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三皇子待所有宾客全部离开之后,吩咐佣人把二皇子送的被子拿去给人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他说:“这种明面上的东西,想来二哥也不会动什么手脚,我们也不会用,但万一他存了侥幸心理呢?我们查一查心里也有个数。”
没想到,第二天传过来的消息果然这床被子有问题,上面极微量地洒了惊厥粉,虽然不会致命,但却会让小儿恐惧不安,进而影响到健康。
三皇子冷笑道:“把这床被子留着,找个机会给父皇看看,既然这证据到了我们手上,不把它用好也对不起二哥了。”
但是,百日宴当晚,自己的儿子却闹腾了一晚上,怎么都哄不睡,到早上都不消停,王妃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好赶着把太医叫过来。
三皇子想:“难道二哥还做了别的手脚不成?难道他的手段一明一暗?”
于是找到王妃,详细询问了昨天在内室发生的情况,从头到晚事无巨细都问了个遍。知道二王妃是出手抱了小孩子,而四王妃什么也没做,离得远远的。
三皇子想了好一阵,没有任何头绪,暂且把账归到二哥身上吧,反正就被子那件事,也不冤枉他。
太医来看了小嫡子,也没有找到哭闹不休的原因,只得开了宁神静气的方子,让他暂时睡一会。
但小嫡子醒过来之后,到了吃奶的时间,但一碰到乳娘就嚎哭不止。三皇子心中觉得有异,赶紧叫人重新去找另一个备用的乳娘来,同时,让太医对这个乳娘检查身体,但太医仍然没有检查出什么异样来。
但对另一个乳娘小嫡子却不抗拒,安静地吃起奶来。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了第一个乳娘身上,只是现在还找不出来动的什么手脚。
三皇子阴阴地想:“按捺不住了?不要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二皇子嫡子的周岁生日宴了,三皇子想到的报复,也是指这场宴会。
三皇子去见了卫国侯,把这个情况跟外公说了一遍。
卫国侯问:“你有想过老二为什么要在这个环节动手吗?”
三皇子说:“想过,如果是我,我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大家眼睛都盯着,动手的代价太高了,很容易失手。但我看整个过程,觉得找不到其他人动手的痕迹,尤其是老四,他整个时间都在外厅跟我和老二说话,没有动手的机会。而四王妃魏若荔,进到内室之后也一直安分守己,不越雷池半步,暂时疑心不到她身上。”
卫国侯又问:“裕王呢?端木昀呢?他们的动向是什么?”
三皇子说:“他们是长辈,更加谨言慎行,比老四还不如,吃了酒就离开了,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卫国侯沉吟道:“这样看,除了老二,别的人还真找不到异常的举动,只是,二皇子的动机我们暂时想不出来。也罢,搁置一边,你现在有何打算?”
三皇子说:“我准备在他的周岁生日宴上制造一些麻烦,不然他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以后更加肆无忌惮。”
卫国侯问:“怎么震慑呢?要让对方知道是你在报复吗?”
三皇子说:“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制造一些小麻烦,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高枕无忧。”
卫国侯说:“那还不如不做,打草惊蛇吗?让他从此对你保持警惕之心吗?有点得不偿失。”
三皇子愤愤地说:“但这口气实在难咽下去。”
卫国侯继续道:“我也没说不做,只是说,如果要做,就做大的,一劳永逸那种。而且,大皇子失势后,二皇子成为了最热门的东宫人选,被几方势力盯着,他肯定也会更加小心防备,保住胜利果实。”
三皇子点头道:“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不如现在动手,如果他怀疑到我身上,告到父皇那里,我还有那床被子作为证据是他先动的手,也可以开脱我的责任。”
卫国侯说:“那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如何打蛇打在七寸上,让他痛到不敢反击。”
同一时间,顾韬晦和仲青也在讨论二皇子的周岁生日宴,仲青说:“这场宴会可能会出大事,几方势力都要在这场宴会中发力,我们怎么办?怎么躲得过去?”
