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归路
临近过年，超越夜总会的生意已经令同行难以望其项背，除了会有一线的歌星现场演唱之外，每周的彩票开奖也异常火爆。
刚开始的时候，刘成德制定了无利多销的策略，逐渐把场子炒热，影响力扩大，到最后因为给洪王帮设套，一局定输赢，奠定了胜局，风头一时无两。
尤加莉也正式负责彩票项目，刘成德出手收拾了郭奇峰和伟哥，虽然有泄愤的成分在，但未尝不是给尤加莉扫清障碍，毕竟尤加莉可算是直接把他们踹进火坑的第一责任人。
郭奇峰和伟哥的失踪，很大程度上会分担一部分洪王帮的怒火，但不能说尤加莉就非常安全了。刘成德还是私下提醒了尤加莉这段时间注意一下自己的周边，同时也派了两个小马仔贴身保护尤加莉，令尤加莉十分感动。
强哥对刘成德说：“洪王帮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会善罢甘休，财政危机会让帮派内部产生一定的分歧，之前压制下的问题会暴露出来。但是，事情总会过去，等他们缓过劲来，我们就要承接他们强大的报复手段。”
刘成德同意这个看法，但是他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现在暴露的问题不足以致命，那么我们就让它致命。”
强哥愣住了，没想到刘成德胃口竟然这么大。他小心翼翼地问：“辉哥这是要一统天下？”
刘成德笑着说：“没那么凶，但趁他病，要他命，难道等他们恢复元气过来搞我们？”
强哥说：“那准备怎么做？辉哥心里已经有方案了吗？”
刘成德说：“没有，但存了这个心，总会找到缝隙的。”
强哥问：“那辉哥找我来，是要我做什么？”
刘成德说：“他们现在缺钱，你通过第三方，高利贷给他们，以他们的风格，只要有钱拿，不会想将来能不能还。把口袋扎紧一点，到了还钱的时间，他们一定是还不出来的。这时候再找一个第三方，以更高的利息把钱贷给他们，他们除了拆东墙补西墙不会有别的办法。”
刘成德这个时候，阴阴地说：“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债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其它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强哥想了想，说：“这好办，有时间限制吗？”
刘成德说：“半年时间，最多半年时间，让他们的现金流完全断掉。”
强哥算了一下，觉得可行，就点头答应，自去安排。
刘成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打开雪茄烟，没抽，只是把玩着，想着一些事。然后他用对讲机叫施翔宇进来。
进来后，刘成德立即开口问道：“大施，你之前查的场子里卖甩头丸的事情结果怎么样？”
原来，两三个月前，场子里突然发现了有人偷偷在卖一种新型的兴奋药，俗称甩头丸，吃了之后让人很嗨。但国家并未给这种药丸定性为毒品，但刘成德认为是迟早的事。他让施翔宇去摸一下这条线，看是谁偷偷做这个，动机是什么？有没有陷害超越的情况。
施翔宇说：“有一些线索，但还没有最后结论。我先说说查到的情况吧。是台湾那边过来的货，锦沙这边基本上都是拿散货，没有谁动全部拿下的念头。这甩头丸都是通过以前的粉仔这条线在卖，吸粉的人吃得不多，嫌不带劲，主要还是年纪轻的，刚进这个圈子的小孩子在用。”
刘成德问：“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哪些地方在卖？”
施翔宇说：“海市蜃楼也有，还有一些迪吧、酒吧也有卖的，因为国家现在还没管，所以也不特别避着谁，只要在这些场子里问一声，都会知道哪里有卖的。”
刘成德突然问：“大施，你觉得我们拿下这个分包权，行不行？”
施翔宇谨慎地回答说：“这个辉哥你拿主意，如果非要我说，我觉得风险比较大，当然利润肯定高，但国家现在没有出手整治，并不意味着它就是合法的。如果国家突然整顿了，货就会砸在我们手里。”
刘成德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施翔宇走后，刘成德面色变幻不定持续了几秒钟，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自言自语道：“看来要去见见老朋友了。”
黄鹂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很不顺心，最主要的原因是，看着尤加莉被提拔成了彩票项目的负责人，在帮中的地位可以说是水涨船高。虽然大家部门不同，已经不存在竞争关系了，但黄鹂心里仍然堵得慌。
其实黄鹂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内心被嫉恨填满，是因为尤加莉是辉哥亲自提拔起来的，要说里面没一点猫腻，黄鹂打死也不会相信。
自信见惯了天下男人的黄鹂，于是非常不淡定起来。她一直想去当面质问辉哥，但内心又一直畏畏缩缩，从以前一个叱咤风云的铁娘子，变成了一个磕磕绊绊的软妹子，她越发看不起自己来。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个了断，不然梗在心里，黄鹂估计自己都要被妒火烧成焦炭了。
于是她终于给自己打足了气，敲开了刘成德办公室的门。
刘成德看见黄鹂进来，没说话，也没表情，但内心暗暗惊讶，才几天没见，这女人整个变成了一只菢鸡婆。不修边幅，两眼浮肿，头发枯黄，整个都透着一股子颓废。
黄鹂显然没注意到刘成德的眼神，她还被自己体内的那股气顶着，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辉哥，你还是不是我的老大？”
刘成德暗笑，但表面上仍然水波不兴，说道：“这话说的，你认不认我做老大嘛？”
黄鹂阴阳怪气地说：“我倒是想认啊，但就怕有些人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刘成德知道黄鹂梗点在哪里，直截了当地说：“不绕弯子了，有什么气，通通倒出来，以前的黄鹂去哪里了？不要以为猪鼻子插根葱，就可以装象了。”
