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进退两难
“局势恶化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看着独自一人在院中疯狂挥舞长枪，借以发泄的孙策，周瑜不禁叹息道。
“田承寿太过可怕了，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这些手段，恐怕他早就可以动用，但是却并没有用，而且其手段远不止于此。”
“此次之所以会对我们下手，是因为益州以南地区的事情，我们只是被误伤的。”
周瑜此刻深切的感受到了宛若鸿沟般的差距。
他们与田泽所站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
在田泽眼中，他们的威胁无关紧要，之所以不急着收拾他们，只是出于大局的考量罢了。
否则的话，只要稍微动用些手段，他们便十死无生。
眼前的情况就是证明。
对方还没怎么用力，自己这边就有了摇摇欲坠的危机。
孙策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爆喝一声，手中霸王枪寒光一闪，瞬间穿透一棵十余丈高的大树，狠狠的钉在了墙上。
“伯符，我们赢不了的。”
周瑜看着肩膀不断松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孙策，心中满是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来说出了最后的判断。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要么，一意孤行的与所有江东世家豪强为敌。
江东必会迎来一场规模浩大的叛乱。
他们可没有田泽的根基和手腕，即便最终能胜，江东的元气也将损耗大半，而且到时孙策麾下只怕无人可用。
这个时代终究是世家豪强的时代。
田泽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底蕴积累的太过深厚，提前搞出了纸张、印刷术这种利器，而且大量的培养了中下层的官吏，这才能轻松的掀桌子。
即便如此，世家豪强依旧在田泽麾下占据着一席之地。
而他们呢
压根就没有掀桌子的资本。
麾下的文武皆是世家豪强出身，军中士卒七成以上是私人部曲。
改革虽然初见成效，但是尚未距离完成和稳固还遥遥无期。
此前一意孤行的北伐失利更是丧失了大量的人望。
相较于笔杆子和枪杆子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田泽，他们差太多了。
一步慢步步慢，慢下来，有些机会就没有了。
“江东世家，都是这般想的吗”孙策嘶哑着声音道。
周瑜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自我们默许他们开发夷洲起，他们便开始秘密囤积粮草、迁移人口，近日更有数百艘楼船打着商船旗号，实则装运军械。”
“若是我们同意，这些人口、粮草和军械就会是世家递上来的投名状。”
“若是我们不同意……”
周瑜没有多说。
若是霸王再世，或许还有可能压得住这些江东世家豪强。
但孙策只是“小霸王”，而且战绩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好看。
“依你之见，我孙氏当如何自处”“孙策涩声道。
周瑜凝视着他，一字一顿：“推仲谋出去。”
“什么”孙策霍然抬头。
“让仲谋以孙氏少主之名，领五千私兵入交州。”周瑜从袖中取出田泽的密信。
“田泽答应，只要仲谋愿为前驱，东南之地可与刘范公平竞争。不过，要提供至少五十万的人口，交割给刘范。”
“凭什么”孙策怒不可遏的说道。
“刘范此子就是个废物！若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至于今日这般地步。”
周瑜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形势比人强，就凭刘范已经投效了田泽麾下，而我们依旧顽抗。”
弱小，有时未必是坏事。强大，有时也是一种过错。
如今的情况，周瑜的心态和孙策一样复杂无比。
比他们弱的，反而因为败的快而占据了先机。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而且，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投了，于心不甘，都坚持到现在了，主动投怕是会被看第一眼，麾下的人心也会离散，毕竟好歹刘范还是被打上门才投降的。
不投，败亡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败的越晚，亏得越多。
人家都快刷满经验了，自己这边才完成了考核刚出新手村，这起跑线根本就不一样。
孙策不是不清楚这其中的得失。
但是，他心中的骄傲让他不愿如此为之。
所以周瑜就必须充当这个角色，逼孙策做出这个决定。
“为什么是仲谋”孙策沉声道。
作为兄长，孙策是合格的。
长兄如父，孙坚死后，孙策对待几个弟弟妹妹可谓是关爱无比。实在不忍让自己的弟弟去那样一个偏远的地方。
“伯符，仲谋并不长于战事，格局也不算大，但是论及平衡之道、选贤任能，仲谋尤在你之上。”
孙坚给两个儿子取的名字可谓是恰到好处。
孙策、字伯符，孙权、字仲谋，一个长于兵事，一个长于权谋。
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孙权的能力也已经逐步的显现出来。
有时孙策和周瑜商量事情时也会喊着他一起。
因为他们发现，孙权对于权衡之道有着一种独特的天赋，只是有些过于腹黑和小家子气，喜欢玩一些阴谋诡计。
但是，处理益州以南之地的问题，孙权却又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田承寿对于我江东竟如此了解吗”孙策苦笑道。
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摸了个清清楚楚，麾下文武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在田泽面前恐怕近乎是一个透明人。
周瑜轻叹了口气，看着孙策的目光略带些惋惜。
孙策，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根本不适合作为主公。
就像是昔日的西楚霸王项羽一样。
不仅是田泽，只怕其他诸侯对于江东的了解都不会太差。
因为江东世家豪强对于孙策只是害怕，而缺少敬服。
单纯以武力压服江东，除非真的能够做到战无不胜、无往不利，否则一旦失败，治下的势力很可能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在这方面，其他诸侯，哪怕是刘范做的都比孙策要好。
因为他们懂得收拢人心，知晓纯靠自己不能成事。
昔日周瑜还为此而颇为担心，孙策在江东看似是根基稳固，但其性格埋下的隐患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他也只能尽力弥补压制，而无法根除。
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出事的一天。
即便孙策武艺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这些世家想要设计一个人，并不难。
几名刺客，便有可能将孙策置之死地。
但现在，周瑜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