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才收了大师兄的,说他年纪最大,理应为众人之长。入门最晚的大师兄,他就成了我们的老大了,说起来就让人不服气。不过师父也奇怪,我跟了他很多年,他都不疼我,倒是疼大师兄,一身本事都倾囊传授,大师兄也争气,没给师父丢脸啊!”
听到这里,黛玉对这位紫晓先生更为神往,隐隐约约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可是她毕竟没有见过徐若凡的师父,便轻笑道:“你们原是皇室王族子弟,自是不如若凡能吃得苦,紫晓先生疼他些也没什么。”
小婉挥挥手,道:“师嫂你不知道,师父那个脾气,古怪着呢,原是不按常理做事!”
就在这时,便听到酒楼下面一声沈厚的声音飘了进来:“婉丫头,你说为师什么坏话?”
话音不响,可是却清清楚楚地从窗外楼下传来,似游丝一般钻入耳中。
小婉闻言,立即跳了起来,满脸惊奇之色,大声道:“啊,老师父,你来啦?”
冲到窗边望着,果然看到了师父紫晓先生屹立窗下,忙扯着黛玉笑道:“师嫂,是师父!”
真是双喜临门,小婉欢喜得直想从窗口跳下去扑到师父怀里,大声告诉他师兄凯旋的消息。
黛玉按住她跳动不已的身子,轻柔一笑:“既然是紫晓先生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虽说妇道人家不能见外男,但是,紫晓先生是长辈,又是若凡的师父,她自当拜见一番。
小婉动作极快,早闪了出去,不到一盏茶工夫,便引着一个紫衣男子进来了。
可是人未至,一股气势已经逼进了雅间,桃花零落,令飞翎飞鹰都是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劲风,似是沈淀百年的老酒,狂烈如刀,就是徐若凡也未必能及。
那男子身材极高,宽肩粗膀,可是却有一身儒雅风采,只是面上笼着黑色面罩,不露容颜。
鬓边染霜,可见暮年,气势尊贵,威仪凌人,唯独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没有半分俗气。
雪雁与飞鹰飞翎等人见到这男子,虽没见过容颜,可却是一怔,轻轻地“咦”了一声,他就是那日梅林中询问黛玉关於玉镯的紫衣男子,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是徐若凡的师父!
黛玉一时也没在意雪雁等人的惊异,只是缓步上前,莲步生香,身形逶迤如风中芙蕖,敛衽一福,深深拜了下去:“徒媳见过先生。”
见到黛玉身姿婀娜,风流婉转,紫晓先生却是一怔,道:“是你?”
虽只二个字,小婉却不禁愕然,不解他话中之意,笑道:“师父,你见过师嫂?”
心中却是不禁忖度着,她与黛玉相伴住在这里,师父怎么得见?在京中,黛玉也有徐若凡相伴,未必能遇见师父。
外人之事,常常让黛玉不萦於怀,倒也没听出这紫晓先生的口音,因此也微微一怔,心中有些诧异。
紫晓先生却笑道:“你师嫂原是妇道人家,又是大家闺秀,为师岂能见过?”
双手虚扶黛玉,含笑道:“既然是若凡的媳妇,就该随着他叫我一声师父才是。”
黛玉感念他教养徐若凡成材,又钦佩他一身不俗,立即改口唤道:“徒媳谢过师父。”
不管他是谁,总之,是他教养徐若凡成材,这一份感激,就让自己刻骨铭心。
虽瞧不见紫晓先生的神色,却听他喜道:“好得很,倒是没想到,若凡竟是娶了这样齐整的媳妇!”
目光从面具洞孔中透出,柔和慈爱,却在瞧见黛玉腕上的玉镯时,眼里闪过一抹光芒。
小婉叽叽呱呱地笑道:“这是当然,大师兄可是师父门下第一弟子,怎能给师父丢脸?”
说得众人不禁笑了起来,谁也没有在意紫晓先生身子微微一震。
小婉拉着紫晓先生撒娇道:“师父,这几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紫晓先生却不答言,只是反问道:“为师听说若凡在这里养伤,所以想来见见他,问问他伤势如何,倒也是踏进了景城一会子,偏生外头子有事为师又走了一遭儿,今儿个才回来,忙不叠就过来了,怎么若凡没陪着他媳妇一同出来?”
