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是一匹马 作品

第26章 经难念

周末,仲青一家人回到了父母家,冯世琳看到小安安过来,欢喜得不得了,宬宬和高子涵都放在了一边。好在他们俩现在年龄大了,可以自己消化,姐弟两个玩得不亦乐乎,於世宬完全就是高子涵的小马仔,并且极度以为高子涵做事而自豪。

蜀青就微笑望着高子涵,对仲青和卫曦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都能解决,只是高国庆心里的坎过不去,所以我们俩才吵了两句。”

仲青胃口被吊得好高,问道:“是什么事?”

蜀青说:“是刘思逸回来了,他想认高子涵,他现在在台湾。”

仲青脸一黑:“刘思逸!他还有脸回来?”

蜀青笑道:“他有他的逻辑,并不觉得这是不要脸的事。他找到我,说当年对不起我,他也是不得已,还说他被他大伯父软禁起来,一定要他继承家业,跟我了断。他在家族和我之间做了妥协,去台湾继承了家业,如今已经是什么公司的董事长了。”

卫曦讽刺地笑了一下,说:“他肯定觉得他能够给高子涵更好的生活,所以才敢回来要人。”

蜀青再次笑道:“可不是,他大概以为我们两个挣扎在温饱线上,吃了上顿没下顿,对于他从天堂里伸出来的手,一定感动得不得了,要磕头谢恩。”

仲青气急败坏,一时话都说不出来。卫曦只得继续跟蜀青聊:“那你呢?如果他把高子涵带走,他怎么安置你呢?”

蜀青嘴唇斜挑,似笑非笑地道:“他说如果我想去台湾,他也可以安排,他现在还没结婚,可以带我过去,然后再离婚,因为他大伯一定不会同意我们结婚的。如果我不愿意过去,他会给我一笔生活费,让我从此生活无忧。”

仲青终于骂得出口了:“我操他刘思逸的祖宗的奶奶,他还在锦沙吗?我亲自上门去揍他一顿,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卫曦笑眯眯地看了一下他,说道:“大姐肯定早就解决了这事,哪用得着你操心,不过打他一顿倒是很合我的心意,如果套了麻袋,我也可以上去踢他几脚。”

蜀青扑哧一声笑出来:“这麻袋大法,你们倒是百用百灵。”

仲青也笑了,气氛缓和了下来,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蜀青说:“我肯定不会同意把女儿给他,就算是这样对高子涵更好。如果那样做,太对不起高国庆了。我说我不会跟他去台湾的,我有我的家庭,有我的生活,我没必要为了女儿牺牲我自己的生活。至于女儿,等她成年之后,我会告诉她,如果她选择你做她的父亲,我也无话可说,她自己有她的判断力,我不会为她作主。但现在不行,现在她没有判断力,而且影响她的成长,所以我不会告诉她。而且,我也警告他,不要私下里玩火,什么偷偷告诉女儿自己是她的生身父亲之类的。只要他敢走这一步,我会让他永远也见不到高子涵。”

卫曦点头道:“所以他至少还有个十年后高子涵成年之后的念想,不至于把路走绝?”

蜀青说:“是的,因为有女儿,所以事情没法做得很绝。”

卫曦又问:“高哥就是为这件事而生气?”

蜀青说:“是的,他肯定是生刘思逸的气,也想上门去光明正大地揍他一顿。”说完看了仲青一眼。仲青讪讪地笑,说:“男人嘛,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

蜀青又说:“但他还是埋怨我不该去跟他见面,最好理都不要理他,他问我,你去跟他见面,是不是下一步就想跟他去台湾。”

卫曦笑了一下,也看了仲青一眼,大意是你们直肠子男人大多是这个德性。

蜀青接着说:“我也有些生气,夫妻这么多年,这点信任都没有,就跟他吵了几句,主要也是我心头烦躁,吵过就后悔了。因为在整件事情中,他是最无辜的。”

卫曦说:“我估计高哥早就后悔了,他现在就等你对他招招手,他马上就像哈巴儿狗一样跑回来朝你摇尾巴。”

