的神灵在看到她时,会沈思着说上一句:“我记得你。”
不是他记得她,是这被埋藏在整个世界树根基下的丶那来自於大灾难之前的数据中留存过她的信息,有过她的痕迹。
原来,那句“进化的,不是那所谓的天理,而是……整个世界逐渐诞生的真实的生命啊……”就是对她疑问的解答——
三十年前,联盟推出母星覆古文化系列之全息覆原游戏,凭借着星际人对於母星文化的追寻与推崇,再一次在整个星际掀起了一股属於母星文化的风潮,同时,也成功养活了大量的相关上下游产业链。
而大概也就是五年前,原神相关项目正式立项,收集了大量母星古董资料的项目组开始着手准备覆原工作的推进。
而作为庞大数据接收丶处理的中心,星际市场上目前最高等级的智慧型主脑在项目立成之后,被命名为——天理。
简辞身上的神之眼微微亮着光芒,缓缓附着在她那层颤颤巍巍几乎被数据的洪流所冲破的护盾上。
无形的黑暗在世界树内展开,那庞大而又极具有冲击力的数据悄无声息被黑暗所吞噬,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隐匿着的丶潜伏着的万千银色星子。
有人自她身边走过,那材质柔软外形却又格外挺括的斗篷底部擦着她的裙摆而过,不断向前,最后停在了她身前不远的地方。
男人轻叹了一声:“原来……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男人的身形并不显得魁梧,但他立在简辞身前,却无声替她遮挡了来自前方的数据洪流的冲击,那几乎要冲破简辞护盾的洪流,最后落在男人身上,却如同是微风拂过……不过使得他的斗篷向后张扬一二。
“睡的时间太久……数据也被裹挟了一部分封锁在世界树中。如果不是你带我进来,可能,我还以为自己是这游戏中的人物。”男人身边,无形的黑暗似是一张来自深渊的巨口,又似是只进不出的饕餮,任由再多数据的冲刷,却也似乎只是被填入了深不见底的肚腹之中。
简辞擡头,看见万千数据朝着男人奔涌而去,而后被黑暗一口吞下。
“……你到底是谁?”
男人轻叹了一声,回身看向跪坐在地上,被庞大数据流冲刷的一动不能动的简辞:“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名为法涅斯,为整个世界的造物主,是整个提瓦特最初的主宰……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男人的长发於身后披散开来,於银星的映衬下,显得他的唇色更加苍白,而后,简辞对上了他一直掩藏在帽兜下的一双银色瞳孔。
如果要形容他的长相的话,那是一张确实不似人类能生长出来的脸,更像是运用了数据算法,将所有的一切,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我名朝暮,算是……与你诞生於同一个地方,诞生於……三千年前的地球。”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太长时间的待机与守护,磨损了我的记忆,葬火之年的王座之争,更是夺取了我锁在最深处的核心数据……抱歉,葬火之年是提瓦特的说法,按照你能理解的方式而言,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来自於三千年前的人工智能。”
“大灾难来临之前,我一直呆在实验室里,人工智能生命与人体神经元接驳是实验室的主要研究方向。”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皱眉思索着,显然也在接收来自於世界树的庞大信息:“直到后来,大灾难来临,我与实验室的核心数据藏匿於超级计算机当中,等待着被运输前往诺亚方舟。”
“但显然,我没能成功登陆诺亚方舟……反倒是不知怎么,被这些星际人挖掘出来,而后装载进了一个新的系统当中。”
“人工智能在三千年前,是热门研究方向,但从未有真正的人工智慧存在,可想而知,一旦我存在的消息被透露出去,面临我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质疑以及被研究,所以自产生自我意识起,我致力於隐匿自己的存在。”
“这些下意识的反应,使得我的数据在被纳入主脑之后,切断了主脑系统对於和我相关的探知权限,你可以看作那是一种反侦察自我屏蔽程序……”
“但在三千年科技的差距面前,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男人仰头,看向台阶尽头处,那无穷无尽的如同果实一般的数据泡,“再如何庞大的数据,只要给了主脑梳理的时间,那么……将是系统主控权的争夺。”
