闱,也好博个功名回来。”
一听到读书,宝玉就脑子生疼,不由得抚额叹道:“我只是想林妹妹了。”
王夫人又气又怒,做娘的人,焉能愿意自己的儿子眼里心里只有另外一个女子?正要发火,贾母却是心中一动,立即道:“有了!”
王夫人一惊,忙小心翼翼地道:“老太太有什么主意了?”
贾母见宝玉也在跟前,便不愿意多说,只是道:“吃过饭你再过来罢!”
王夫人闻言只得答应了,又嘱咐宝玉道:“如今紫鹃还在铁槛寺里坐月子,哥儿生得又是白白胖胖的,你若是不读书,就吩咐人驾车送你去瞧瞧罢,总归是咱们家的长孙,是咱们家将来的依靠呢!”
宝玉有些无奈,他也不过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如今却做了父亲,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儿,若是孩子是林妹妹生的,自己必定欢喜之极。
袭人一旁站着,听了王夫人这话,面色登时变得蜡黄,神色凄楚可怜。
贾母眸光一转,自然瞧在眼里,宝玉之子可是贾家的长孙,是他的心头肉,哪里容得别人暗地里打主意?淡淡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自然是没精神管着,只是大家子也要有大家子的规矩,若是逾矩,可仔细我的拐棍子!”
话虽然慈祥安逸,可是其中的意思袭人却是明明白白,只得低头不语。
贾母又吩咐宝玉道:“你也该收收心,好生学着做个父亲了。你要知道,紫鹃原是与你林妹妹亲姐妹似的,金贵着呢,当日里开了脸儿给你做屋里人,也是想着你出息的意思儿。如今你妹妹与咱们家愈发生分了,你很是该好生陪陪紫鹃才是,铁槛寺是个冷地方,你多住几日也使得。”
言下之意宝玉自然不明白,王夫人与凤姐袭人焉有不明白的?
黛玉生性善良,这一回不借钱,一则是往日里寒透了心,二则就是她是媳妇,倒也真是不一定能做主借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不过她与紫鹃情分好,若是从紫鹃身上与黛玉拉近了些瓜葛,岂不是欢喜的事儿?
不过这些道理宝玉可不明白,只笑道:“老祖宗说得极是,紫鹃与林妹妹可是好得姐妹似的呢!若是日后还是姐妹,我欢喜都来不及了!”
说话的时候,脸上神采飞扬,愈加显得温润如江南少年,灵气十足。
袭人擡眸瞧着宝玉,渐渐地低下头去,脸上的颜色却渐渐地红了起来。
如今紫鹃住在铁槛寺,正是自己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呢!
原想着多巴结巴结宝钗便能坐稳了姨娘的位置,只是如今瞧着老太太对自己十分不喜,赵姨娘那边又要周旋着,须得想个好法子才是。
贾母何等聪慧?暗暗瞧在了眼里,若是用袭人,只怕也能有用场。
那宝玉却是浑然不觉,更不去想,他自己还有金玉良缘的婚约在身,只一心想着,若是徐若凡征战而死的话,林妹妹岂不是还是要回来的?
这么一想,愈加手舞足蹈起来,他今生之愿,唯此而已!
又想到若是黛玉回来不见紫鹃,必定生气,不由得心里慌忙起来,道:“我去接紫鹃姐姐家来住,到时候林妹妹见到了才是欢喜呢!”
已经等不及第二日再过去,急急地就吩咐人打点车马,他要去铁槛寺将紫鹃母子接回家来。
恨得袭人牙根痒痒儿的,却不敢露在面儿上。
荣国府日益呈现败象,来往的人也比往年少了许多,更何况如今正逢天下大丧,自然门庭寥落,几可罗雀。惜春也早就回到了宁国府中,只在自己房中打坐念佛,贾珍疼她,尤氏又管不得她,只得由着她了。
王夫人晚间自是食不下咽,匆匆地就往贾母房中过来,听候吩咐。
贾母正拿着簪子剔牙,缓缓地道:“也没什么好法子了,想必也没谁愿意借钱给咱们家,咱们也更不好腆着老脸去向同僚借钱,到时候娘娘更是大失了颜面的。因此,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行。”
一听到有法子筹措银钱,这可比什么都好,王夫人忙笑问缘故。
“给宝玉娶亲罢!”沈默良久,贾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王夫人登时一楞,低头道:“媳妇本打算先订了宝丫头,弄了他们家的嫁妆来填补亏空,只是却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当日里娘娘的意思,就是让宝丫头做二房,再给宝玉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只是如今谁家的小姐愿意嫁到我们家呢?若是下聘,只怕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贾母思索了半日,才道:“你不用担忧聘礼的支出,我自有梯己给宝玉娶媳妇。只是你也是明白的,宝玉模样儿生得本就是这些公子哥儿中的佼佼者,虽然在家里比不上姐妹们,可是若在外头,谁不知道宝玉是极有才气的?当年求他写诗作词的人可是不少呢!咱们家内囊已尽的消息,外人也是不知道的,你又担忧个什么?”