蜀青笑了,又看仲青一眼,说:“这是你对仲青的招数吧?对高哥不灵的。”

仲青不满地说:“为什么你们每次说话,都要把我抬出来打比方?我也是要脸的好吧?算了,不跟你们女人一般见识,我去炒菜了。”

在家里吃了晚饭,又去卫曦家里坐了坐,两家住得近就有这点好处,一次走动两家得益。不过这种福利可能享受不了多久了,听说这一片要拆迁,都已经在登记户口了。到时候拆迁到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是要房子还是要钱也不知道,一时间人心惶惶。

到了卫曦家,气氛有些沉郁,看见仲青一家三口进来,卫妈妈才振作起精神来招呼,但总掩饰不住强颜欢笑的神态。对父母了如指掌的卫曦,马上就问:“爸,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就像被挖了祖坟的样子。”

卫建良就叹了一口气,说:“仲青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们说了吧,你哥和你嫂子,这两天在闹离婚,都闹到我们这里来了。”

卫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劝劝老人再说:“他们闹过这么多次了,哪次不是跟真的一样?你们不要瞎操心,到时候两个人又手挽手回来串门。”

卫妈妈见事情捅开了,也才加入了吐槽战团:“他们这次闹得有点凶,看来不是那么简单。把小琦琦都送回来让我们带几天,今天你哥才把小琦琦接回去。”

卫曦问:“他一个人来的吗?”

卫妈妈说:“当然是一个人,不然我和你爸也不至于担心。他们还没有和好,卫东说,你嫂子都搬回娘家住了。”

卫曦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闹到这个地步?”

卫妈妈说:“唉,应该是好几件事聚到一起发作,导火线是卫东以前交的一个女朋友来找他。”卫妈妈说到这里,突然盯着仲青问:“你上次去广州找卫东,还有没有印象?”

仲青说:“有啊,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印象深得很。”

卫妈妈就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当年卫东拿了家里的钱跑去广州做生意,这么突然,当时他没有告诉我们原因,只说是朋友介绍,现在才知道,哪里是朋友介绍,原来是偷偷耍了个女朋友,被那女的骗了。”

仲青才回忆起来,也兴致勃勃地补充道:“难怪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卫东哥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当时年龄小,不好意思追问他,就由着他说,但心里觉得奇怪的,哪有那么傻的人嘛,这都信?”

卫建良气愤地说:“可不是,他自己被女人骗,不好意思说,就东拉西扯,脑子不够用,扯个谎都扯不圆范。”

卫曦一直关注着进展,说:“你们不要扯远了,妈,你继续说,那女人找来了?”

卫妈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像是她干的坏事被人抓包一样:“没有找上门,她还敢来?只是不知怎么跟卫东联系上了,又不知使了什么邪门的招数,卫东又被绕进去了,原谅了她,两人还经常通个电话,还有书信往来。”

卫曦兴奋地问:“结果东窗事发了?我就知道,我哥那个脑子,怎么可能瞒得住?”

卫妈妈横了她一眼,点头叹道:“可不是?这事让你嫂子知道了,大吵一顿,把很多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捣鼓出来说。你哥理亏,先还让着她,谁知她越说越不像话,骂你哥没本事,守着一个出租车累死累活的,钱也挣不来几个,不如谁谁谁会搞钱。你哥是个急脾气,平生最听不得人家说他没本事,你嫂子打蛇打在七寸上,一下子就把你哥惹毛了,也就不让了。两个人越吵越凶,都不想过了。”

卫曦和仲青都沉默不语,仲青从内心来讲,肯定倾向于卫东,他觉得卫东人品过关,不会背着老婆跟以前的女朋友不清不楚。他老婆这样,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借题发挥。但他不好评价这件事,卫曦呢?一直不喜欢她嫂子,觉得势利,又蠢,以她的脾气,早就掀桌子踢板凳了,哪还容得着她这样闹?只是,这种火上浇油的做法,现在也不能说出来。