语音浑厚柔和,嗓音却是低沈,似凝结一段缠绵不去的沈郁之气。
小婉笑道:“师兄去粤南帮哥哥打琉球人了,可不是捷报才传过来。”
反正喜事,大家知道就好了,小婉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扯着紫晓先生问别来之事。
她如此粗疏,黛玉却将紫晓先生眼里的一抹沈郁瞧在眼里,心中只是觉得叹息。
天底下,真正关心若凡的,只怕也只有她眼前的这一位紫晓先生了罢?
看到小婉这般急切,好像是想听故事的小女孩一样,紫晓先生倒也侃侃而谈,他一生见多识广,似是多在外面走动,竟是将大好河山看遍,说起各地风俗传说美景,不但小婉听得津津有味,就是连黛玉也不禁听住了,十分向往。
时光飞逝,也不知道换了几次茶水润喉了,紫晓先生瞧着窗外暮色住口,小婉也舒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道:“这一回,师父好像走了不少地方,下一回,我也要出去走走去!”
黛玉轻笑,紫晓先生也是一笑,道:“你若是出去,谁放得下心?”
小婉吐了吐舌头,也颇有自知之明,脸颊红扑扑的,烛光一照,艳色娇媚。
因天色已晚,黛玉不懂武功,自是不知道这紫晓先生武功多高,在她心里他只是个老者而已,怕他一个人有什么事情,便道:“徒媳与小婉居住此地,师父风尘仆仆而来,徒媳当扫榻以待,不知道师父是否有所闲暇,略住一二日,一同等候若凡归来?”
紫晓先生摆摆手,笑道:“我与人有约,就在德馨楼,倒也不用去了,你们先回去罢!”
听他如此说,小婉是司空见惯了,也不在意,黛玉只得告辞,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很是为紫晓先生担忧。
待得黛玉一行人下楼走远,紫晓先生才沈声道:“出来罢!”
烛光掩映,紫影一闪,却是个紫衣男子从窗外窜进,立在当地,峻拔挺秀。
就着烛光,只见他容色平凡,目光凌厉,隐隐一身威势,却是当日里与胖瘦管家一同登门取了黛玉翡翠物件的紫衣仆从!
---------------
一更来了。。。。。。。。。。。。。
第093回 都是他的徒弟?
窗外月影绰绰,桃枝婆娑,影色斑驳,雅间内一片宁静,毫无波澜。
只见那紫衣人坐下来,端起一碗茶仰脖子喝干了,淡淡地道:“那是徐若凡的夫人!”
紫晓先生抚摸着青花瓷上的轮廓花痕,语调平淡地道:“我也没想到。”
黛玉有绿影镯,那是阿紫的东西,单单就是因为这个,他心里就对黛玉先柔和了三分。
那紫衣人却不是旁人,正如当日黛玉所猜测,他便是忠顺王府的少王爷,穆德。
穆德神色宁静,不掩霸气,紫晓先生亦是不声不响,宛如雕塑一样坐在椅上,看着一桌残羹剩饭,隐隐闻得绿影镯遗留着的一缕幽香,目光不由得轻轻眯起,似瞧见了阿紫曼丽清柔的容颜正在对自己展颜而笑,如月光洒落室中,清辉夺人。
过了良久,月影西斜,穆德才冷笑道:“徐若凡去粤南了,琉球一败涂地,俯首称臣!”
话音锋利,如刀似剑,隐隐竟是迸破出一种逼人的寒气来,似有责怪之意。
紫晓先生却是从容应对,淡淡地道:“是你思虑不周,让他有了可乘之机,怪得谁来?”
“哼!你将一身本领倾囊传授,他武功谋略都不在我之下,加上他又娶了才女林黛玉为妻,可谓是如虎添翼,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是无孔不入,夫妻联手,竟然让我栽了跟头!”穆德咬牙切齿,朦胧的烛光下,青筋暴动,似有一团怒气难出。
紫晓先生闭上眼睛,喃喃地道:“如果你连若凡都斗不过,怎能斗得过暮霭?”
穆德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是沈稳平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晓先生睁开双眼,目光如剑,望向穆德平凡无奇的容颜,淡淡地道:“正如你听到的,若凡只是个将军而已,他的天下是在战场上,而不在朝堂上,你想执掌朝堂,如果连徐若凡都胜不了,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暮霭么?”
穆德拂袖怒道:“暮霭算什么?你的本领,我也都学到了,难道我竟是斗不过徐若凡?”
紫晓先生摇摇头,叹道:“我没说你斗不过他,我只说,你未必斗得过暮霭。”
“我倒是想听听,为何斗不过!”穆德神色立即缓和平静,方才之怒,好像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