听了贾母这话,王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要对宝玉有益,她焉能不从?
贾母微微一笑,放下剔牙的簪子,吩咐鸳鸯拿着美人拳来捶腿,才胸有成竹地道:“我也让凤丫头打探了不少消息,京城有有头有脸的人家极多,若是与宝玉年纪品貌相当的,却没几个,头一个就是南安王府的婉郡主,还有一个就是周家周贵妃的妹子周知蓝。”
王夫人吓了一跳,忙道:“周姑娘人品齐整,家道饶富,倒也罢了。只是这婉郡主,只怕宝玉配不上呢,到时候若是矮了一头,岂不是让外人笑话的?”
“你懂什么?”贾母哼了一声,亦横了她一眼,才款款地道:“我也并没说要娶了婉郡主的!倒是那周姑娘极妙,若是周家与咱们家联姻,只怕娘娘在宫里也好过些儿。咱们家也算是有几分体面,咱们只管许周家,就说咱们娘娘甘愿对周贵妃娘娘效犬马之劳,不敢与之相争,周家一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如此款款一说,王夫人也觉得有理,略略迟疑了一会子才道:“只是老太太可曾想过?那皇后娘娘的位子,可比贵妃娘娘的位子高了一大截子,哪里有咱们娘娘退让的道理?只有娘娘做了皇后,咱们才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贾母冷笑道:“真格儿是愚不可及!”
骂了一句,心里略略好受了些儿,也有些得意,王夫人再怎么心中有成算,也算不过自己去!才淡淡地道:“你就没想过那婉郡主么?瞧着她那样的架势和身份,我瞅着皇后的位子可是八九不离十,别人如何能比?那才是娘娘的劲敌呢!到时候周贵妃与婉郡主相争,咱们娘娘才是渔翁得利呢!”
王夫人听了贾母这么一剖析,登时茅塞顿开,不由得一笑,道:“到底是老祖宗,想得原是比媳妇深远些儿,只怕娘娘也不及老祖宗呢!”
好好儿地奉承了贾母一番,贾母自然是心中舒畅,隐隐有些自得。
贾府几乎已经算是面临着生死关头,贾母与王夫人自然是不敢懈怠,既然谋划妥当,次日便吩咐凤姐去添购绸缎首饰家具等,好拣个黄道吉日去提亲。
听闻到贾府里如此忙乱,黛玉仅是莞尔一笑,很是有些不敢苟同。
王嬷嬷在杌子上打着结子,叹道:“若是贾府里正正经经地做人,教养爷们成材,如今纵然内囊尽了,亦是有回旋馀地的,当日里老爷太太每年孝敬老太君的,可都不是小数目,足够吃用的,可叹他们还是执迷不悟。”
黛玉在绣架上刺着雄鹰的花样儿,道:“别人的事情,我们管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做事,只求无愧於天地,他们说咱们冷心绝情,咱们也不怕!”
堂堂正正立天地,流言蜚语,她早就不在意了!
就在这时,李婆拿着一摞厚厚的账本过来,笑道:“这是半年来的账册,书院的,绣庄的,还有田庄上的进益,夫人可要仔细核算核算才好呢!”
“啊,李婆你在欺负我啊!”黛玉忍不住惊叫道,杏眼圆瞪,可爱透了!
自从这一回回来,才算是接手管理徐家大小事务,原以为徐若凡家中并没有多少钱的,事后才知道他赏赐极丰厚,亦置办了不少家业,只是懂得韬光养晦,很是不起眼罢了,年入大约有十来万两银子,难怪贾母动了心思。
李婆见到黛玉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道:“往日都是将军回来才核算一回,如今夫人当家,自然是夫人来核算,快年下了,我们也好给下面的人发放年例,让大家夥儿过个好年。”
自从瞧见黛玉并不愚孝,更不会助纣为虐的时候,直截了当地拒绝借钱,徐家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