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
血丝密布的瞳孔死死盯着头戴连纱斗笠,身着黑色劲装的断臂男子。搜索本文首发: 热小说网 raxsw.com
“没得选。八门将只剩下你们三个,而你铁牢伞与风将寺一郎又是最强者,不是你们还能有谁,耶律大鼎镇守析津府不能轻动,我只能靠你们了。”
断臂人神色阴沉,回话的时候直视着那只布满殷红血丝的瞳,哪怕对方目光宛若冰冷刀剑一般,也不曾有半分的畏惧。
“乌利可安,你是知道的。尽管我们八门将人人都是二境上乘,甚至是巅峰水准,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担任镇守一方的大将。可……”
声音一顿,铁牢伞又道:“可你应该更是清楚,我们的对手是有多么的恐怖,绝不是寻常三境武夫。金行罡气能斩断一切,而且还有一手堪称惊骇鬼神的箭术。”
以八门将的实力,正常情况下,带上足够多的兵马,宝物。
足以诛杀武道三境的强人,包括草原上种种传说级别的凶戾鬼怪。
创立辽国的初任狼主,耶律阿保机曾经做过与赵匡胤马踏江湖一类的事情——那就是诛杀各种草原上的各部毛神。
辽蒙的草原上可不仅是有长生天的信仰,长生天于契丹人而言就好比太上道祖,治世的如来都离寻常百姓太远。
以至于到了虚无缥缈的程度。
而肆无忌惮地生长,享受野蛮血腥祭祀的种种毛神,反倒是更能有求必应,前提是足够的血畜。
也正是如此。
各种古怪的野神祭祀层出不穷。
耶律阿保机扫荡过一次,几乎打绝各部落的血神,毛神。
最初的药王谷之所以能一度有望成为世间的第五大真统。
原因就在于耶律阿保机的扫荡,让药王谷吃得太饱。
从一个普通势力一度成为天下圣地。
且与后来赵匡胤选择皇权独大不同,耶律阿保机一直是扶持药王谷的势力,希望以此延续国运。
不过最终药王谷却是在赵匡胤筹谋北伐的阶段就被四大真统中的三家,以兵家武神宫为首,龙虎山,社稷学宫辅助给联合绞杀掉。
药王谷被打灭之后,收拢的残兵就是后世辽国的长生宫。
话归正题。
耶律阿保机当初扫荡完之后,草原上强大毛神血神被尽诛之。
可每年依旧会有一些弱小的部落血神神灵冒头。
而八门将除了镇压燕云十六地一些暗中反抗的汉民之外,更多就是去诛灭那些野毛神。那些毛神的实力极为强大,有的甚至能够开壁裂石,吞云吐雾,操持天象。
属于是完全不亚于三境武夫的实力,可哪怕是这样的毛神却也依旧被八门将及其率领兵马给无情镇压下来。
也正是出于对过往战绩的自信,在明确知道李吉是强横的三境武夫的情况下,初次遭逢,八门将依旧敢于一个一个往李吉的枪口上撞去。
结果……
真正正面撞上的一刻,才知道什么是粉身碎骨,什么是绝望。
到如今。
铁牢伞却是发自内心深处对李吉感到恐惧。
而这也才有眼下。
铁牢伞质问乌利可安的一幕。
“你说得没错,那个宋人是很可怕,但是我所要求的不是干掉他,宰了他,让大家去送死。”
“仅仅只是吊在他们后面,追踪他们的踪迹,布置一些记号。待时机合适,耶律大鼎将军彻底解决掉城中的内患,再派出人马,最好是能够与大石林牙(耶律大石)蓟州的兵马合二为一,化作两只铺天盖地的大手,合十拍下把这一支宋人的兵马给彻底拍死在我大辽国境内。”
乌利可安抱住断臂处沙哑地说道,其喉头上发出的声音好似一柄生锈的刀子,一点点地锯着木头。
一想起那一道璀璨无比的金色刀气,乌利可安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对于李吉他心中有恐惧,可更多的则是仇恨。
恨不得食其血肉,嚼碎其骨头的那种疯狂恨意。
而恐惧与恨意两种情绪不断交织掺杂,最终就变成了如今一种让人恐惧战栗却又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们家将军说过,不要轻易招惹那个家伙,尤其是耶律国珍大将没有赶回来之前,绝不应该轻易妄动。”
铁牢伞说话的时刻,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那一刻满符箓的大黑伞伞柄上面。
“可他还不是同意让你们来不是吗?消灭掉这一支入境的宋人,可不是我的主意。而是狼主,是南府宰相,是长生宫宫主的意志。况且你们八门将朝夕相处,难道就没有一点为挚爱亲朋报仇的打算?”
“哥舒尔,秃狮,阿洛,铁山指他们一个个就白死?”