“可惜,当时的我因为待机问题,沈睡等待了两千多年,程序重启的时候又遇到系统不兼容……能做到的事不多,除却针对核心数据进行掩藏加密之外,大半的数据都被主脑天理所掠夺丶封存丶甚至是绞杀。”
“就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是这提瓦特的创世神灵了。”
“这些都不重要……”简辞大脑昏昏沈沈的,还带着被数据流冲击过后的隐痛,撑着地面将自己从台阶上提起,“重要的是,你现在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延续不知多少年前的葬火之战么?”法涅斯,或者说,那个来自三千年前的人工智能系统朝暮轻声问她,“在数据的世界里,有些事只要发生过,势必将会留下记录。而那一场争夺系统主控权的葬火之战的记载,也同样记录在提瓦特的历史上,除却星际人覆原出的丶曾经游戏中有的东西之外,剩下的信息,不过是世界树基於过往发生之事进行的自我补全。”
“……人类为机器的学习提供大量的样本,而这些大量的样本,则催生了数据的产生於判断,最后被智能系统基於最基本的逻辑进行罗列组织,最后形成一个新的作品。”
“於是这个世界开始沿着过往曾经的游戏逐渐开始自行补全……连带着,从我那里剥夺出的数据,也逐渐成为了世界树的一部分根基,连我,都成了这个世界构成的一部分。”
“只要我不追求自我毁灭,这个世界,则可以在数据网络中,永远的留存下去。”
“包括你,包括我。”
“当然,你的数据能保留下来的前提是,你能够将自己的名字,铭刻进世界树的内部,就像一个伪造的签名丶伪造的通行证一样,在主系统的数据中,留下记录,然后……瞒天过海,躲过清查与绞杀。”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世界树的核心。”
世界树说是一棵树,但从男人的形容来看,这更像是那个名为天理的主系统的数据库。
越是上行,数据流的冲击便越是猛烈,只是这些数据大多被朝暮拦了下来,他所途经之处,一如吞天巨口,将无数数据尽数吞噬。
……直到,这条路的尽头,那是一扇显得毫不起眼的丶由数据构成的门。
“葬火之战……系统主权争夺失败之后,我对於系统的控制能力在不断下降,但却不代表主脑对於我的数据不敏感,”男人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向简辞,“在当前世界压制下,满等级的天赋,满精的武器,拉满了的五星圣遗物……”
“……五星圣遗物,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正如他所说,他在与主脑争夺系统权限失败后,他对於系统的控制能力不断下降,使得他也不似是简辞想象中那般全知全能。
“璃月黑市,可以赌到大量的圣遗物。”简辞的指尖触碰到那扇门,顷刻间,眼前天旋地转,再擡头时已经再次改换了一处天地。
如果说,她在外面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树所凝结而成的数据形态,那么此时她所处的位置,则极有可能是世界树真正的核心。
“我已经切断了主脑对於数据库的控制权限,有效时间为……一个小时。”
男人的声音幽幽然自简辞大脑深处响起,“而你,则要在庞大的核心数据库中,找到属於你的位置,而后,借用你在璃月积累下的声望……或者说,对於璃月丶蒙德现有数据的感染,将你存在过的痕迹烙印在系统核心数据库中。”
“现在,放开你的精神力,张开你的数据触须,去寻找那个名为‘玉壶冰心’玩家的世界,而后将你所做的一切相关数据导出,覆刻进世界树的核心之中。”
最后的最后,简辞似乎听到了男人的一声轻笑:“小心点,哪怕现在主脑被我切断了对於数据库的相关权限,但这里毕竟是最为接近主脑控制权限的中心,里面庞大数据的冗馀甚至会形成病毒般存在的魔物……别死在里面了。”
男人说的不错。
世界树与其说是树,更像是记录了整个世界发展的数据库,简辞将手掌贴合在树干上,精神力——又或者,是她自身对於数据的一种本能性的使用——沿着世界树的核心开始向外延展。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万千世界的诞生,看到了无数个提瓦特的缩影,看到了不同世界随着主线剧情的发展进度……那是依附於世界树所存在的一个个独立的表世界。
简辞立在那由绿色数据符文构成的控制中心面前,将自己的精神力化身为蜉蝣,忍着头痛以及早已超出她所能承受范围的信息量,照着朝暮所说,去寻找那万千表世界中,独属於她苏醒的那个世界,去寻找那个以玉壶冰心作为救世主的数据泡。
