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岭南王祭天仪式,红毯从皇城门口一直铺到了祭天台,看似奢华,其实也仅此而已。
十里长街站满了百姓,百阶高台文武官员相随,云天音黑金蟒袍加身,一路青云直上。
登上瞻星台,点燃圣火,敬上几柱清香,这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祭天仪式就大功告成了。
从此以后,昭告天下,世上再无上官家,大西南成了岭南王的驻地。
云天音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上官云鹰说的对,岭南军如同无根浮萍,再回到大梁也只有被吞噬的份。
而上官家离了岭南军的驻军,蛮军迟早还会大举进攻而来!
云天音向上天敬了一杯酒,纯属仪式需要,上天对她向来苛待,这杯酒敬了,心里却在说:“上苍,您觉得,您能承受得起这杯酒吗?”是啊!上苍将人护佑成了这般,量也不好意思拿了人家女孩的好处!
又向大地敬了一杯酒,皇天后土本不分离,这杯酒敬的诚心诚意,她要告慰亡灵。
麻叔,梅成龙,上官云鹰,上官黎,戚薇,梦达,沙小虎,马老大牛老二……一个个身影浮现眼前:弟兄们,从此以后逝世的孤魂不必再流浪,咱们有家了!上官兄恩义,小妹永远铭记于心。
号角一遍遍吹响,鼓声惊天动地,圣火窜起数丈高。
三杯酒敬过后,麻叔亲自为云天音加冠,仪式结束!
君莫离,重华,东方四海相随在侧。
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大家闺秀的礼仪,其实与男子无异!
云天音,终究是世人可望不可及!
日影西斜,众人回到皇宫,被火烧过的断壁残垣简单地修整后,有了临时的议事大厅。
众人简单的修整后晚宴开始!没有酒池肉林,没有吟诗作赋,更没有歌舞助兴。
整个宴席如同一场大型的送别仪式,恭送上官家几十年辉煌的谢幕。
尽管人们不舍,尽管新任国主极立挽留,可是终究成了过去!
宴席过后,云天音连夜出行。君莫离,方天佑,江宇豪众人相随左右!
马车里终于逮到机会,君莫离问出了困惑一天的问题:“天音,归云城是不是出事了,云川领主印怎么会在你手中?”
方天佑不知原由,江宇豪却是瞬间呆若木鸡,怎么可能,若归云城出事,那云家军和那些孩子们……
云天音抬起头,将刚要溢出的泪水又收回眼眶,许久后才缓缓道:“梅石林在乐安城大肆搜刮地皮,导致民不聊生,百姓背井离乡,父帅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
说出这话,她心口窒闷,嘴里泛着苦咸,接着又道:“梅石林倒台后,老梁皇派了他的皇子执掌帅印,那皇子到乐安城后发现云家军其实一贫如洗,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就将军中修补武器战甲的费用挪作他用,在乐安城和京城又开了几家赌坊和妓院!”
方天佑来自宫中,知道那些皇子平日里的行径,没想到做了元帅依旧不肯收敛,义愤填膺道:“军费也敢拿来私作他用,简直胡闹!”
云天音继续道:“自从云承义兄去了东南军后,朝廷就将将士们的月饷扣了大半,自从梅石林入西北后更是一个铜子也未发过,上官黎的副将妻子病重,上官黎只好从自己家中拿了大笔银两给副将解决燃眉之急。那副将之妻久治不愈,最后还是去了!”
君莫离听了半天,似乎与归云城并无关联,不自觉松了口气,哪知云天音话风一转道:“事情刚过不久,上官黎的弟弟在赌坊欠下大笔银两,被人剁了一条手臂扔在街上。知道此事的上官黎怒极,连夜跑回乐安城,用马鞭将弟弟抽了个皮开肉绽,他的祖母劝架不及也挨了一鞭子!”
江宇豪心说:上官黎从不是暴戾之人,他的弟弟虽然未入军营,可也不失军人眷属的风骨,定是出了什么是!
那一天,上官黎的祖母手指被鞭子扫中,血肉模糊。
她不知呼痛,却惋惜这一受伤,又要很多天不能刺绣,耽误了皇子侍妾的绣工又要少挣好多银子!
祖母惋惜的直咋舌,上官黎的弟弟也被哥哥打狠了,怒吼道:“上官黎,你好大的官威!半年不往家拿银子,一回到家又要了我们五十两,害的祖母都八十多
岁了还要重操旧业,黑灯瞎火地刺绣,眼睛都快熬瞎了,替你还债!”
上官黎疑惑道:“什么,那五十两是借的?”
“你以为呢,就你每月拿回那点津贴吃喝都不够,还想着攒够五十两,做梦去吧!这辈子都不可能!那笔银子全是借的!哦,对了,说来还要感谢你上官大将军,这名头拿出去可真够唬人的,七拼八凑半天时间不到就凑够了!”
事情已经明了,上官黎的弟弟与乡亲们借了五十两银,可是百姓家本就没什么余钱,不久后纷纷上门催债,祖孙俩开始没日没夜地赶工挣钱还债。
那一天皇子在乐安城的第三家赌坊开业,凡进去的人都无须下注,试试手气!
上官黎的弟弟很自然就动心了,那时候他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进去后输输赢赢过了几把后就欠下了大笔银两,被人剁了手臂扔出赌坊!
上官黎知道事情原委后自责不已,同来的副将知道了原来那五十两银子惹了这么大的祸,抄起马鞭就要端了那家赌坊!上官黎一家愁云惨雾,无暇顾及!
天运赌坊门前:“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没钱变有钱,小钱变大钱,大小同吃嘞,没钱变有钱小钱变大钱,好机会不容错过,下一个员外郎就是你了!”
小二叫嚷的整条街都听得见,以前的乐安城可没这般乌烟瘴气。
副将带着几名部下进了赌坊就是一顿马鞭狂抽,却不巧将乔装改扮的皇子也抽了个正着!
第二天,上官黎因纵容部下寻衅滋事上了断头台,几名副将也下了大牢。
牢狱中的犯人还不知因他们一时的意气用事,大将军已经身首异处,而他们的家人因无法探监,也在四处筹钱,上下打点。
这一切都落在皇子的掌控中,他来到军中,见到西北如此贫瘠,云家军却未曾华变,定是有猫腻!
果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上官黎的祖母带着仅存的独臂小孙儿去了归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