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孚 作品

第168章 袁氏的宝藏 四

袁熙死时徐辑伤心欲绝,等从悲痛中回过神却找不到刘琰,后来得知袁熙夫妇下葬的消息,老人家这才断了念想,回到凉州老家打算安度余生。回到凉州才发现家乡官场斗的厉害,雍州刺史邯郸商和武威太守张猛两个人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凉州内斗还得从头说起,当初朝廷借口韦端岁数大,身体不好征招他入朝担任太仆,过两年以九卿身份退休,作为交换条件任命韦康接替凉州刺史,凉州还是韦家做主。关中士族觉得可以接受,韦端是三休之一,人家为了小辈操劳一辈子,总不能老死在州牧任上,也该让这位大家长风光退休了。

谁曾想中央利用父子交班,凉州没人做主的的机会,分割凉州一部分地区另设雍州,派遣邯郸商作为雍州刺史,以此分化关中的力量。

关中士族当然不能允许,然而既成事实又不能让朝廷更改,干脆让张猛担任武威太守,和邯郸商对着干,你说东我偏朝西,你说收税我偏截留,总之就不让你好好干工作,千方百计挤走邯郸商。

张猛的亲爹是大名鼎鼎的张奂,两个哥哥一个是草圣张芝,一个是段煨身边的张昶,背后还有凉州刺史韦康做靠山。邯郸商虽然头铁可是势单力孤,正缺信得过的朋友帮忙,邯郸商和徐辑是早年至交,碰巧徐辑回家养老当然不能放过,三天两头登门拜访,无论如何都要老朋友出山帮忙,徐辑拗不过只好接受推举做了凉州酒泉太守。

徐辑甫一上任张猛就哑火了,张猛可以不惯着邯郸商,但不能违逆徐辑,人家起于微末两落两起,在名满天下的袁家镀过金,当过幽州从事中郎兼度辽将军长史,州里地方、人事军政一肩挑,用现在的话形容,相当于世界名校作出优异成绩的海归。

按照资历讲凉州韦端第一,段煨第二,第三就是他徐辑,年龄大资格老,韦康见到都得尊称一声前辈。徐辑当郡守不算“擢授迁转”,得算“举进拜起”,属于大材小用,张猛不是不想争,是真不够资格。

雍州暂时安生了,老伴又去世了,徐辑只剩一个养子在身边,人老了孤独伤心便想起过去的同僚,想着总要照扶一二,凭着过去和幽州大族之间的关系,给王度安排个五阮关守将的差事。和曹性之间也经常通信往来,几次邀请对方来酒泉任郡尉,只是当时曹性正全心全意寻找刘琰,事情就耽误下来。

徐辑听说过身材对不上的传言,一次主薄庞淯偶然提起很多人在追查刘琰的下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到刘琰娘舅家就在并州,从中山郡走飞狐口半个月就能到繁峙县,徐辑越是分析越觉得事情蹊跷。

刘琰一定没死,活着不敢随意公开身,份孤身一人只能和商队一起走,莫家等于雁门郡的土皇帝,刘琰到了莫家没必要藏,但是没听过莫家传出什么消息,现在看来大概率半路出了状况。并州有草原商队的就两家,徐辑不怕刘琰被卖掉,就怕压不住暴脾气挨打受罪,当下派人带着重金先去太原找王氏,问不出线索再去上党申屠家。同时通知曹性做好准备,一旦找到线索马上带大弓手进并州抢人。

消息一前一后回到酒泉郡,刘琰前脚刚进大陵,宋果就打听到屠各压根没有内乱,他意识到被骗却无可奈何,听说使者正在找人马上辞去了商队的差事,来到酒泉见面也是一句话“抢人算我一个”。

紧接着史路代表曹性来了,他本不会骑马,从中山到酒泉这一路人歇马不歇,半个多月屁股都颠开花了,说完一句“人在大陵”倒头就睡。

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坦然过日子,真知道人没死,还拿捏在别人手里,徐辑不管不顾集结骑兵就要杀进并州。

史路好歹给拉住,请徐明府先冷静一下,首先酒泉郡骑兵数量太少,而且你是袁熙旧臣,去大陵能不能抢回来人不知道,世人肯定会猜到刘琰还活着。

当时匈奴人带来句赵熙的口信“步撵射雀”,这四个字只有曹性明白,既然用暗语,证明刘琰情况不妙至少是被软禁。然而换个思路,能让匈奴人误会身份还能传出口信,同样能证明人身安全暂时没有威胁。

大汉地方官上任没必要通知南匈奴,所以匈奴人不了解徐辑在酒泉做郡守,他们找到曹性除了带句口信,还追问徐辑的下落,并且对一口刀颇有兴趣,显然另有目的。

方才徐辑热血上头,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打听老夫做什么?和刀又有什么关系?”