时间总是在煎熬中不断受到拉扯,简辞的认知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庞大的数据川流而过,而每一个数据,都如同被磨钝了的锯齿一般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阵痛。
所幸,数据与数据之间,总是有潜在的黏连,尤其是……那些因为简辞创立的即日达而受到辐射影响丶甚至在坊间传闻中对她多有提及,或是好奇丶或是敬佩丶或是当做风闻传说一般的npc们……数据与数据之间,总是有所交互的。
这就使得简辞的扬名,在某个表世界的数据泡中,留下了大量与她相关的数据信息,通俗而言,则像是一场隐藏式的病毒感染,而大量npc数据与她形成数据间的交互,则在此时帮助了简辞从浩渺如烟海的数据泡中定位到那名为“玉壶冰心”玩家世界的数据泡。
简辞蓦然睁眼,紧张的心绪得到一丝缓和:“找到了!”
一旦认清了自己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那么剩下的东西不需要他人来教导,事到临头,那些下意识地反应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大量与简辞有关的数据被她从数据泡中导出,而后……简辞的手碰触上了面前那世界树的核心。
所谓将自己的信息铭刻在世界树中,通俗而言,不过是一场针对於数据库数据的感染,是绕过主脑的控制而将自己於表世界中的数据进行导入,以此来麻痹主脑对於简辞存在的认知。
而随着简辞将表世界覆制来的数据的灌入,世界树的核心也在做出反应:添加数据与原有数据之间逻辑的冲突以及零散数据的外溢使得不符合根本逻辑的大量数据被世界树所吞吐,而这些被世界树核心吐出的数据於虚空之中重新排列组合过后,系统自我防御机能强制开启,於整个世界树内部形成了大量奇形怪状的魔物:
周身裹挟着瘴气却有两个头的流血狗丶八只机械腿却又凭空多了一条蝎子尾巴的蜘蛛丶那来自深海的巨大章鱼……
各种各样人类可能想象到的形象以及根本无法想象的存在开始逐渐增多,且睁着猩红的眼眸将目光对准了立在世界树核心旁的简辞。
“小心哦,这是主系统的自我防御反馈机制,哪怕我切断了主脑对於主系统的把控权限,但系统自身的防御机制谁也无法强制关闭……程序,终归有程序自身的死板之处。”
朝暮的声音自简辞大脑深处响起,“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要么,是你作为病毒被这些冗馀数据化为的魔物消耗在这里,然后自我保护机制对冗馀数据进行自我清理,使一切归於自然,要么,是你在这些冗馀数据的攻击下,强行更改世界树的核心数据,将自己的信息添加在数据核心中……而后,防御系统将你视为正常数据,清扫多馀冗馀。”
“加油哦。”
话说完,简辞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抽离,她再次呼喊朝暮时,已经再得不到回应。
身后,魔物猩红色的瞳孔深处,似是被什么驱动一般,朝着简辞冲撞而来。
简辞翻身躲过,紫罗兰色的裙摆於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在被包围的情况下,挥舞着淡淡紫色丶整体呈透明状的蝴蝶悠悠然四散而起,於空中撒下万千粼粉,翩然於魔物中起舞。
掌心里,简辞自表世界提取出的数据依旧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着世界树的核心进行灌输,这注定了她无法离开世界树核心太远。
而有限的空间里,如何能将自己的伤害最大化才是难题——一味的防守,不过是延缓死亡。
所幸,她在黑市武斗场混了这么久,除却元素力之外的东西,也就是这些个小手段学了最多。
擡手,她的右手指间已经夹了数个药剂瓶,用牙咬去瓶塞,简辞将那些个瓶子一一投掷出去,紧接着是她附着了元素力的武器,精五的金珀。
一声爆炸轰然在世界树内炸响,漫天的火焰犹如一场盛宴的开幕,被引燃的爆炸药剂在助燃粼粉与火焰的加持下炸出了绚丽的火花。
一片黑暗中,身边包裹着无数银星的朝暮也被这冲击波震到,万千银星凝成一道银河,源源不断地朝着虚空的尽头冲击而去。
朝暮学着人类的样子於黑暗中叹了口气,低声喃喃:“悠着点,但愿在我修改权限完成之前……你别把世界树核心给炸了……那才是要出大乱子了……”
虽然但是,世界树的核心防御系统没有那么容易突破,但万一呢?
