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望风而降

第359章 望风而降

王德一路小心的回到南城,又坐着藤筐被人吊了上去,孙朝宗正焦急的等着他,见他回来连忙问道。免费看书就搜:兰兰文学

“怎么样,见到庐州兵主将了吗?他们怎么说的?”

王德连忙点点头,“见到了,是他们此次东征的主将,就是檄文里说的那个杨大将军,可他信不过咱们,不愿直接入城,让咱们今晚三更子时直接开门出城,如若不然,等破城之后咱们和咱们的家眷都要死.”

孙朝宗愣了愣,顿时惊恐道,“不是,你到底怎么说的,怎么就变成你我连家眷都要死了?”

王德哭丧着脸,“我一开始说让他们直接攻城,咱们开南门放他们进来,但他却说怀疑咱们有诈,万一庐州兵刚放进去,咱们就关门围杀怎么办?他说他们有火铳之利,蚁附攻城翻城墙进城也不费什么劲,何必冒险?

“还说大哥若真想投降,就干脆一点,不要首鼠两端,直接开门出城,到时他们自会接管城池。”

孙朝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下骑虎难下了,若不按杨璟的要求三更开门出城,岂不就成了自己在骗他?

王德见状又问道,“孙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你觉得咱们能守住嘉兴吗?”

王德摇了摇头。

“那不得了,守不住就只能听命行事了,现在不降也不行了,不然你我全家老小恐怕全都不保,就这样吧,叫兄弟们各自看好自己的兵,让大伙机灵点,晚上不要睡,城门找咱们自己兄弟把守,随时等我命令。”

“好。”

孙朝宗这边在准备的同时,杨璟那边也没闲着,让士卒全都警醒着,还让大家多准备火把和竹哨,准备夜战,城内街区地图下发到营连一级,给他们分配作战区域,又把禁卫师的先登团和火枪团调到了南门方向,负责主攻。

万事俱备,时机一到,大军便会冲入城中。

古代的三更天就是子时,晚上11点到凌晨1点,到了子时初的时候,南门还没什么动静,一直到子时正,南门外的吊桥忽然缓缓放下,沉重的吊桥落到对岸居然没发出什么声音,吱呀一声,城门也被从里面缓缓打开,王德带着一队守城士卒紧张的出了城来。

正值腊月初一,天边只有细细的一弯新月,根本照不亮天空,城外更是漆黑一片,孙朝宗怕被城内的其他元军发现,连火把灯笼都不敢让士卒打,一群元军居然摸黑衔枚,偷摸从城里跑了出来。

结果才刚过吊桥没多远,黑暗中就有一个火苗飘了过来,把王德吓了一跳,等火苗靠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个身着布面铁甲的圣武军士卒,那人负责接引,赶紧领着王德离开主路,省得这群元军占据道路,堵着攻城部队进不去。

没过多久,随着随着出城的人越来越多,孙朝宗也带着亲信从城里跑了出来,周通这才带着先登团的重甲兵迅速入城占领了南门,随后是火枪团,其余的主攻部队,也各自点燃火把进了城,上万支火把组成长长的一条火龙,这么大的动静,总算是惊动了城中的其他元军部队。

“贼军进城了!贼军进城了!快跑啊!”

嘭嘭嘭嘭————

火枪的开火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人马的喊杀声很快就在城里响做一团,周通的先等团控制南门后,迅速向东城门扑去,顿时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很快东门也落入圣武军手中,东面的主攻部队也顺利入城,和元军在城里打起了巷战。

答兰帖木儿本就担忧的没睡,但到了子时也忍不住困意坐在那打盹,迷糊中正听到喊杀声越来越近,城内也一片大乱,顿时惊醒过来,本来还以为是梦,却见有侍卫慌忙来报。

“丞相,城破了,贼军入城了!”

答兰帖木儿顿时大惊,慌忙问道,“是从哪面入城的?”

“是南门,有人说是孙朝宗反叛,开了南门将贼军引进来的。”

“这贼厮该死!枉我让他独守南门。”答兰帖木儿气的大骂一声,当即召集侍卫,让卫兵护着他往西门逃跑。

至于守城?守个屁,这大半夜的,贼军都入城了还怎么守.

