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们给死者的二儿子祁敬松做笔录。他住在书房隔壁。
江宁希小时候对祁敬松的印象很好。他是祁望的爸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对祁望妈妈也很好,是理想中的爸爸的样子。
可后来祁望妈妈得了癌症,他突然变了一副样子,成天不着家,还在祁望妈妈重病的时候出轨了,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祁敬松回忆道:“吃完晚饭,大概是八点半之后,我和我妻子一直在房间里。她可以给我作证。”
林司言问道:“在你的房间里,可以听到隔壁书房的动静吗?”
“听不太清楚。这栋房子的隔音很好,门一关上,除非是非常大的动静,否则听不到。”
祁敬松语气一转,“十点多的时候,我听到我爸和我大哥在吵架,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他们吵了五六分钟,我哥就摔门离开了。”
“他们为什么吵架?”
“还不是因为钱。我大哥欠了几千万的赌债,让我爸还。我爸不肯,就吵了起来。诶,都怪我那个后妈挑事,非得在饭桌上提遗嘱的事情,不然我大哥也不会去问我爸要钱。”
“你哥走后,你有没有出去看看你爸的情况?”
祁敬松小声道:“我不敢过去,怕我爸看到后又迁怒于我。诶,我就是个出气筒,从小被他骂到大,我可不敢去触霉头。”
“在那之后,书房里有没有传来声音?”
祁敬松目光微闪,他纠结了一会,说道:“应该没有!我怀疑凶手就是我大哥。他是赌狗,为了得到赌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你几点听到的吵架声?”
“十点多。应该是十点零五左右。我当时特意看了下时间。我还觉得奇怪,我爸一向早睡,怎么那个点还没睡觉。”
祁敬松老婆陈露露的口供跟他的差不多。
“回到房间后,我老公就用手机看新闻,吵死了。我那时在逛网店买包包和鞋。”
他们各自手机的浏览记录间接证实了他们的供词。但也不排除他们夫妻串供,利用手机浏览记录做假证。
“祁敬竹离开之后,你有听到书房传来动静吗?”
“有。我听到了老爷子骂人的声音,还有喘气声。他估计是被气到了,竟然舍得摔他的古董花瓶。”
这证明祁敬竹离开时,死者还活着。
“在他摔完花瓶之后,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安静了好一会儿。再后来就是小妈和保姆她们大喊着死人了,我们就赶紧出去了。”
江宁希问道:“出去了之后你看到了什么?”
“一大群人围在书房外面。张美玉说老爷子死了,她还开了一道门缝给我们看尸体。我看到老爷子胸口插着一把刀,全身都是血。大哥作为代表进去摸了摸尸体,人的确是死了。”
陈露露的话推翻了他们的猜测。
如果张美兰是在保姆报警的时候杀死祁隆盛的,那么短短几分钟内,祁隆盛是不可能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林司言问道:“你们确定祁隆盛那时候已经断气了吗?”
“反正大哥说老爷子已经断气了。他还摸了老爷子的脉搏,说没有脉搏了。所以我们才没叫救护车。”
“你们跟张美玉关系怎么样?”
陈露露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她这人有心机得很,不是什么好人。她还是小三上位的,谁看得起她?”
江宁希看着她,冷冷提醒道:“陈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小三上位的?”
陈露露是祁望的后妈,她原本是祁敬松的秘书,在祁望妈妈得癌症治病的关键时期,趁虚而入,最终怀孕上位。
陈露露拨了拨头发,阴阳怪气道:“宁希,告诉你一个职场小技巧,工作时最好公事公办,不要代入私人情感。”
“我只是在拆穿你的谎言。你们讨厌她的根本原因是,祁隆盛打算分给她远超给你们这些子女的遗产。”
“那是以前!老爷子怀疑她出轨,已经修改了遗嘱。她估计一毛钱都分不到!”
“张美玉知道修改遗嘱的事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祁
敬梅说的。张美玉出轨的事,就是她捅到老爷子那里的。她应该清楚这件事。”
下一个做笔录的是祁敬梅。她虽然快五十岁了,但保养得很好,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但有很强的科技感。
江宁希不太喜欢她。祁敬梅不仅性格强势,还很恶毒,看见路边的小狗挡她的路了,都会踹两脚。
她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满脸不耐烦。
她敲了敲桌子,“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大半夜的,你们让我录口供?”
“所以你应该体谅我们工作的辛苦。”江宁希反唇相讥道。
“哼!”
林司言问道:“张美玉出轨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找人偷拍到她跟商场里的男柜员有了私情。他们在餐厅搂搂抱抱的,特别暧昧。前两天,我把照片给我爸看了,他气得大发雷霆!”
“所以他决定改遗嘱了?”
“是啊。他以前打算分给张美玉和她女儿四分之一的财产,现在估计一分钱都不打算给她了。诶,可惜了,我爸还没来得及改遗嘱,就死了。”
祁敬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小声道:“凶手会不会是张家母女?我爸一改遗嘱,她的损失最大。”
林司言盯着她,“你和你大哥都惹你爸生气了,他是不是也不打算给你们遗产?”
“那能一样吗?我和大哥可是跟爸爸有血缘关系。姓张的母女算什么东西?两个贱货!”
九点之后,祁敬梅和她丈夫,还有儿子一直在房间里商量事情,他们三个互相给对方做了不在场证明。
死者的大儿子祁敬竹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人,他的作案嫌疑最大。
祁敬竹也意识到这一点,他激动地为自己做辩护。
“我爸爸真的不是我杀的。我虽然吃喝嫖赌,但是我胆子很小的,我不敢杀人。我爸爸真的不是我杀的!”
祁敬竹六十多岁了,头发灰白,眼圈凹陷,整个人像是被吸干的僵尸一般。
“书房里的花瓶是你砸的吗?”
“都是我爸砸的。他先是拿起桌上的花瓶砸我,我一闪身,躲过了。他又推着轮椅到了桌前,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他大叫着让我滚,我就麻溜地滚了。我走到走廊外面,还听到他在骂我畜牲。”
“你为什么要跟死者吵架?”
祁敬竹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想让他多分我一点遗产。我是长子,又没弟弟妹妹有用,我还欠了那么多债,他应该多分我一点。但是他说一分钱都不分我。还说我们几个都靠不住,他不会给我们钱的!”
“你们是指?”
“我也不知道都有谁。我感觉我爸那时精神病发作了,一直对着空气说话,特别恐怖。我都怀疑是鬼杀死他的。
但鬼拿不了刀。只能是人杀的!会不会是他自己捅死自己的?他这辈子作恶多端,没准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就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