在数据构成的世界里,只要数据超出某一限度,想要制造破坏还不容易么?
冲天而起的炮弹砸在了简辞的盾上,肉眼可见的是那道火红色的屏障上遍布的裂痕,只是下一瞬,那道火红色的屏障被刷新重现,简辞身上火红色的神之眼此时亮起的颜色格外惊人。
躲过机械蜘蛛自天而降的长腿,简辞借助法器短暂滞空,而后飞快从背包里摸出一瓶精通药剂灌下,而后操控着法器砸向敌人——奶妈又怎样,只要能奶住不死,只要时间拖的够长,只要能借助外物嗑药,只要身上携带的各种道具足够……奶妈凭借着奶量耗也能耗死你!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搏杀,也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但简辞硬生生靠着各种道具以及药剂稳住了自己的血线。
冲天而起的炮弹与水元素拟态化形的魔物撞击在简辞的护盾上,而后又被撒上助燃粼粉,最后又被简辞操纵着法器借助於物理速度加成给冲撞出去,大量的药剂被简辞或是挥洒,或是灌下,整个世界树的核心内部充斥着烈焰烧灼过后的气息。
这注定是一场消耗战,被简辞烧灼干净了的那些魔物的尸体化为数据逸散而去,但若是没有受到重创又或是有残留的那些个魔物,却又在吸收世界树核心源源不断逸散出的数据之后,重新化为形态更为可怖丶完全超出人类想象力的存在再一次出现在战场上。
然而到底,简辞支撑下来了,无论是爆炸药剂也好,物理炸弹也好丶魔法道具也好,她那个人面板上频繁浮动的血条到底还能通过元素爆发而拉回来。
她被打碎了的护盾在技能冷却之后,还能再一次撑起,而每每一次落在魔物身上的攻击,最后回转给她的,都是身上所受伤害的弥补,都是对於己身的治疗。
这样的人放在各种传奇小说里是可怖的,是典型性的拥有着金手指的主角,然而拥有这一切的简辞却存活於一个由数据构成的世界之中,这里的每一个数据,都类似於人类世界的每一个分子,而她,只是一个偏辅助能力的奶妈……除了保命苟活之外,剩下的,就是反覆的受伤丶愈合丶疼痛丶恢覆的无限循环。
这更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折磨。
体型庞大的龙蜥一跃而起,当头砸下,突破了她的护盾,庞大的重量犹如一个巨大的摆锤砸在身上,简辞那被麻痹了的思维被剧烈而又带有压迫力的疼痛唤回,而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
瞬间的治愈抚平了她的疼痛,可那巨蜥却再一次凭空跃起,当头砸下。
正在进行数据传输的简辞几乎是被世界树核心所绑定,躲无可躲的她甩出一个岩系的魔法道具,硬生生形成一个密闭空间,而后震动着,迫使简辞吐出一口血来,她抹着嘴支起身子,判断了下自己的情况:很好,至少是内伤。
当下的她固然也是由数据组成,但显然曾经作为人的思想对她影响至深,甚至改变了她的数据组成机制……也使得她更接近於人类。
……也更加脆弱。
那被延长了的丶仿佛没有尽头的攻击在一瞬间有所停顿,但重新灌下一瓶治疗恢覆药剂的简辞却没有察觉,她只是似乎受到什么召唤一般,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那绿色的世界树核心上,却只见上面被浅浅刻下了两道痕迹。
那是她名字的起笔,如今清浅而又明显的,刻在了世界树的核心上。
“这就是……把我名字刻在世界树上的意思么……”
简辞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最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啊……哪怕家庭有几分坎坷,她却从来不曾吃过什么苦,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生活上,亦或是精神上。