顾韬晦说:“目前来看,三皇子肯定是要动手的,因为百日宴后三皇子的嫡子身体出现了问题,这笔账肯定是算在二皇子头上的,按照事不过夜的惯例,周岁宴是最好的动手机会。只是看他们动手的规模有多大。”
仲青说:“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无影杀手组织在虎视眈眈,自从上次行动失败之后,他们一直蛰伏,伺机寻找机会。尤其是大皇子失势之后,暗杀二皇子,几乎是他们为自己的名誉而战,生日宴局面混乱,正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顾韬晦说:“还有裕王和四皇子,我总觉得上次百日宴四皇子也不干净,可能他们也起到了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否则两虎打起来,他渔翁得利的意图也太明显。这件事对他们太有利,所以不排除有他们暗中布局的可能。”
仲青说:“还有瓦肆,虽然感觉他们在跟二皇子合作,但瓦肆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扶二皇子上位,而是搞乱昭国的统治,他们应该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顾韬晦说:“目前就还剩一真道长的势力,这次他们也许会按兵不动,毕竟他们一直也没有动向。”
仲青说:“无论他们谁出手,我们最好守紧我们的地盘,不要他们在饮食方面做文章,不然搞不好会顶锅。”
顾韬晦说:“那是。现在我们境界第三层,没有谁能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辛苦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仲青说:“一想到这个我就开心,暗中练成绝技的感觉太爽了,真期待某一天亮出来之后看见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
顾韬晦叹气:“唉,就这点出息。”
二皇子嫡子的周岁生日宴如期而至,顾韬晦当天不想抛头露面,就以后厨事务太多为由,拒绝去前厅见人,一是把关,二是避嫌。
四皇子志得意满地出现在前厅,上次行动无比顺利,也增强了他的信心。不仅成功挑起了两方势力的敌视,而且还把自己完全摘得干干净净,他这次又想如法炮制。但这次情况更加复杂,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只见魏若荔挽着他的手笑容可掬地在宾客中间如鱼得水,二皇子这次规模比百日宴大了很多,原因是二皇子目前临朝听政,跟朝廷的官员也有很多往来,正好借这一次大宴宾客,拉近关系。同时也隐隐有跟三皇子较劲的意思,看我的人脉,甩你几条大街。
三兄弟仍然跟一个月前那样站着闲聊,四皇子说:“二哥,你这排场够大的,六大尚书都聚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早朝呢。”
二皇子睃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也算是同僚,这么大的事,不好不打招呼,反正我礼数尽到,来不来是他们的事。现在看,还算是给我面子,哈哈哈。”
三皇子又重拾起他玩世不恭的那一面,懒懒地说道:“趋炎附势,人之常情,等哪天二哥失势了,再来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可精彩得很了。”
二皇子装作没听出话里的讽刺之意,认真地说:“我能接受,如果我不能给到别人更好的资源,我也不会要求别人对我另眼相看,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互利互惠的。”
三皇子遂问:“二哥今天用的什么酒?我倒是最关心这个。”
二皇子说:“我不比你,我寒酸得很,二十年陈的梨花白,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三皇子点头道:“也还勉强能喝,到时候打醉拳,兄弟们不要笑话我。”
四皇子笑道:“真名士自风流,我们羡慕不及,怎会笑话?”
正说话间,二王妃推着小车走了出来,一岁的小皇子睁着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大厅的众人,倒是不怯场,颇有大将风度。
二皇子把他从车中抱了出来,指点着各位给他说,这是谁,这是谁。小皇子如听天书,没有任何表情反馈,扭着身子想继续回到车子里,二皇子不许,小皇子哇地就哭起来。
二皇子尴尬地笑着把儿子放回车里,同时对周围的人说:“见笑,小儿不懂规矩。”
大家就都笑着说:“才多大的孩子,哪里知道规矩?”
正要入座,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眼光马上聚焦到窗外,这时,又突然再次发出一声巨响,比上一声更加震撼,窗户都震得摇晃不已。
二皇子抢步到厅外,问着手下发生了什么事?商四回答道:“可能是有人使用黑火药,所有人员注意,不要自乱阵脚,中了敌人圈套。”说完循声而去。
但此时场面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男人倒还镇定,但胆小的女人已经开始尖叫,并且四处逃散。二皇子对王妃说:“把孩子抱进内室,不要离开。护卫,保护王妃和嫡子。”
小皇子已经在哇哇大哭了,二王妃让乳娘赶紧抱着孩子跟她躲到内室去。外面就让二皇子收拾,目前看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一时间,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同时失了踪影。
二皇子也顾不得去注意他们两人的动向,正忙乱间,突然感觉有破空之声传过来,他急忙躲避,但见暗器疾飞到他的面门,眼看避无所避,这时候他旁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手持长剑将暗器击飞。
这时,有两个穿着夜行黑衣的蒙面刺客出现在了大厅,各使杀着扑向二皇子,而刚才挡住暗器一击的侍卫钱五以一打二,丝毫不落下风,同时,府上的护卫也纷纷到来,将大厅围住。
人越聚越多,两个黑衣刺客眼见今天无法达成目的,剑花一挽,转向了厅门,堵住正门的王府侍卫不是对手,被他们抢出来到院内,然后几经起落,飞身离开。
二皇子叫道:“商四,不要让他们跑了。”
商四早已追下,死死咬住对方。
钱五并未去追赶刺客,而是站在二皇子旁边以防还有别的攻击。二皇子对他说:“走,我们去看看爆炸现场。”
钱五于是当先领路,二皇子随后紧跟,一行护卫也匆匆跟随,去到了爆炸现场,就只见王府的院墙被炸开了一道口子,从内往外看,街上还有行人正围聚在一处,冲着里面指指点点。二皇子问:“有没有人员伤亡?”
钱五说:“没有,就看商四能不能抓到刺客了。”
二皇子问:“是谁动的手?”
钱五说:“看这个风格,可能是无影。”
二皇子眉头紧锁,迅速在回放情形,突然脸色一变,对旁边人说:“快去看王妃和嫡子!”
旁边护卫应声而去,二皇子也急忙回到大厅,冲进内室。看见了安然无恙的王妃和儿子,一口气松了下来。
二皇子朗声对宾客说:“对不起各位,事发突然,目前本王无法再继续家宴,请各位保护好自己,自行去往安全之处。此事结束之后,我再给各位赔罪。”
受到了惊吓的宾客,四散逃离,所幸各自的车马未遭遇损毁,于是纷纷回到自己的府邸不提。
顾韬晦当时也在场,暗中观察着另外几方势力,同时也不放弃难得的高手过招场面,扩大自己的眼界。
仲青看着钱五跟两个刺客之间的打斗,兴奋异常,说道:“这招我们能够应付,这招也可以。啊呀!没有我们不能应付的招数,早知道这样,不如上前跟他们过两招。”
顾韬晦说:“低调,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现在是武林高手了吗?”
虽然两个人还在打嘴仗,但眼睛仍然紧盯着另外两位皇子不放。但奇怪的是,两位皇子似乎都不慌张,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像一众受惊的宾客样,随着二皇子的安排,六神无主地呼来喝去。
但他们的表情都很镇定,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