只是,杨璟围三阙一,独留西门不攻,就留着给守军逃跑用的,答兰帖木儿选的方向倒是没错,但他却错估了守军的忠诚。

这厮跑到西门正呼喝着守军开城门呢,却被守西门的小百户认了出来,当场将他活捉,准备献给圣武军换个大功。

守城的丞相都跑了,贼军还入城了,底下的元军士卒也不傻,他们自然也会为自己考虑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府衙那边,嘉兴府衙的一众小吏们,听着外面街上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有人去找答兰帖木儿,却得知这货已经从西门跑了,于是一众小吏顿时将目光看向了嘉兴仅存的大官刘基,现在就这一个能做主的,抓住他说不定也能立个功呢。

众人左右对视,互相看看,意思就是要不要拿住这个刘都事。

刘基何等聪明,哪能看不出这些人想什么,当即叹了口气说道。

“唉,尔等若想投降自可去降,不用非绑了我去领赏,现在外面都是乱兵,若真想投降,也应当先守住府衙。

“尔等视我为晋身之阶,殊不知尔等在外面那些乱兵眼中,又与我有何区别?你们能捉了我去领赏,那些乱兵自然也能把你们捉去领赏,想要活命,不如先随我守住府库文牍典籍,等庐州兵来,我带你们投了就是,虽不一定能有个官做,但应该能保下一条命来。”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觉得刘基这话还颇有道理,于是当即向刘基拱手道,“愿听都事安排。”

于是乎,至正十二年腊月初一的凌晨,等圣武军禁卫师的火枪兵冲到嘉兴府衙时,刘基当即率领元廷浙东的大批官吏于嘉兴府衙投降。

随军出征的嘉兴知府丁海丰立刻上任,带着当地的情报站人员接手了府衙的运行,看在这些元廷降官主动投降的份上,让他们先配合交接工作,然后等第二天天一亮,当即翻脸。

“你们这些元廷降官,接下来都要接受审查,有贪污、害民之举的,我会进行公审,该杀的杀,该判的判,剩余无罪的元廷旧官,愿意继续做官的,明年春考三月初三,秋考九月初九,可去建康参加帅府的科举重考,不愿意做官的,给你们发路条放你们回家。”

此言一出,一众投降的元廷官吏顿时大惊,有人当即争辩道,“丁府尹,我们都献城了,怎么也算有功吧?你怎可如此对待吾等?”

丁海丰顿时轻蔑道,“开门献城的是孙朝宗,孙指挥使,跟尔等有何干系?你们也有脸邀功?”

“那,那我们好歹也保住了府库文牍,没有大功也有小功吧?”

丁海丰瞥了那人一眼,反问道,“若非我军攻入城内,你们肯主动投降?保住府库文牍说明你们还有点良心,但拿来邀功可就过了。

“而且我只说处置残民害民的贪官污吏,你若没有害民之举,那么急做什么?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顿时噎的众人没法反驳,有一人或许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担心自己小命不保,顿时又出声争辩道,“我们即便有什么罪过,那也是在前朝犯的错,你既是新朝官吏,缘何用新朝的法,治旧朝的官?”刘基在人群中闻言都忍不住暗骂了这人一句白痴,丁海丰更是勃然大怒,朝着西面拱了拱手才道。

“若非尔等这些国家蠹虫残民害民,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家主公又怎会举义兵起事伐元?何为吊民伐罪?伐的就是尔等这些贪官污吏害民之罪,我圣武军的剑,斩的就是尔等这些国家蠹虫的狗头!

“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分开关押,每人发些纸笔,让他们互相检举,谁不供出几件腌臜事来,就不给他们饭吃,谁敢胡乱攀咬,隐瞒不报者,罪加一等!徒刑判死刑,绞刑判斩首!

“若有积极配合调查,主动自首者,可视为立功表现,酌情减免处罚。”

言罢,丁海丰又走到众人面前审视着他们说道,“我相信你们肯定比我更清楚,你们自己都做过什么,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来人,押下去!”