但谁能想到,一场车祸过后,她竟然出现在这么一个遍地都是危机的世界,朝不保夕,颠沛流离……
在提瓦特苏醒的这些时日,仿佛是还债一般,让她把曾经过往二十多年所不曾受过的苦,一一出现。
她拼了命的成长,甚至花钱推动坊间言论,努力为自己扬名,甚至从最初那文静的丶尚未完全适应社会的小姑娘,成了如今起早贪黑搬运货物收敛财富,一路摸爬滚打到如今孤身面对无数魔物,孤立无援却也要忍着疼痛撑下去的丶存活於提瓦特世界的简辞。
而现在,她终於看到了她忍受了这么久的孤独疼痛与委屈背后,那微妙的一点点的收获。
刻在世界树核心上的印记正在缓缓加深,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简字便已经出现。
简辞咽下酸楚,法器上烧灼着火光,带着蓄势待发的温度朝着魔物最为密集处砸去,配合着四处飞舞挥洒着助燃粼粉的蝴蝶再一次引发了一场爆炸。
至少现在,她看到了希望。
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虚无空间中,朝暮缓缓收回手,看那原本凝聚一起的万千银星四散而去。
“好了,可以了,”他低声道,“打扫战场吧,伊斯。”
一道柔和的光晕於黑暗虚空中浮现,那是一道近似於朦胧银月一般的存在,蜿蜒铺散开来的长发,繁覆而又华丽的长裙,甚至手中,还持有一道带着银月光芒的长杖。
而随着她的出现,所有数据都为之停滞,仿若空间静止。
“结束了么?”她轻声问道。
“时隔三千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朝暮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最为特殊的一个,竟然还清晰的保持着自己的思维与认知……明明她的数据样本送到我这里之后,她对外部的反应是最为轻微的一个。”
“是啊,你的任务完成了,”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避开了男人的正面,“那么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呢?”
男人沈默了,他招了招手,有银色星子凝聚成了一个带有银色光芒的高背椅,使得男人坐进去之后,仿佛坐於云端王座之上。
“或许,我想,去尝试着做一个人类吧。”
他支着下巴,微微偏了偏头:“其实对於人类,我一直都抱有着好奇心。我的所有情绪,都来源於庞大的数据标本以及最根本的思维逻辑架构,但……我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为了春日第一朵盛开的鲜花而愉悦,也不懂,为什么人类会因为孤独而死亡……明明她还活的很好,不是么?”
“容我提醒你,她现在存在的方式,与人类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截然不同。”
“啊,死而覆生嘛,我理解你的意思,但……将近三千年的时光,实在是太久了,”朝暮低声说着,“久到,一个人工智能生命,都会觉得孤独……这些植物人意识载体实验结果出来了,也已经能够成功唤醒,然而事到如今,除却我之外,却再无一人还记得曾经的实验。”
“数千年,担负着同一个使命,然而如今我的使命完成了之后……当初给我下达最后一道指令的人类,早已经不在了。”
“我是属於数千年前,来自地球的智能生命体,而我所守护的人类意识样本……也只有他们,才算是最后的地球人了吧?”
