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你这两天的调查结果就是一坨屎。”
“但好在，你的调查过程很全面。”
“更好的是，你找到了这个地方。”
许哲缓缓睁开眼。
但耳朵却并没有变回去。
“刚才我的问题，你想明白了吗？桃源为什么要为一个死人这样遮掩？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哲将最后几块饼干吃完，擦着嘴再次问道。
“大胆说，刘旭。”
“你很聪明，你已经想到了，但你胆子太小了。”
“放心说吧，就算说错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见刘旭支支吾吾的，许哲也是幽幽鼓励着说道。
而这话让刘旭吞了口唾沫。
“因为……因为……这个六岁的人畜没死……？但是……”
“对！没有但是！只有这一种可能！只有这一种。”
许哲的眼中一道精芒闪过。
“……但是老大……这个人畜……所有痕迹都已经消失了啊……”
“所有的事实都在表明他已经死了，铁证如山啊……”
刘旭胆怯的质疑道。
许哲则摆了摆手，“谁说他没死过？”
他看着刘旭疑惑的表情，脸上是一阵莫名的兴奋与狂躁。
就像是终于想通了一切的问题。
这个神色，刘旭只有在第一次桃源事件结束后，才在许哲脸上看到过。
“刘旭，有时候，想事情需要一些想象力。”
“尤其是面对桃源。”
“他的能力让他拥有远超我们极限的算力，想要跟上桃源的思路，我们必须要有想象力。”
许哲起身，环视着整个咖啡店说道，然后径直走到了柜台后面。
他看了眼收银的电脑。
仅仅就是这一眼，电脑便瞬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锤了一下，或是被空间挤压了一样，瞬间化作了完美的饼状！
他又看向地上的扫地机器人。
“嘭！”
一秒钟后，扫地机器人扭曲着化作了无数碎片，而这些碎片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捏合着，成了一团球。
“喵！”
猫爬架上那只肥肥的橘猫，就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一样，身上的毛发乍起！
“乖，乖。”
许哲伸出手，将瑟瑟发抖的它抱在了怀里。
“刘旭，你难道就想不到这个六岁的孩子，就是林行安吗？”
见刘旭竟然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许哲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失望。
“……但是老大，林行安他的全部资料都是能查到的啊，还有部长的担保。”
“那个六岁的人畜也百分百可以确认是死的。”
“更何况林行安是饕鬼，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刘旭也同样站起身。
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就像是面对一道高深的数学题，怎么想也没有思路，挠破头也不知道怎么解！
“唉，不怪你，这的确太匪夷所思了。”
许哲轻抚着怀里的胖猫，耳朵不断的颤动。
“刘旭，你知道为什么我说这个六岁的人畜一定要是林行安吗？”
“他只有是林行安，才好解释他的‘死而复生’。”
“因为林行安体内有那根羽毛，那根来自母亲的羽毛。”
许哲平静的跟刘旭说着。
听到这里，刘旭愣了下。
“六岁的林行安觉醒了时间系能力，但可惜当时的他太过弱小了。”
“弱小到哪怕在桃源的帮助下也无法逃脱，最后只能死去。”
“而死去的他，获得了母亲的馈赠，羽毛代替心脏，让他褪去了人类的身份，以饕鬼重获新生。”
许哲继续说道。
而刘旭的眼睛，则越睁越大，嘴巴也一点点张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他深吸了口气，脑子里嗡嗡作响！
也只有许哲，敢这样怀疑，敢这样想了……
“老大，但林行安这些……”
“刘旭，你查到的这些关于林行安的所有东西，对于桃源来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伪造，伪造得百分百完美。”
不等刘旭说话，许哲便说道。
“……但老大，如果林行安最开始是人畜……那母亲为什么会给他恩赐？”
“那根羽毛可绝对不是什么双翼四翼天使的，至少是六翼天使的。”
“而且……林行安现在在帮我们杀死桃源啊，这解释不清啊……”
“还有就是，桃源是怎么做到删除统筹部那边的手写资料的？这也有点儿说不清……”
刘旭晃了晃脑袋，还是一脸疑惑的问道。
因为手写资料的消失，所以他最开始一直都是在怀疑是田明在隐藏痕迹。
可是田明两年前就死了。
而按照许哲的说法，这些资料都是两年前被抹除销毁的。
“羽毛的事情，一定和俞羽有关。”
“……俞羽？”
“就是林行安的母亲。”
许哲撇了一眼刘旭说道。
“……您知道林行安的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只有部长知道，但部长是不会告诉我们的。”
他揉着怀中橘猫的脑袋。
而橘猫则没有丝毫舒爽的神色，浑身瑟瑟发抖，面部表情看起来极为恐惧。
“那……我们要把林行安的问题，和部长说吗？”
“刘旭，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许哲冷哼了一声。
“且不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哪怕已经确定，你要告诉部长，帮他解决桃源，拿到委员会候选人资格，他挚友的孩子，是和桃源一伙的人畜吗？你要怎么和部长说？”
“……”
他的话，让刘旭打了个寒颤。
是啊……
这种怀疑，哪怕有切实的证据也不能说吧……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证据。
“老大，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我们要秘密调查吗？”
刘旭吞了口唾沫问道。
既然许哲已经和他说到了这种程度，那么他现在也不得不和许哲一起怀疑林行安了。
他也无路可退了。
“从六岁人畜这条线，已经挖不出任何东西了。”
“你在幸福花园小区问的那几只糊涂鬼，桃源完全可以把他们悄无声息的杀掉，再抹掉全部痕迹。”