“府尹饶命啊,饶命啊丁府尹.”

一群投降的元廷官吏顿时发现自己上当了,本想着投降了好歹能保住一条命,现在看来这群反贼是真狠啊!

刘基倒是还算配合,他没干过什么贪污的事,倒不是不喜欢钱,而是他的那个浙东元帅府都事,本来就不是啥能捞钱的职务,真论起贪污害民的,还得属那些皂吏和色目鞑子,害民就更谈不上了,元帅府根本就不跟普通百姓打交道,怎么害?

所以他还算比较淡定的,只盼着等这次审查结束后,能回老家去侍奉老娘,至于要不要去参加建康的科举,给鲁锦做官,回来再说吧,仅目前来看,这位圣武军大帅并不像是个好伺候的主.

腊月初一,杨璟攻克嘉兴后,连城都没进,只是整编了一下城中抓获的俘虏,将元军最近在城中新募的那些士卒全部遣散,放还为民,又收了些主动报名投军的青壮,连带主动投降的孙朝宗,合计编为两个团,一个独立团,一个补充团。

然后又把116师,叶升的47团留在嘉兴镇守,让叶升在嘉兴亲自坐镇。

之前他们一路打过来,116师的兵力几乎都被用光了,李旺的49团主力驻扎无锡,同时还分了两个营分别驻守常州和江阴,一个团管着三座城。

平江路首府苏州也是江东重镇,杨璟又把沈仁的48团留在苏州,同时还分出一个营去驻守吴江,一个团管着两座城。

现在又留下叶升的47团守嘉兴,估计后面的海盐、海宁也会交给他镇守。

不过虽然用掉了一个主力师,但杨璟的总兵力不仅没少,反而还增多了。

从常州一路打过来,光是靠收编俘虏扩充的兵力,就已经增加了三个师四万新兵,常州扩充4个团,无锡和苏州、吴江合计扩充3个团,嘉兴又扩充两个团,这就有九个团新兵了,就算留下叶升的116师镇守后方,他还净增了两个师的兵力

在嘉兴休整一天后,正当杨璟想要继续进兵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俞通海那边送来的通报,主要是汇报了方国珍曾率水师来袭,被白广泰的水师一团击败赶走的消息,让杨璟继续往前进攻的时候,注意舟山的方国珍。

海盐、海宁两个县就在杭州湾边上,而方国珍所在的舟山群岛就在杭州湾的开口处,若是这货在杭州湾沿岸登陆,很有可能和杨璟的主力碰上,不可不防。

杨璟得知水师捷报,当即让传令兵四处报捷,将水师大胜的消息广而告之,就连嘉兴城内也不例外,此举主要是为了打击那些别有用心之辈,告诉他们,别以为你们找了水师就能有什么用,对于我圣武军而言,仍然是不堪一击,早点放弃抵抗乖乖投降,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正在嘉兴城内接受审查的刘基,获知这条捷报的时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方国珍的水师,这个浙东元军最后的希望也败了,还折损了一个亲兄弟,带去的船只也被俘获一半,看来浙东真的保不住了

翌日,腊月初二,杨璟率领的北路主力结束休整,带着两个刚收编的新兵团继续向崇德县进兵。

与此同时,在湖州休整两天后,朱寿率领的南路主力41军,也和华云龙、徐达率领的南路偏师42军成功会师,于腊月初一抵达武康、德清一线,并于腊月初二对这两座城发起了总攻。

同一时间,得知嘉兴被攻克,杨璟带着主力继续压向崇德的消息,海盐和海宁两县,也相继向张龙的前锋骑兵表示投降。

在杭州已经报废的情况下,嘉兴这座浙东核心城池的丢失,对浙东元廷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湖州和嘉兴这两个战略支点都没了,连这样重兵把守的中心大城都守不住,剩余那些根本就没几个兵的小县就更守不住了,于是就出现了海宁海盐两县‘望风而降’的一幕。