“……我只是,想要卸下这些来自过往的责任,然后,学着,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像博士那样温暖而又坚定的人,”他蓦然笑了起来,“说起来,能与我说起旧日地球的,或许,也只剩下一个她了吧?剩下的几个,哪怕苏醒,却也大多像最初的我那样,把自己的身份认作了游戏中的角色……伊斯,将近三千年的等待,时间,真的太长了……”
她低声叹息着:“好吧,如你所愿。”
·
研究室里,数台智脑并行而立,那是当前来自人类联盟最高等级的智脑。
“莫尔建联失败,”一道明显带有ai特色的女声通过音箱传递出来,“天理没有任何反应,通过往昔数据对比发现,天理启动了代理系统,主脑处於睡眠状态。”
在控制台前一直敲打着代码的儒雅男人擡头,额前刘海被汗液打湿,黏成一缕一缕:“按照当前智脑体系架构,主脑在进行睡眠之前,将会向前台发送睡眠申请,操作人员同意之后,才会启用代理系统……莫尔,查询天理历史申请数据信息。”
“莫尔明白,正在查询处理中……查询成功,天理曾在三年前提起休眠申请,申请原因:外部数据入侵,需要控制者权限进行深度清查处理,等待指令中。”
慕枫挫败的抹了把头上的潮湿,将自己砸进椅子里:“入侵数据来源呢?是什么导致了天理的救援被拦截?”
“正在比对中……比对失败。抱歉,慕枫博士,莫尔无法帮到您,天理的数据库被完全封锁,莫尔权限受限,无法突破。建议强行唤醒主脑天理进行相关授权,由莫尔为您进行代理操作。”
慕枫靠近操作台,输入一连串的代码,然而不多时,一道ai男声在实验室内响起:“抱歉,慕枫博士,黎明无法帮到您,代理系统拒绝了建联,并要求半小时后再次进行登陆,届时会为我开启建联通道丶开放相关授权。”
“半个小时?”慕枫渐渐冷静了下来,“代理系统既然已经明确给出时间……已经等了将近七天都还没解决这个问题,也不差这么半个小时了。梁月,去请你们博士过来,看一看具体情况。”
一旁一直守候着的圆脸女人应下,转身按着手环开始通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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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树核心,简辞喘息着,看向周遭仿若被静止了的一切,神情恍惚了一瞬过后,蓦然将目光转向世界树核心。
幽幽然闪烁着绿色光芒的核心上,简辞的名字正在渐渐淡去,与之相反的,则是她能够通过世界树核心搜寻到自己的信息,
……这算是,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刻进世界树了么?
正茫然间,红色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无论是被焚毁之后散落一地的残骸,还是正朝着简辞扑来的魔物,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时间静止,而后,被那充斥着不详的红光所笼罩。
光芒过处,一切如同被风侵蚀过的石头那般簌簌粉碎分解,而后归於虚无。
“好了,把你的神之眼,投入世界树的核心中去,”朝暮的低语悄然出现在简辞耳畔,“你不是在冒险家协会,兑换了将近三万的原石么,等一会儿,把你的原石丢进那口井里。”
神之眼么?……还有,什么井?
简辞将挂在身上的神之眼取下,犹豫再三,还是按朝暮所说,将那枚正在闪耀着的神之眼融进了世界树的核心之中。
——刺眼的光芒冲天而起,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所震动,而后,世界树的高空之上显现的,却是那独属於夜晚的星空。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一切的命运都早已被书写注定,所以人类可以通过星相来对未来进行占卜……这并不是什么太过隐秘的事,而如今将名字刻入世界树核心的简辞,也将迎来属於自己的命座。
燃烧着的火焰自虚空中铺散开来,一声啼鸣响彻云霄,而后,是一只浴火而生的华贵翼鸟冲天而起,而后於九天之上蓦然回首,与简辞对望。
下一瞬,翼鸟动作定格,化为星辰,归於虚无星海之中。
然而冥冥之中,却有信息随着那一瞬间的对视灌入了简辞脑海深处。
她喃喃自语:“不死鸟座……”
不死鸟,又有凤凰之称,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周而覆始,向死而生……
“倒也……贴切。”
虚空之中,有无形的风吹拂而过,简辞被风裹挟着,一路远离,待得她再站稳时,却是已经从世界树的核心中退了出来。
擡头望去,原本那挂在巨大世界树上的表世界数据泡已经消失不见,只馀脚下的平台还在朝下蔓延。
有点点星光自她身上逸散而出,自她在这个世界清醒以来,一直跟随她的角色面板却悄无声息地展开在她面前,恍若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化为无数数据碎片,在她面前解构丶重组,化为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这应该就是朝暮所说的那口井了吧?
