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豉一死这线索间接性的就断了,可从她那搜出来的那对芍药纹样的银镯子在无声的告诉人们自己或许会把断了的线索从新接起来。
望着面前托盘里的这对做工精美,古朴典雅的芍药纹样的银镯子,宋嘉佑的眸色转而变得越发幽深起来。
宋嘉佑又端详了面前的银镯子一会儿才冷幽幽的开口:“我记得中秋节赏赐给几位娘子的礼物里,有一对类似的芍药纹样的银镯子,赏赐给了何处?”
苏木赶忙回应太子的询问:“回殿下,中秋节的时候您赏赐给刘娘子跟苏娘子,孙娘子分别一对儿银镯子,的确有一对儿芍药纹样的银镯子。芍药纹样的银镯子赏赐给了刘娘子,因为刘娘子喜爱芍药。奴婢瞧着面前这对儿手镯跟中秋节殿下赏赐的有些相似,不过奴婢也拿不准。对了,适才搜宫的时候瑞锦轩刘娘子的首饰盒里的确没有一对芍药纹样的银镯子。”
之前搜宫可不是简单的走马观花,不光宫女内侍的房间搜的仔细,几位娘子的房间也都仔细搜了一番。搜宫的人里就有太子妃的钉子,故而某些所在才被搜的十分仔细。
太子妃把几位娘子拘在锦华阁,不就是方便搜宫嘛。
作为太子身边的首席内侍苏木不光得随叫随到,还得做到对答如流,帮主子记下他可能记不住的,更要记下主子特别在意的。苏木的脑瓜子里就跟太子殿下的记忆宝库似得,这记忆宝库从未曾让他失望过,正因如此苏木才能一直是太子身边无可代替的大红人。
略一沉吟宋嘉佑才吩咐苏木:“带着这对儿桌子去锦华阁,一切交太子妃定夺。”
苏木忙躬身捧起面前的托盘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宋嘉佑的面色重新恢复了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状态。
海棠跪在梅蕊的床前连连请罪:“娘子,是奴婢没有看好落梅居,若奴婢不让厨娘在药膳里放茴香的话您也就不会中毒。”
梅蕊淡淡道:“你的确有过,你的过就是让落梅居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让厨娘在药膳里多放茴香也是为了我好,你想让我多吃几口药膳。海棠,今日也算个教训,你跟茉莉往后更要提高警惕,这次落梅居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性命之忧也算幸甚,保不齐下次再出个跟旁人里应外合的习作我安能次次侥幸活下来。”
跪在海棠旁边的茉莉亦是同海棠一道磕头请罪,惶恐不已。
梅蕊知道海棠跟茉莉已然做的足够好,她没有即刻让二人起身不光是要给她们一个教训,更是做给那些她信不过的人看的。
梅蕊管理自己身边的侍女,内侍的手段就如她的父亲木大帅当初掌管军队一样,赏罚分明是御下之术的核心。
在宫里照顾受伤姐妹的红药听到消息匆忙赶回东宫,她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东宫小半天梅娘子就出了事。
回到东宫后红药没有先回落梅居,而是到太子面前请罪。
“殿下,奴婢该死。”红药结结实实的跪在太子面前等着承受雷霆之怒。
当初太子把她安排到梅娘子身边曾再三的耳提面命让她务必确保梅娘子无恙,这五年红药做的让太子无可挑剔,可她就是稍微一松懈没想到就出了事。
面对红药的叩首请罪,宋嘉佑冷峻的面上亦是无尽的愤怒和失望,他用绝对零度的口吻对跪在面前的人道:“红药,你让本宫很失望。你自行去领罚十杖,下不为例,若不长教训你应该清楚后果。”
“奴婢怼天发誓,绝对不会再让梅娘子再次遭到类似暗算。”红药诚惶诚恐的发誓。
年轻的太子冷冷警告:“本宫从不相信誓言,只看行动和结果。你下去领罚吧。”
红药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就在书房门将要关闭的时候她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此刻,太子妃指着面前那对芍药纹路的银镯子正颐指气使的质问跪在面前的刘瑞英:“刘娘子,这对手镯是殿下中秋节赏赐给你的节礼之一,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会出现在厨房负责打杂的豆豉房间里头?”
