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开干

风云变幻,雨后初晴,压在榕城府上的阴霾尽散。

五更天过,耳畔传来窸窸窣窣动静,朝朝迷迷瞪瞪睁开眼,就见榻前,一道熟悉人影正摸索穿衣。

朝朝嘟囔:“怎么不点灯?”

黑影一僵。

她睡眠轻,若是点灯必会扰了她,自己十分在意,起身轻手轻脚,不想还是将人吵醒,齐暮安懊恼,掀开纱帐柔声问。

“吵着你啦?”

朝朝打着哈欠,坐起身,看了眼外头的天,疑惑,“小哥哥,天还没亮,你怎么就起了?”

南边阴冷,湿气重,初冬寒凉,怕把人冻着,齐暮安扯过被子把人一把裹住,这才解释。

“榕城内诸事已妥,查抄财物也已入京,按着以往这些海匪惯率,入冬必定登陆扰民,眼下冬来,我得抓紧时间接手军防,整军备战,怕是要忙开无法陪你了……”

她还当是什么呢,就这,她早有心理准备。

朝朝打着哈欠点着头,“我醒得,你只管忙你的去,正好的,带来的那两百多口人我也得找地方安顿,我有事情做的,不无聊,你不必忧心歉疚,放心放心,只管去。”

齐暮安心下一噎,倒是想怀里人多与自己撒撒娇,只可惜,他的妻自立自主惯了,撒娇是不可能撒娇的。

无奈一笑,将人一抱,齐暮安闷闷,却还是仔细叮嘱。

“嗯,谢谢我妻体贴,为夫都听你的,我把宋虎留下,叫他带一队人听你差遣,万事只管放心去做。”

“好。”

外头恰时传来亲兵提醒,齐暮安事多,将士们整装待发都等着呢,不好再耽搁,在朝朝唇上落下一吻,把人按倒,扯被盖好,叮嘱她再多睡会待到天明再起,将踏侧刀架上的陌刀一取,挂在腰侧,齐暮安转身匆匆就走。

人走后,朝朝砸吧砸吧嘴,被子一扯蒙住头,翻身再睡,待到天明,外头响起细碎动静,她才掀被起身,朝外大喊。

此来东南,不仅秋香跟来,四个侍也全都跟了来,自己进了后院,成为朝朝跟前的管事嬷嬷,五人夫婿则根据个人能力,要么进了军营跟着当差,要么成为侯府管事,各司其职,忠心可鉴,倒是帮了小夫妻大忙。

听得屋内动静,秋香领着四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看着自家姑娘自己已经在榻上穿衣了,忙心疼的上前伺候。

“夫人,夫人,您快快放下,让奴婢来。”

朝朝是知道秋香脾气的,真是怕被她念经,也不挣扎了,跟个洋娃娃样,任由秋香领着人给她捯饬,秋香给她选衣时,朝朝满脸无奈,囫囵点头。

其实除了吃,穿什么她是一点也不在意的,秋香她们乐得打扮,那就打扮吧,什么都行,就当彩衣娱亲了。

耸耸肩,一番穿衣洗漱,待到丫鬟退下,侍琴她们四个亲自提着饭食进来,在花厅里一一摆上,朝朝被伺候入座,侍画给布菜,分派好活计的秋香就走了过来。

“夫人,先前事忙,榕城又乱糟糟的,这南边又雨水多,连日落雨,如今好不容易雨后天晴,您可要出门去逛逛?”

朝朝咽下口中饭食,摇摇头。

“不了,难得空闲,当初带来的那二百多号人不是还没有安顿么,正好的侍棋姐姐,先前我不是姐夫去帮忙寻牙人了么,姐夫可有寻到?”

侍棋忙上前笑回,“夫人,可不当您喊姐夫,当家的已办妥,寻了城中最好的三家牙行,夫人可是要见?”

朝朝点头,“嗯,要见的,劳驾侍书姐姐去备车,用完膳我就去见见。”

她得尽快买地安顿那些人,另外的还想上街去逛逛看。

她纵然是可以从小艺那里薅羊毛,搞发展,却也得亲自看看,榕城这边有什么东西适合发展,因地制宜才是长久之道嘛。

当然这些,朝朝眼下是不会细说的。

吃罢饭,车马也安排好,宋虎也得了消息,早早在外候着。

朝朝上车,因着事情急,她也没打算一家一家牙行去看,一个一个牙行去问。

于是吩咐去榕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只让侍棋的当家,将三家牙行主事的牙人都带来,她准备一并见了,来个招标。

到了闹市中的聚丰楼,宋虎出面要了两二楼相连的包间,待到来人,屋门敞着,隔着珠帘,见了到场三位牙人,朝朝开门见山。

“今日请三位来,不为别的,是我想寻一处地建个庄子,面积要宽广,最好有山有田,当然,最重要的是,此地定要有深水,有无有暗礁之海湾,不知三位手中可有这样的地方呀?”

三人分别来自城中大牙行,手中土地、屋舍、人口自是不少,可听得朝朝要求,齐齐犹豫犯难。

你说你要买庄子,要山,要田,好说!

身处东南,你说地方要背靠海湾,也行!

可这海湾要水深,还不许有暗礁之地?

这个嘛……面前这位年轻的娘子寻这等地方,到底意欲何为?

朝朝自不会跟外人说,自己这是准备开厂造船,只目光紧盯三人追问。

“如何?可是没有这般妥当之地?”

三人俱都为难,两个中年男人忙的打千作揖,“回娘子的话,柜上庙小,财力有限,迎来送往都是小买卖,手中无有这般大的土地,怕是无法帮到娘子。”

“噢?是吗?二位有钱不挣?”

二人一噎,还是硬着头皮连声告饶,朝朝便看向当中一年过半百,肤色微黑,至今也没开口的老者。

“老伯,那您呢,手上也无?”

对方沉吟片刻,仔细瞅了瞅朝朝身上穿戴打扮,想了想刚才进门时外头守着的护卫模样,眯了眯眼,朝着朝朝拱拱手。

“回娘子的话,老朽这里地方倒是有一处,只是老朽不才,敢问娘子寻这等地方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朝朝一笑,也不客气,“老伯这话问的可不应当啊!身为牙行,开门迎八方财,做的是四方生意,想必历年来买田置业者不知凡几,莫不是老伯您每每遇到就要如此一问?”

老头儿面不改色,“呵呵,不敢,不敢。”

不过事无不能对人言,她也不是要买地作奸犯科,再说了,如今榕城老大还是她的夫呢,她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