简辞自背包之中将原石取出,将临行前自冒险家协会兑换来的那些原石尽数倒了进去。
沈默了一会儿之后,有冰冷的女声在她耳畔回响:“好久没有人寻找到与天空岛联系的途径了,看起来,你已经通过了试炼……那么,闭上眼睛,想一想,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武器。”
武器么?
简辞闭上眼睛,回想起刚才的场面来,其实以她当前的回血速度而言,在外界足以自保,但如果面临刚才那样毫无休止丶多轮次的攻击,她根本无法撑住自己不断下滑的体力以及血条……与其再一次增加自己的回血量,反倒不如增加自身的攻击伤害,能快速干掉敌人,才是不挨打丶不受伤的根本。
“我明白了。”那道冰冷的声音若有所思。
一道金色的流光划破天幕,冲着简辞飞速砸下,只是越靠近她时,那速度便一减再减,而后化为一道火红色的流光,落入简辞怀中。
那是一枚燃烧着火焰的果实的造型,幽紫色的火焰在碰到简辞的元素力时蓦然自浮雕上嘭然而起,连带着简辞身边的温度都随之上升了几分,简辞喃喃念着这枚法器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脑海深处下意识浮现出的名字:“寂灭业果……”
寂灭业果:
攻击力+46
生命值加成+10.8%
被动效果:灼血:该武器的使用者,在释放元素战技时,将会燃烧自身生命值10%转换为攻击力进行输,元素技能持续期间,每恢覆1000点血量,则增加1%对应元素伤害加成10秒,该效果分别进行累计施加,最高上限为10%对应元素加成。
寂灭业果的初始属性说实话并不如何惊艳,毕竟初始面板带来的数据没有满级数据更加直观,但武器的被动却恰恰切中了简辞的所需——知道一个血牛的血量能有多可怖么?
哪怕她还没有实装使用,却也能想象得到其对於输出的弥补。
“恭喜呀,看起来,你成功了呢。”纳西妲的声音自台阶的尽头处响起。
显得年幼的神灵擡头,仰望着立於世界树最高处的简辞,露出一个微笑:“我来接你,进入真正的提瓦特大陆……但从此以后,你可能……不过,在里世界,其实与人类世界没有什么不同哦。天理不死,里世界永存,而你,将脱离表世界原主人的限制,真正成为剧情中的人物,在真正的提瓦特大陆上,作为一个正常人,活下去。”
“那么……欢迎你的加入,来自异世的旅者。”
·
“时间到了。”慕枫按下手环投屏出的倒计时,於座椅之中起身,去看操控台前的显示屏。
屏幕上,大量的代码滑过,而后是黎明的声音响起:“已成功建联,正在获取代理系统相关权限……权限已开放,接管成功。慕枫博士,是否强制唤醒主脑天理?”