史路摇头表示不清楚,匈奴人嘴严的很,始终没能套出更多的线索。

主薄庞淯小声提醒:“明府,您确实有一口宝刀,兴许匈奴人想要?”

思召寄托着对故主的思念,比命都重要,徐辑盘算良久,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匈奴人要思召?要来干嘛?献给曹操?”

“不排除有这层目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见到人,所以您得给我刀。”

史路讲完可算长舒一口气,来这一趟就为了把刀,同样的话和曹性也讲过一遍,当时曹性也是急吼吼的要杀进并州。

徐辑上下打量一阵眼前尖嘴猴腮的家伙:“你去?”

“我去,咋了?”

史路明白对方什么意思,可嘴上还是不服气,办事要靠脑子,宋果倒是五大三粗,不也两句话给忽悠瘸了吗。

“我儿!”徐辑朝门外高喊一声。

门外进来一个戴着重孝,高高瘦瘦的少年人,一副软弱无力的模样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感觉轻飘飘的好像踩在棉花上,脸色蜡黄更做实了营养不良。

“他?!”史路给气笑了。

庞淯一脸正色,小声提醒:“很强。”

“强?!”

史路真看不出这人哪里强,接近九尺确实够高,就因为太高更显的瘦弱,就像根面条,不看高度只看粗细,庞淯能装下他两个半。

来人是徐辑养子杨丰,杨丰字伯阳,小字阿若,年纪不大名头可不小。剑术宗师王越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史言痴迷剑道,二弟子杨丰独擅搏杀,凉州有句着名童谣“东市斯术史阿言,西市互砍杨阿若”。史言行走在河南,碰到他还能有礼貌的探讨剑术,来凉州碰见杨丰没有废话只有互砍,关键在于每次活下来的都是他。

史路是完全不信,没见过剑术高手也听人说过,高手对战需要爆发力,必然虎背熊腰,可你看杨丰哪里有半点熊虎的样子?身材姑且不提,也许你是技巧型选手,高手走路含胸溜肩有利于发力顺畅,步伐讲究劲从地起,腰胯联动,方便随时应对危险。

杨丰走路就跟个随风飘动的纸片一般,两腿软绵绵虚弱的令人发指,史路都怕自己因为好奇一脚踢飞他,不过有一点好处,杨丰会轻飘飘落在地上不用担心受伤。

既然杨丰是徐辑的儿子,那史路也算长辈,长辈讲话可就不客气了:“杀气呢?我要看到杀气!还不如我呢,我起码还有脑子,病病秧秧有脑子吗?长哪。。。。。。”

史路还没讲完,忽然眼神一滞缓缓瘫软。

杨丰抱起他放到一边,返回徐辑身旁递上一张绢布:“父亲,方才见在议事,故此没有贸然打扰。”

绢布是弘农夫人亲笔信,上面除了落款只有一行字“大陵困龙,太原卧虎。思召横切,漂杵断苦。”

颍川唐家,弘农郡,段煨。。。。。。度辽将军张则?徐辑沉吟一阵才开口询问:“我儿估计段中明到哪里了?”

“河东对闅侯防范很严,估计会很麻烦。”

徐辑看向庞淯和宋果:“子异先行打探南匈奴形势,仲乙率骑兵扮做商队,潜行至大陵近郊随时听令行动。”

庞淯试探开口:“或许该与闅侯商量一二?”

“写的很清楚,颍川人支持直接动手。”说完徐辑转头看向儿子:“带上你那些狐朋狗友。”

杨丰低头称诺:“大人的意思是。。。。。。”

徐辑狠狠攥紧拳头,像是要挤出水来:“碰没碰过我不管,总之一个不留。”

扮作商队就得像个商队的样子,大队骑兵走的很慢,期间庞淯传回消息,张则和匈奴人走的很近。不好判断张则是哪一头的人,弘农夫人应该有后续书信或者使交代应该怎么办,已经动身弘农夫人就算派使者也找不到自己了。徐辑有些后悔没多等一阵,不过话说回来,管他张则是哪一路人,先见到刘琰再说。

徐辑现在还不能暴露,借着等宋果大队人马的时间,让杨丰通过张则的路子去见刘琰,杨丰不善交际进来直接开门见山,酒泉太守是袁熙故吏,现在听说故主侧室在大陵,请张则卖个面子让见一面。

还以为凉州人有什么大事,原来是见个故主的家眷,张则多了个心眼询问家眷是谁,当知道是侧室赵熙之后更觉得无聊,鸡毛蒜皮的小事索性卖个人情。张则当即写信,先措辞严厉批评刘豹办事不力,这么久还不派骑兵过来,还想不想在大陵过好日子了?批评过后话锋一转讲起场面话,理解大单于有难处,事情慢慢办也可以,现在有个人情要你帮还了,我有个老朋友想见见赵熙,好了就这样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