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粮和光宗默默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出声,只是脚步慢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赵存粮忍不住开口,压低声音问道:“光宗,你说罗大人的岳父竟然是冀州知府?”
光宗无奈地应道:“是啊,爹,这就是官场里的官官相护,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存粮抬眼,看向正往土坡上走去的秀英,眼神瞬间变得晦暗不明。这次的危机,对福田村其他人而言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可对自己来说,说不定是个翻身的绝佳机会。
想到这儿,他一把将光宗拉到一旁,声音愈发低沉:“光宗,你想不想干翻秀英全家,把翠花杀了,然后再娶个漂亮媳妇,享享清福?”
光宗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问道:“爹,你到底想说啥啊?”
赵存粮恨铁不成钢,又一把将儿子拉过来,咬牙切齿道:“你这小子,真是没出息!听好了,罗大人和冀州知府可是一家人。
你现在就去找周大柱,跟他说周小熊被秀英抓走了。再添油加醋地说,现在村里所有人都听秀英的,她还在村里操练士兵,简直就是想当土皇帝。你让周大柱赶紧带人来救小熊,懂了吗?”
光宗一脸懵懂,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开口:“爹,我实在不明白,这周大柱跟冀州知府能有啥关系呀?”
赵存粮扬起手,“啪”地一下拍在光宗头上,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蠢货!之前还以为你折了一只手,能长点脑子,变得聪明些,结果还是这么蠢笨如牛!”
骂完,赵存粮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踱步,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想想,要是在冀州知府带人来之前,咱们能想法子灭了村里这些人,再把秀英给除掉,那咱们不就成了冀州知府的大功臣嘛!这就叫借他人之手……懂了吧?到时候,咱们把村里的粮食都上交给知府大人,那这福田村村长的位子,不就稳稳是你爹我的了!”
光宗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赶忙竖起大拇指,谄媚道:“还是爹英明啊!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可随即,他又面露难色,嗫嚅道:“但是爹,我压根儿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周大柱啊。”
赵存粮气得暴跳如雷,猛地抬起手,“啪”的一下又重重打在光宗头上,骂道:“你个榆木脑袋的蠢货!上次你是在哪儿碰到周大柱的?那山附近就是黑虎山,黑虎山上有个黑风寨,周大柱十有八九就在那儿落草为寇了。”
光宗被打得脑袋“嗡嗡”响,却还是赶忙点头哈腰,讨好地说:“爹,我明白了,那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就要走。
赵存粮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光宗的胳膊,冷冷道:“你等一下。”话刚说完,照着光宗的脸就是一圈挥过去。
“啊!爹你干啥呀?”光宗吃痛,双手捂着瞬间肿起来像熊猫眼一样的眼眶,疼得龇牙咧嘴。
赵存粮脸上却瞬间换上一副假笑,拍了拍光宗的肩膀,哄道:“乖儿子,你看这样看起来多逼真,就像被秀英他们欺负了一样。等爹当上村长,以后有享不完的福,你就偷着乐吧。”
光宗捂着被打得高高肿起的眼睛,虽满心怨愤,却又不敢违抗父亲,只能一声不吭地朝着后山那处自家修筑的围墙走去。这一段围墙,当初他为了偷懒,特意修得比别处矮了些。没想到,如今这处矮围墙,竟成了他所谓“翻身”的契机。
来到围墙边,光宗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便利落地翻墙而出。赵存粮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待确认光宗顺利离开且没人发现后,才佯装出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匆匆往回跑去。
光宗一出村子,脚下如生风一般,像只兔子朝着黑虎山没命地跑去。待赶到黑虎山的地盘,没一会儿,便被巡山的土匪给盯上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一下子就将光宗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恶狠狠地喝道:“你是哪来的?竟敢擅闯我们的地盘!”
光宗见状,赶忙拱手作揖,一脸惶恐地说道:“各位好汉,小的是来找周大柱的。”
“大胆!”一个土匪怒目圆睁,挥舞着大刀吼道,“你竟敢直呼我们大当家的名讳,活得不耐烦了!”
光宗心里“咯噔”一下,这才知道周大柱竟然是土匪头子。他脑子一转,立马“哇”地哭了起来,涕泪横流地说道:“各位大哥呀,小的是真有急事!我是来找我大柱叔的,家里出了天大的事儿,再晚就来不及了,求求各位大哥通融通融,让我见见他吧!”
几个土匪瞧着光宗那副模样,脸上顶着个乌青肿胀的熊猫眼,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几个人凑到一块儿,低声商量起来。
“怪了,我可从来没听说大当家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啊。”一个土匪摸着下巴。
“就是,你再看他那手,都少了一只,怎么看也不像是大当家的儿子。”另一个土匪上下打量着光宗。
“哎,人家可没说自己是大当家的儿子,说的是叔,你们别弄错了。”有个土匪提醒道。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他带进寨里啊。万一这小子心怀不轨,别有企图,到时候咱们可担待不起这责任。”一个土匪皱着眉头,警惕地说道。
“有了!”突然,一个土匪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咱们先把他给五花大绑起来。等见到大当家的,要是他真和大当家认识,咱就赶紧松绑,好好赔个不是;要是他是个心怀鬼胎的贼人,咱就当场把他给宰了,也算是给山寨立了一功,咋样?”
几个土匪听了纷纷点赞同,头说干就干,几人商量好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光宗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在黑风寨的议事厅里,气氛略显凝重。周大柱正与二当家、三当家围坐在桌旁,商议着如何与罗静安派来的官差相互配合,一举攻下福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