黄鹂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就只有嘴还硬着：“尤加莉负责彩票，也不征求我的意见，辉哥你明知道我跟她不对付，还助着她到我头上来拉屎。”
刘成德眼一瞪，不怒而威，黄鹂就有点讪讪地，刘成德说：“给你脸了？我想提谁，还要看你的脸色？”
停了一下，又说：“我让尤加莉去负责彩票，是因为她立了大功，赏罚分明，你是过来人，肯定能理解。再说，她离开你这个塘子，不是挺好？你们既然不对付，调开一个，她也欺负不到你头上。”
黄鹂不服气地嘟啷说：“我怕她？十个尤加莉我也不在话下。辉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被她美色迷住了眼睛。”
刘成德嗤一笑：“美色？都徐娘半老了，你这点自信都没有？我看重的是她的能力，当然，如果一个人的漂亮也是她的能力之一，我一样会提拔她。但尤加莉还真不是长得漂亮，比起你都差几条街，更不要说别的。”
不等黄鹂接话，刘成德又说：“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帮里的老人了，跟一个才进来的新人争蛋糕，羞都羞死了。赢了，是你该的，输了，你还有脸混？收伏不了新人，是你本事不济，要怪到别人头上，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黄鹂现在心情完全顺过来了，她就是欠骂，被刘成德一凶，熟悉的大哥味道又回来了，她像一个虚心受教的小妹一样，无限崇拜自己的大哥。
刘成德说：“好了，现在还是你那一亩三分地，自己把自己的菜种好，不要让猪薅了。接下来，还有你的硬仗打。”
黄鹂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刘成德的办公室。其间，专门绕到了尤加莉的房间睃了一眼，看见尤加莉坐在桌子前发愣，还朝她妩媚地笑了一下，把尤加莉笑得打了个冷颤，想了想，暗骂一句：“神经病！”
解决了团队里的小暗流，刘成德要去办正经事了。他先给当年出道时认识的韩秘书打了个电话，约了个时间，说想拜访一下胡总，看胡总什么时候合适。
韩秘书隐隐知道刘成德出来之后自己在搞，但没特别关心。今天听到刘成德主动打来的电话，一时之间对他的近况有了好奇心，又听见他口气如此之大，感觉像是跟胡总一个级别的人。一个人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尤其是曾经一起共事过的人，所以韩秘书还是疑惑着看了胡总最近的日程，给了刘成德一个合适的时间。
刘成德那一天准时到场，他把强哥带着，没有刻意打扮，但强哥自身气场本就强大，却在他面前作小服低，这个就十分有说服力了。
再看了强哥递过来的名片，韩秘书吃了一惊：“超越夜总会，就是现在开彩票的那一家？”
强哥点点头，没有做更多的说明，但韩秘书已经心领神会了，他马上端正了态度，说：“胡总已经在等候二位了，刘总，待会见。”
对于刘成德的崛起，胡总显然比韩秘书掌握的情况要多一些，看见刘成德进来，胡总并没有很热情也没有很冷落，只是站起身来，在巨大的老板桌后面伸出了手，半是认真半是敷衍地握了一下，问道：“辉哥找我有什么事？”
刘成德一听这个称呼，就明白胡总已经掌握了自己不少的情况，同时也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看待。他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应对，爽朗地笑道：“胡总，叫我小刘就可以了，辉哥无非是道上的朋友对我的戏称，哪里当得起胡总这样的前辈抬举。”
胡总就笑了一下：“坐下来说！”
刘成德和强哥坐了下来，同时对身边的强哥貌似介绍貌似很尊重地说：“这是胡总，台湾的大老板，我以前的东家，这一行的前辈。”
强哥马上起身，用很恭敬的口气鞠躬说道：“胡总好，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胡总就笑着看向刘成德，也不说话。刘成德就示意强哥坐下来，然后才开口说道：“今天来，是有一桩生意想跟胡总谈，胡总若有心，听过之后我们详谈，若没兴趣，说一下，我们就不占用胡总的宝贵时间了。”
胡总其实对刘成德是十分欣赏的，当时也有栽培之意，但刘成德是要成龙成凤的人，岂可甘居人下？分手的时候，也算结了个善缘。如今谱也摆够了，刘成德面子也给足了，于是借坡下驴，不再拿乔。
于是向后靠在老板椅背上，笑眯眯地说：“让你来见，就是要听你说话，现在你也是老板级的人物了，道上的规矩想必你都知道，后生可畏，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你不用这么客气。”
刘成德笑笑说：“好，胡总教会了我很多，现在就班门弄斧一下。胡总，见过这个吧。”
说完拿出一个小瓶子出来，胡总拿过来看了一下，半透明状的瓶子里面装了一些药片，胡总不置可否，递还给了刘成德。
刘成德说：“我知道这些药的来源，也知道锦沙城销售的现状，准备把分包权拿过来，我一年可以给出这个数。”说完比出了一个手势。
胡总不动声色，隔了半晌才说：“三成预付，月结。”
刘成德说：“成交！但如果我在锦沙市场看到了别的渠道销售，规矩就作废了。”
胡总说：“如果不是我们的渠道，我们会给出相关的证据。但是我保证，台湾过来的，只我们一家。至于别的途径，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一手遮天。”
刘成德说：“明白，别的渠道过来，如果量不大，我可以接受。如果量大，冲击到了我们的市场，那我们就要重新谈条件了。”
胡总说：“可以。”
刘成德说：“我们先订这个数。”说完示意强哥把支票开出来，当场把章盖上，然后交给了胡总。
胡总淡淡地扫了一眼，说：“辉哥爽快，但我这里还有一些收尾。这样吧，半个月后，我交货，同时市面上不再出现别的销售点。”
刘成德点点头，说：“跟胡总谈生意，就是开心，干净利落，谢谢胡总看得起我，我们合作愉快！”
胡总笑道：“我一直看得起你，只是池塘小了，养不起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