乌利可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八门将在追击李吉的过程中死了一半。
而李吉在析津府下叫嚣挑衅之时,剩下的四门将之中,风
将,木将,雷将追随耶律大鼎出城迎战。
(土将石兽当时本就重伤在城中休养,是以捡回一条性命。)
而风雷木三将之中,却是又被李吉张弓搭箭射杀掉一个木将木兽。
到如今只剩下风将寺一郎,雷将铁牢伞。
两人在耶律大鼎的命令下,追随乌利可安,带着一众所剩不多的长生宫杀手,一同标记骑兵撤走的痕迹。
本该拿去刺杀敌军主帅的杀手,被拿来当作斥候用。
面对乌利可安的指责。
铁牢伞则是陷入一阵罕见的沉默。
失去挚爱亲朋固然痛苦,可自己的性命……
“砰咚。”
“砰咚。”
敲门声音响起。
本就被指责得不敢抬头的铁牢伞当即怒骂出来。
“不是说了嘛,客栈里的那对老夫妻,你们自行处理就是,这点小事不要来打扰我们。”
客栈开在幽州边境位置,换句话说李吉所率的三百铁骑也算是跑到蓟州的门口。
一对孤寡的老夫妻开了一间简陋客栈勉强维持生计,平日接待一些过往旅人。
可惜遭遇上铁牢伞一伙人。
以一群杀手的行事风格,铁血手段,沿途的各种花花草草都要斩掉,开客栈的老夫妻其下场可想而知。
砰咚!
房间的木门被砸开,一颗鲜血淋漓的月带头被抛了进来,摔到桌上。
咕噜噜。
人头滚动。
是风将寺一郎的脑袋。
那张满是狰狞血污的脸正好正朝着铁牢伞。
李吉笑容玩味一步踏了进来,一拳砸出,白金大龙的虚影一闪而过。
屋中的酒坛碗碟统统爆碎开来,梁木摇摇欲坠,好似有庞然大物碾压过一般。
“蓟州港,蓟州城,檀州关,檀州城,一路折返,撞入幽州城,甚至是兵临你们辽国陪都的析津府外。我本以为那个死胖子(耶律大鼎)就算胆子小不派大军追击,也该是让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远远吊着?”
“没想到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
“喂,我可是在你们辽国接近腹地一带逛了一圈,再跑马下去,那就快到你们辽国的中京大定府了。”
“难道辽国如今就真是一点实力都拿不出来?”
李吉颇有几分败兴地说道。
他没想到耶律大鼎真就不派人追他,几个杀手值当什么?
两轮齐射就能全部暴毙掉。
可惜了李吉筹划的一场伏击。
作日本浪人,剑客打扮的风将寺一郎有几分本事,二境修为,撑起了铁骑的一轮冲锋,不过终究是挡车的螳螂被李吉一枪搠死,割下脑袋。
一刀能斩出三四道风刃的奇异刀术,却仅仅是在李吉盔甲上留下几道不甚清晰的斩痕,甚至连甲胄的表层都没斩破。
“啊!”
断臂的乌利可安在看清李吉面容的一刻,被吓得目眦欲裂,头皮都快炸开,没有半点的废话。
砰砰。
乌利可安脚步蹬地猛地一撞,破窗离开。
而铁牢伞则是硬接下李吉一拳,身形倒折飞出,同样撞碎窗户投向树林方位。
铁牢伞自始至终死死攥紧着大黑伞。
刚才抗下李吉一拳,全是靠着大黑伞的威能,不过,这会让伞面上缠绕的几颗蓝色雷球直接黯淡下来。
噼里啪啦的电光在黑伞上闪了几下就再无声响。
而黑伞的伞骨则是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细小不一的裂纹。
“想走啊?”
李吉不徐不疾地取下背上大弓,右手拿起箭矢,张弓搭箭指向破窗而出的两道身影。
砰!
飕飕飕。
箭矢射出的刹那,弓弦劲响。
铁箭镞击穿空气泛起一道道金色气浪。
潋滟一般的金色气浪中箭矢闪烁而过。
音波阵阵,箭矢发出龙蛇般的尖啸。
乌利可安当即毙命。
他亦是修行金行真气的好手,可在李吉射出的箭矢面前,一身金行真气与金铁盔甲变得宛若薄纸般脆弱。
两种防御没有一种能够起作用。
三枚箭镞不分先后地扎穿乌利可安的身躯,太乙混天象大阵中的金星将白虎君就此陨落。
尸身砸落在地上扬起一地尘土,草屑。
“开弓!”
“射!”