“但他故意留着，故意让这几只糊涂鬼给你提供线索……”
许哲冷笑了一声。
“……就是为了让我顺着这些线索调查，最后查了查却发现这些路都走不通？”
“浪费我们大量的时间精力，最后一无所获，然后深陷泥潭？”
刘旭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终于意识到，这就是桃源的一个陷阱……
“桃源故意留下点儿尾巴，让我们看到些眉目，实则是在转移我们对林行安的注意力。”
“毕竟那个六岁的人畜已经死了，而林行安可是实打实摆在这儿的。”
“他是在为林行安争取时间。”
许哲盯着照片墙上，那些缺人的照片说道。
“所以老大，我们现在第一件事……是要验证林行安饕鬼的身份？”
刘旭试探着问道。
“人畜就算是得到母亲的恩赐，哪怕能释放鬼域，也只是在表面变成饕鬼，不具备我们独一无二的本能。”
“那您的意思是……嘶……那这样的话，把林行安跟觉醒的人畜关在一起一天，岂不是无论如何都看出来了？”
“没错，而且这个人畜，如果还是林行安熟悉的，帮助过幼年林行安的……那就更完美了……”
许哲微微眯起眼，点着头说道。
“但老大，现在我们已经找不到见过这个六岁人畜，或者说林行安的人了。”
“除非回到北城抓住那几只人畜。”
“但现在这个时候……”
刘旭沉默了一下，没再往下说。
现在这个时候，北城的人畜绝对都是聚集在一起的。
想单独抓几只活的……太困难了。
“不，找得到。”
许哲的耳朵动了动，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这个人，刚刚可就近在我们眼前啊。”
“在我们眼前？”
“刘旭，你看到这个老板什么时候去哪了吗？”
“……刚才倒垃圾去了吧？但去挺长时间了，能有二十分钟了……”
刘旭的眉头皱起。
他后点的这杯咖啡还没给钱呢。
“她已经走了。”
许哲不急不慢的重新带上了戒指。
“刘旭，你刚才还说过，这家咖啡店的前老板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同的形象呢。”
见刘旭的眉头皱起，一脸疑惑，许哲幽幽的说道。
而他这句话……
让刘旭愣了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大，你的意思是……”
“是的，她刚刚可是一直在使用能力呢，哪怕是我，也看不出来一点破绽，只靠听，发现一点违和。”
许哲的耳朵又动了动。
“但……她怎么会这么大胆？而且其它人畜都去北城了，她独自留在南城……不就是给我们抓把柄？”
刘旭皱着眉说道。
而许哲也站在原地愣了下。
是啊……
这个人畜，既然是和林行安有关，那完全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啊……
在这里完全就是个破绽。
难道桃源认为他没能力查到这儿？
不应该……
他了解桃源就像桃源了解他。
以桃源的计算能力和行为逻辑，百分百会计算出每个破绽暴雷的概率。
他甚至在两年前，还清理了一批开出租车的……
橘子老师，刘小乐，包括那一批去北城的人，百分百离不开桃源的帮助。
但桃源单独留下这个咖啡店店主在这儿……
是何意呢？
难道又是桃源的陷阱？
一瞬间，许哲的脑中涌入了各种猜想。
那股猜不透的感觉，再次让他心中感到了一阵烦躁。
“鱼已经进入鱼塘了，先抓住再说。”
许哲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嗜血，冲刘旭摆了摆手。
他的耳中，听到了俞诗在某个地方已经停下。
“老大，一起去吗？用不用我留在这儿守着？”
“万一这是什么调虎离山之类的……？”
刘旭拿起外套，站在门口问道。
许哲则顿了下。
“不用，没有比这个店主更大的鱼了，必须拿下，要活的。”
“好！”
刘旭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呵呵……”
离开之前，许哲看向屋内瑟瑟发抖的橘猫，以及门口趴着睡觉的大胖狗，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下一秒。
这两只宠物，没有任何征兆的，没有发出任何挣扎或是嚎叫的，在空气中凭空化作了两团肉球。
“啪嗒啪嗒……”
鲜血滴落。
许哲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一大一小两团肉球，舔了下嘴唇，垂下眼。
“啪！”
两团肉球猛地拍到了地上。
血沫四溅着将整个咖啡店门面的花朵，瞬间染成了猩红！
“咕咚……”
车里的刘旭看着这一幕，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的握紧了方向盘。
许哲则打开车门，没有再多看一眼，坐在了副驾驶上。
“现在，听我指挥。”
他闭上眼，轻吐出口气。
耳朵晃动着，在脑中就像是有个地图一样，浮现出了那一直锁定在俞诗身上的声音轨迹。
而追寻着这轨迹……
直到听音就在刚刚，停到了……
许哲的眉头皱起。
“直走，下个路口右转。”
沉默了许久后，他睁开眼说道
“一直走，一直走，上高架桥。”
许哲看着窗外的南城夜色下的车景。
碰撞着手指上的戒指，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刘旭盯着眼前的路，用余光看了眼许哲。
以他跟了许哲这么多年的经验看……
许哲虽然表面无比的平静，但情绪却处于一种暴虐兴奋与烦躁的混杂状态……
这是许哲想不通某件事才会有的表现。
“刘旭，幸福花园小区，你去调查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许哲抵着下巴靠在车窗上，突然幽幽问道。
“……没什么异常啊……”
刘旭想了想，狐疑的说道。
“等等……这是去那个小区的路！”
高架桥上走了一半，刘旭才反应过来。
“是的，那个人畜，现在就在那个小区里……”
“就在……”
许哲扭着脖子，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就在等着我们过去……”
“看样子，是准备了是大餐，准备好好招待我们呢……”
许哲的眼中，嗜血的光茫不断的闪烁。
“桃源，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好好好，那就来吧……”
他手指间的戒指碰撞摩擦，发出了令人感到牙酸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