“太子妃娘娘,妾的确不知这对手镯因何出现在那豆豉的房间里。”刘瑞英当然想否认这对手镯跟自己没关系,但她的确拿不出一对儿一模一样的银镯子来。
中秋节太子赏赐给刘瑞英的除了一对因芍药手镯外,还有一对玛瑙手串,两匹上等的绢以及一斛珍珠。无疑这些赏赐里刘氏最不屑的就是这对银手镯,不管是在刘家当大家闺秀还是嫁入东宫后,刘氏佩戴的首饰均以金玉珠宝为主,她身上甚少出现银饰。
哪怕那对银手镯是太子赏赐的,刘瑞英也没有因此而特意佩在皓腕上,故而就让侍女给收在了匣子里。
若不是这次落梅居出事刘瑞英大概很久都不会发现她丢了一对太子赏赐的银镯子。
面对刘氏的狡辩太子妃冷傲的一笑:“你不知道你的手镯怎会出现在豆豉的房间?那你更不知道豆豉房间里除了这对手镯外还有莽草,更不清楚豆豉跟落梅居的侍女石榴里应外合把莽草掰了多余的角混在小厨房的茴香里是吗?”
“妾的确不知。”刘瑞英的腰背瞬间挺的笔直,她又不是个棒槌怎会听不出太子妃话中深意呢,从而举一反三她不得不想的更多些。
面对刘瑞英挺起的脊背太子妃亦是不慌不忙:“我自也不相信刘妹妹会对梅良媛下毒,你负责替本宫打理东宫庶务,大厨房恰是你的指责所在,在你掌权期间落梅居出了事,你难道不该担责吗?”
不等刘瑞英来得及反驳太子妃步步紧逼:“以刘妹妹的聪慧就算果真要暗算梅良媛,你也不可能傻到拿太子殿下赏赐的镯子去收买人心,但凡不是痴儿傻瓜都能想到你是被构陷的。我和太子殿下亦认为你是被构陷的,豆豉已死,石榴并不清楚豆豉是受何人指使。刘妹妹,你要嘛抓出构陷你的人,否则你只能领罚。殿下跟本宫已经尽力为刘妹妹寻找真正的主谋,可惜一无所获。你可知这次中毒的不光是梅妹妹一人,殿下也受到连累,这是有人在间接的谋害储君啊。”
“妾敢以我刘氏全族的性命安慰发誓,妾绝对没有害梅良媛。”纵然刘氏可能想到构陷自己的人可能包括坐在高处,正倨傲的睥睨着自己的这个女人,但事已至此她除了通过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外再无他法。
自己掌管大厨房期间出了事,自己丢了的镯子出现在涉案人的房间里,除非她能立马抓出幕后真凶,否则的话只能自认倒霉,接受惩罚。
太子妃缓缓的走到刘氏面前朝她微一虚扶:“我自相信刘妹妹是清白的,故而我才把其余妹妹都打发出锦华阁,你我姐妹单独对峙。我会尽力替妹妹向殿下求情的,殿下速来开明,加之令尊因为朝廷出使北国而负伤,于情于理殿下都不该太过责罚妹妹。”
太子妃的话说的温柔似水,然而字字句句都入一把钝刀狠狠朝人心口上刺。
待刘氏被侍女扶着诚惶诚恐的离开锦华阁,太子妃总算可以畅快的笑一笑了。
她当初布这个局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她没想到结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太子竟然也被牵涉其中。
太子妃对太子早没了那种男女之情,纵然因为自己的布局误杀了自己的丈夫,她也不带后悔的。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期待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如此自己的儿子便能顺理成章被今上册立为皇太孙,她高琼甚至可能做一把垂帘听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