张应雷下达命令。
奔雷卫铁骑潜伏暗中,张弓射箭,箭矢如影随行急雨一般扎向铁牢伞。
黑色大伞撑开,箭镞刮擦出万千点星火。
只是无半点功效。
箭镞却是统统被黑漆漆的伞面给拦截在外。
然而……
铁牢伞并没有就此放松半点,全身肌肉绷紧,神情凝重地举起大黑伞作为盾牌,迎向从侧方袭
来的两支注满金行真气的箭矢。
李吉开弓一共五箭,三支射杀掉金星将,两支箭点射向铁牢伞。
铁牢伞身形落地的一刻,充斥真气的金行箭矢宛若两枚导弹袭来。
轰轰轰!
遮天蔽日的烟尘滚起,泥尘中透出铁牢伞那张苍白面容。
铁牢伞顺势收伞,大黑伞的伞面被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不过勉强也还能使用。
“倒是小瞧了你。”
李吉站在二楼窗口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望去。
铁牢伞肩膀被一支箭矢洞穿,露出大片血肉窟窿。
但是另一枚箭矢竟然被其躲避了过去,箭矢扎在地上,露出人头大小的空洞。
要知道李吉射出的每一支箭矢,可都是提前用武夫的精神意志锁死住敌人。
能够从李吉的精神锁定中挣脱出来,本来就是实力的一种象征。
“我来战你!”
张应雷丢下手中大弓,张手一把握住赤铜锏,蹭地一声如猛虎般扑出。
脚下地面都出现一道裂痕。
满身烟尘的铁牢伞冷冷地瞥了张应雷一眼,却是不与其缠斗半点,脚步蹬地妄图冲入西北一侧的密林就此逃出生天。
其余的奔雷卫军士则是再度张弓搭箭,试着拦截在铁牢伞前面。
其中又有一员奔雷卫军士同样冲了出去。
铁牢伞本就受伤,一旦拿下就是不小功劳。
世界上本就从不缺乏为了利益,愿意做殊死一搏的冒险家。
只可惜那一员军士显然低估了铁牢伞的凶恶程度。
哪怕是其一只手已经没法发力,并且引以为至宝的法器大黑伞也被箭矢扎穿。
咔咔。
挥舞向铁牢伞的契丹弯刀竟然被一把捏住,发出让人齿酸的金属哀鸣。
奔雷卫军士神情猛然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余力,勇武至此。
咯嘣。
缴获而来的契丹弯刀崩碎成漫天铁片。
锋利的残片宛若暴雨梨花针般打在奔雷卫军士的脸上,直接把其头颅打成让人胆寒的马蜂窝。
“马蜂窝”上密密麻麻的孔洞中流出白色的脑浆,以及猩红的血。
画面残忍让人不忍直视。
激射而出,洞穿军士头颅的铁片扎入土中,一地猩红。
“蠢货。”
张应雷低吼了一声,手中的赤铜锏猛抽过去。
一路逃亡的铁牢伞蓦地扭头。
那双猩红的瞳孔却是正好与张应雷对上。
大黑伞再度撑开。
蚀刻在伞柄上密密麻麻的道门云纹瞬息亮起,伞骨架上吊着的黄褐符纸竟无风自燃。
下一刻。
电蛇狂舞!
血光迸溅!
再次被李吉的精神力锁定住的铁牢伞,心知自己绝无可能第二次逃过李吉的箭矢。
绝望的情况下,挣扎着妄图拉人垫背。
“要死一起死。”(契丹语)
铁牢伞嚎叫着,怒目圆睁脖颈上青筋暴起。
而张应雷也是在这个时候扑杀上前。
砰!
赤铜锏尚且没有砸下去,铁牢伞的太阳穴就冒出大股大股的血箭。
让人错愕。
一支细长的箭镞插入铁牢伞的头颅,最后的大招尚且没有放出就被李吉一箭射爆。
“下次机灵点,别傻乎乎的就往前冲。”
“能放箭就放箭射杀。”
“你以为你吕布啊,战场上开无双?狮子搏兔尚且需要全力。”
李吉张口批评了两句,目光落在张应雷身上被击穿的盔铠,密密麻麻的暗红伤口之上时,责骂的声音顿时减轻了三分。
“主帅,若非是这柄伞太过古怪,卑职也不至于吃亏。”
张应雷苦笑道。
铁牢伞如果是其他类型的真气,估计在爆发的那一刻就能够把张应雷给打成筛子。
好比上一个为了争功命都不要的军士。
可偏偏是雷电形态的变异真气,巧得是奔雷卫这一支强军就是张叔夜拿雷电真气给训练出来的。
是以,被电流击穿了盔甲,这会儿张应雷甚至都还能说话且思路清晰。
“古怪就对了,耶律大鼎麾下八门将,死掉的这个可是雷将,哦,对了……”
似想到了什么,李吉又道:“那柄伞不用上缴,你自己拿去研究,争取早日踏足武道三境。”说罢,深深看了张应雷一眼。
李吉对于手下人,有功劳的,敢争的,尤其是拿命去拼的,从来是不吝啬奖励。
“多谢大帅。”
张应雷抱拳应诺,微微躬身,眼神清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