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坑坑洼洼,没有经过任何修缮,全靠走出来的土路。
一行浅浅的牛蹄印雕琢在上面。
一泡牛屎压塌了路中野花。
几缕炊烟在前方袅袅升起。
小六子胸前戴着锅型护具,穿着一身灰色的狼皮衣,手里握着铁刀。
“我打算去城门那边打探下情况,有没有一起的?”
“我们就在周边村里逛逛。”
除了榔头和阿根外,其他几个连连摇头,他们可是通缉犯,听寨里的叔说,城门那边有很多官兵,还贴着大当家的通缉令。
他们跟小六子不是一个小团体,没必要陪着他一起犯险。
约定了明天在此处汇合后,小六子几人分成两伙在岔口分开了。
……
渝州城北门,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城门下,手执长戈,身着精良黑铁甲的士兵,笔直矗立着。
城门间,牵着骡的、挑着担的、背着箩的,形形色色的人穿梭着。
城门外,人流长河里。
“这就是渝州城?”
望着前方和九龙坡参天巨树一样高大,两边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兽,阿根的眼里满是震撼,随之转变成憧憬,“以后我们就要住在这里面了?”
榔头同样目光炙热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光是门口,已经极大吸引了他的眼球,他对城内的一切更是极为期待。
他们三人里,只有小六子跟着寨里几个老人,来过附近逛过一圈,他跟阿根只是听小六子说过渝州城的宏伟,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
他按按握紧拳头,之前的决心更加坚定,他一定要跟着小六子,带着阿根,在渝州城出人头地。
“到城门的时候,别东张西望,别说话,按照我之前交代的进城。”
小六子目光灼灼地道,第一次远远眺望这座巨兽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座巨兽的一切。
那天之后,发财、出人头地的心从未有过的强烈,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好的,六子。”
阿根有点紧张,握剑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榔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跟六子呢,你只要跟着我们就好。”
小六子看着这幕没说什么,别说榔头和阿根,他自己都紧张的不行,他们三个可是通缉犯,万幸的是,他们只是小喽啰,通缉令根本没资格挂在城门口。
要不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踏入这道门。
想到这些,他由衷地感谢大当家跟驴老三他们,感谢他们让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
想着想着他反而不紧张了,他握紧铁刀,“走吧!你们跟着我。”
三人融入人流,朝着远处城门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
城门几十步外,小六子极力保持着自然的神情,带着榔头和阿根混在人流中朝着城门走去。
忽然,一名身材中等的士兵队长拦住了他们,“你们三个,跟我过来进行例行检查。”
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的小六子心都提到嗓子上了,此时他终于体会到了语言不通的痛苦,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结结巴巴地道:“长,长官,你说什么?”
士兵队长的目光,如死水般古井不波,换成小六子听得懂的口音道:“思州人,跟我到那边进行例行检查。”
三人神情僵硬,如履薄冰地跟在士兵队长身后,朝着城门旁的士兵营地走去。
他们三人早就进入士兵队长的眼皮下,士兵队长特意观察了一番后,才决定对三人进行例行检查的。
进城的人,凡是携带兵器的,都要仔细检查,但这个检查却十分有门道。
他们上面的头头,在他们来城门的第一天,就将已知的所有名门世家的基本信息,名门标志等全都让他们仔细学习了一遍。
哪些人能检查,哪些人不能检查,都记在他们的小本本上,小六子三人,经过他的一番观察,就在能检查的范围内。
当然,他也只是例行登记下,并不会干多余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你看着不起眼的人,是不是隐藏的大人物。
士兵队长走到木桌前坐下,拿起狼毫笔,“把你们的竹符取出来,我需要进行登记。”
竹符,是每个人的身份证明,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独有的竹符,进城的时候,会进行检查。
小六子将手伸进衣兜,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肉,把自己以前的身份竹符取了出来。
有了主心骨的榔头、阿根,纷纷跟着取出自己的竹符。
如果无法成功投靠太守,不出意外,他们今天就会被捕。
士兵队长将竹符信息记录后,“来渝州城做什么的?”
“找太守。”
小六子目光平静如实回答。
士兵队长抬头犀利地望着他,“你在拿我消遣吗?”
太守是想见就能见的吗?连他都见不到太守,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在不能弄死对方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得罪江湖人的。
“长官,我们真是来找太守的,你可以陪着我们一起去太守府”,比才开始的时候,小六子说话更有底气,如果有士兵亲自带他们前往太守府,那最好不过了,正好省了他问路的功夫。
经此一说,士兵队长反而被震慑住了,一番思索后,他朝身后的士兵附耳吩咐道:“找几个弟兄带他们三个前往太守府,如果他们没进太守府,全部送进大牢,交给衙门。”
片刻后。
一队士兵护送着小六子三人进入了城门,路上百姓纷纷让开道路。
看到这一幕,小六子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他想不明白,大当家当初怎么会为了他父亲们,放着好好的校尉不做,来做山匪。
进入渝州城后。
渝州城的繁华缭绕,烟花柳巷,彻底看花了三人的眼,将三人心中名为野心的欲兽适放的更加彻底。
半个时辰多后。
渝州太守府前。
护送小六子三人的士兵小队长,上前和太守府大门口的精锐士兵交涉了一番后,精锐士兵转身进了太守府。
小六子三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两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第四盏茶的功夫,一名风波不惊,服饰精美又不显张扬的老者才从太守府里来到他们身前,操着一口熟练的思州话。
“你们是什么人,来太守府有何贵干?”
老者是太守府的管家,负责太守府的诸多事宜,近期太守府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正式的拜帖,所以他才姗姗来迟。
如果眼前三人的答案让他不满意,他不介意将三人送去衙门调教一番,然后赏赐给自己得力的属下。
小六子弯腰抱拳十分恭敬地道:“卫朋校尉抓到了一名唐家弟子,我想把这名唐家弟子献给太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