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仲青打圆场,说:“爸,妈,我看这样,明天我给卫东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我们家里坐坐,顺便两个小孩子也可以玩一玩。我跟他吃顿饭,劝劝他,看他的想法是什么?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支持他的。”

卫家二老很满意仲青的说法,卫妈妈感激地说:“你成天这么忙,还要抽时间来管卫东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仲青说:“妈,这是哪里话?卫东哥我从小就崇拜,现在他遇到困难,不说我们这层关系,就算是老街坊邻居,也应该帮这个忙。”

卫曦也说:“爸妈,我也想问一下我哥,就他那么点脑花儿,就是想破了也想不出多少办法来,不如让我和仲青给他出主意。不然总是做一些倒瓜不精的事情。”

卫爸和卫妈互看了一眼,说:“好吧,你们年轻人更容易沟通,这事就交给你们俩来处理。”

仲青说到做到,马上给卫东发了传呼,卫东回了电话。他说他明天晚上要出车,干脆把小琦琦带过去住一晚上,他吃了饭再去接车。

仲青觉得挺好,唯一遗憾就是不能喝酒,这样劝人显得挺干燥的。

小琦琦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於世安了,她还挺像一个姐姐的,带着弟弟一起玩玩具,也不闹。反而於世安注意力不集中,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小琦琦还挺耐心地照顾他,卫曦笑道:“小琦琦今天晚上不要走,就在家里跟弟弟玩好不好?”

小琦琦说:“我本来就不走的,牙刷都带过来了。”几个大人就哈哈大笑,说现在的小孩,根本骗不倒。

仲青开门见山地问:“卫东哥,我现在才知道,你上次在广州被骗,是遭了女朋友的套,怎么你又原谅她了?还有书信来往?”

卫东脸一下就红了,没喝酒就是这点不好,红起来好吓人。他支吾着说:“她来找的我,先给我打电话,说一直想对我说一句对不起。当年她也是受害人,她的钱也被骗完了,她当时被那边的人扣下来,联系不到我,过了很久才得到自由。”

仲青和卫曦对视一眼,被卫东的陈述惊呆了。仲青结结巴巴地问:“不是,卫东哥,这你都相信啊?”

卫东说:“嗯,我相信。但我跟她不会再有感情了,没那个感觉了,我跟她挺谈得来的,当年就无话不说,用现在的说法就是,什么,灵魂伴侣。”

仲青哭笑不得,这家伙还挺高大上的。显得他和卫曦这样的肉体伴侣好低端。

顾韬晦忍不住发言:“你给他一耳刮子,把他扇醒。”

卫曦见缝插针了一句:“关键你跟她来往影响到了你现在的家庭啊。”

卫东长叹一声:“我跟琦琦她妈的问题,其实不是这个,这次是她借题发挥。”

仲青苦笑道:“借题发挥,也要有题给她借啊,你这不是把刀往人家手上送嘛。”

卫东喝了一口可乐,权当喝酒吧,然后说:“她早就想跟我离了,主要嫌我挣不到钱,说跟了我什么都没捞到,连女儿都不贴她。你看这像什么话?女儿不贴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卫曦说:“我嫂子是比较俗气,但当初她就这样的啊,也算是始终如一吧。”

卫东说:“以前没这么厉害,我估计她这是外面找了人,想趁着自己有理闹一下,分财产时多分点。”

仲青沉了脸:“如果打的是这个算盘,那卫东哥,你也不用给她下矮桩,爱咋地咋地吧。钱也不多分给她。”

卫曦瞪了仲青一眼,说:“有你这么劝人的吗?哥,你觉得她外边有人,有证据吗?”

卫东说:“这种事,只要不是捉奸在床,都不算证据。不过,我觉得还没到那一步,只是有点想跳槽的感觉。”

卫曦说:“这种情况,还是可以挽回的,毕竟你们还有一个琦琦。就看你想不想挽回了。我看你跟你的前任也热锅热灶的,你老实说,还想不想过?”

卫东不好意思了,说:“我没想过离,是她老是想离,如果她不提,我也不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