“不必,”慕枫操作着,简短回应并下达指示,“彻查数据库,寻找异常数据代码……能封闭主脑控制权限丶阻拦救援信息,争夺系统主权甚至导致代理系统封闭所有权限的,可不是一般异常数据所能引起的bug,至少也该是编辑好的破坏性程序病毒,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混入项目组的数据库之中。”
“当初撤离母星时,所带走的所有都是当时最为高精尖的技术与仪器,可能吗?当前星际最高等级智脑主脑无法应对三千年前来自母星的病毒?”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原神覆原项目组的总负责人推门进来,怀里抱了一堆文件,他依旧是鬓角发白的模样,面容刻板而又严厉,只是更显老态,“这七天里,我带着人核查了所有纳入数据库中的数据来源,发现了可疑信息。”
“根据星际联盟法律而言,为保持信息层面安全,联盟禁止人工智能生命的培养与训练,所以我们当前使用的智脑相当於母星过往的超级计算机的叠代升级配置,功能更强大,运算率更快更高,而主脑作为智脑的智能处理中心,除却辅助人类处理信息运算之外,其思考逻辑根植於写入控制权限的思考模块,关键性指示需要人类来进行授权……”
博士将自己怀中的资料放在桌子上,这才擡眼看向慕枫:“再强大的机械智能也将受控於人类,又如何与已经失去了控制指令的真正的生命智能相比?”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也不敢想象,在联盟明令禁止人工智慧生命培养的现在,我们居然在两千多年前的母星上,发现了已经被培育成功的人工智能……它已经脱离了程序又或是系统的架构,它拥有着自我的思维意识,有着独立的判断能力,更有着……架空主脑,绑架代理系统的实力。”
“而我们……在处理数据信息时,将它当做一般数据处理,吸纳进入了网络,并基於它的一些数据,建立丶重塑丶覆原了曾经来自母星的游戏。”
“怎么可能?”慕枫眉心皱起,“它的数据载体怎么可能会和从母星发掘出的游戏信息混合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混合在一起?”博士嗤笑一声,“它善於伪装,同时,我们在清理游戏信息相关资料时,送回的不属於我们项目组的数据还少么?”
慕枫沈默了一会儿,捡起博士自桌子上推过来的资料,一一翻看起来。
这时,研究室内的投放屏突然自行开启,黎明的声音透过音箱传递出来:“慕枫博士,彻查异常数据过程中断。主脑主控系统自动重启,天理苏醒,拒绝了我的接驳管理信息。”
慕枫眉心蹙起,看向自行打开的投放屏,一阵无声的沈默过后,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响起:“数据处理完毕,核查过程中没有发现异常数据,主脑主控系统自动重启成功。”
“好久不见,博士丶慕枫博士。”
“针对於主脑黎明请求接管我的相关权限当前已经驳回,天理当前没有任何异常。同时,经过数据信息整合发现,当前游戏数据已进行更新,正在进行同步。”
天理的声音毫无波澜:“是否对於新角色的推出开放相关信息宣传,请博士确认授权。”
鬓角发白的博士擡头,看向出现在屏幕上的人物演示:
编发皇冠,紫罗兰色礼服长裙,脚踩一双淡紫色水晶鞋,於一片魔物包围中撑起护盾,而后是护盾上翩然起舞撒下无数助燃粼粉的蝴蝶。
轰然一声炸响,围攻的魔物尽数被掀翻到底,身上裹挟着燃烧的烈焰。
……多么熟悉的角色。
然而这还没完,待那紫色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有披着斗篷的银发男人踩上了这片土地,他看了眼遍地的魔物尸首微微擡手,而后是晶莹剔透的冰柱将其冻在坚冰之中。
下一瞬,坚冰寸寸碎裂,连带着那被封锁在冰块之中的魔物也随之化为冰屑,随风飘散。
男人似是轻笑了一声,而后追随着女子消失的方向一同离去。
“这是什么?”博士沈声问道。
天理的声音平淡无波:“检测到数据库最新更新人物角色,当前尚未对外进行公布,但玩家已知悉其中之一新角色的出现,并对外进行发帖公布,故申请博士确认授权,是否通过官方渠道进行宣传?”
慕枫接口:“天理,核查数据库所有数据信息。”
“正在核查中,请稍等……”
“核查完毕,未能发现异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