这也是历史书上常见的,一方势力的核心被打掉后,剩余边角地区‘传檄而定’的原因,圣武军自东征以来展现出的进攻速度,已经足够令这些边缘小县望风而降了。

北路那边,方国珍30日被赶走之后,俞通海就开始向松江进兵,腊月初一初二两天都在行军,预计初二能抵达松江,初三正式发起进攻,那里还有方家奴的两万元军等着他们,等打完了这一仗,杭州以北的太湖平原就算彻底拿下了。

与此同时,方国珍也回到了他的舟山岛大本营,和去时的威风凛凛不同,归来的水师船队好似霜打的茄子,连挂起的船帆都好似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庆祝,去时的近四百条海船,回来时还不到两百条,不用问都知道是遭了大败。

詹鼎听闻士卒汇报说水师回来了,连忙去港口迎接,然后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还不等他问方国珍怎么回事,就见船上士卒把方国瑛和方国珉的尸体抬了下来,得,这下也不用问了

回到住所后,方国珍又让人找来郎中,将他腿上那颗铁珠子取出来,做了缝合,又让人给两个兄弟准备后事,这才有空把詹鼎找来商议对策。

詹鼎对这次的水战结果也是十分意外和惊讶的,在他印象里方国珍的水师船只那么多,又极擅长水战,造反三年以来和元军水师屡次交手从没输过,次次都是把元军水师打的大败,怎么这次却在圣武军面前栽了跟头?

于是等方国珍闲下来,他当即问道,“那庐州水师竟如此强悍吗?大人究竟是怎么败的?”

“唉。”方国珍当即叹了口气,懊悔道,“那庐州水师要说强,倒也算不上,他们只有二百条江船,船不及我的海船大,数量也只有我的一半,可我却败在了地利上。

“都说天时地利人和,那庐州水师对我早有防备,知道我都是海船,吃水深,走不得浅沙,便提前勘测了崇明州和姚刘沙的水深不说,还在崇明州西北藏了伏兵,专门制定了对付我的计策。

“还有他们的水师战法也与我军不同,我军擅长接舷肉搏近战,庐州水师的船上却装了许多火铳,他们有一种火铳战船,左右和船头各有一门大火铳,两舷还有四门射速极快的小火铳。”

方国珍说着还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盘子,里面都是他从船上收集来的铁弹,大小两种,大的像葡萄,小的像黄豆,颇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

“就是这东西,他们的大火铳可以隔着二三百步射出数百颗这种铁枣,若是百步之内直接被打中,能直接把人打碎,就算是二三百步之外,也能轻易射穿铁甲,五弟就是穿着铁甲被敌军那种大火铳打死的,胸口中了四颗,当时就死了,连铁甲都挡不住。

“小的那种似乎打不远,也难以穿甲,但施放速度极快,跟官军的碗口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一次也能打出几百颗这种豆子大的铁珠,我的腿上也挨了一颗.”

方国珍将战斗的详情大致说了一遍,自己怎么被庐州水师放风筝,老四方国瑛的偏师又是怎么被赶到浅水区搁浅坐滩,最后被围攻致死的。

还说了庐州水师宁死不降,有两条船被他包围后,宁愿自沉船只跳水逃生,也不愿做他的俘虏,又说了自己撤退之后,庐州水师还放还了被俘的从子方明善,还让他把老四方国瑛的尸体送了回来,另外还给他带了一封信。

说到那封信,方国珍连忙掏出来递给詹鼎,“这信甚是奇怪,我看不懂,先生帮咱看看,那庐州兵的公输大帅究竟说了啥?”

詹鼎叹了口气,感慨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庐州兵自知船只不如大人的海船,却能扬长避短,充分利用地利优势,以有心算无心,如何能败?大人这一仗输的不冤。”

言罢便展开那封信,也发觉奇怪,这封信是横着写的,还是从左往右的行文,字迹也不像是毛笔所书,一笔一划好似剑气纵横,苍劲有力,却又能看出类似‘赵体’的行草书法,的确非同一般。

“这信是那庐州的公输大帅亲笔写的?”

“明善是这么说的,交给他信的那敌将还说,这是东征之前便写好的,说若是遇到我的水师,再将信交给我,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方国珍疑惑道。

“我先看看。”詹鼎当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