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欣德看到那双过分明亮的眼时，愧疚和负罪感让她瞬间失了言语。那件事，本来就是她自己脑子进水一时冲动，试图对抗命运，为什么要冲着许诺诺发火？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许诺诺笑容依旧灿烂如阳，摇头，“没事。我出去给你买点药，你休息吧。”
她不等谭欣德接话，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初秋的夜里，树上蝉鸣渐疏，偌大的校园里，越发寂静起来。
许诺诺边走边打开手机，叶帧给她发了条信息，挺莫名其妙的，“想办法带你朋友去趟医院。”
她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用力咬了咬唇，还是问道：“为什么？叶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已读，未回复。
穿过大半个校园，她进了医务室里，门开着一半，解良畴正两条腿搁在桌上，脖子上的听诊器都快掉下去了，他四仰八叉地在睡大觉，一副生无可恋颓废状。
许诺诺忍不住失笑，在桌上敲了几下，扬声喊：“解大医生！地震了！”
解良畴一阵慌乱，腿从桌上掉下来，手忙脚乱中就往外扑腾，快到门口时才睁开了眼睛，听见身后桌前的笑声，终于清醒过来，扭头，朝她指了指，“你个臭丫头！没事跑来消遣我！”
许诺诺靠坐在桌上，抱起手臂，将他上下好一通打量，啧啧称奇：“想不到，风度翩翩的解大医生，也有这么邋里邋遢的时候。真让我开眼了~”
解良畴扯掉听诊器，没什么精神窝回了椅子里，看她，“看你挺闲得慌啊！这是你舅舅最近松口了？你们就一个两个天天来我面前嘚瑟啊？良心不痛吗？”
许诺诺笑嘻嘻地道：“不痛啊。”她大概也知道一些他状态差的缘由，不过事涉她最敬爱的乌兰老师，她这边就强忍着什么主意也不给他出了。
因为她心底里是认定，解良畴这种吊儿郎当的花花大少配不上乌兰老师的。
解良畴拿了笔往她丢过去，问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许诺诺抬起手，下意识间捏了捏耳垂，说：“托雅今天吃坏肚子了，一直在吐。我过来替她拿点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隐隐觉得不该提谭欣德。
解良畴打着哈欠，没什么状态的翻着白眼，还是给她拿了盒药，直接告诉她吃几颗，就挥手打发她快点滚。
许诺诺拿了药离开医务室，在回去宿舍的路上，树下有长椅，她坐下，打开手机上网搜了嗜睡和吐还有心情起伏大的原因。
无数窗口跳出来，她盯住好几条飘红字体，一阵心惊肉跳起来。
那晚之后连着几天，许诺诺的注意力总会不自觉地落在谭欣德的身上，见她去洗手间的次数越来越多，早上起得越来越晚，甚至一周里上午翘过两节课。
这种事，三年来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而且又有叶帧那句莫名其妙，仿佛知道些什么的话，让她这周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周五下午课结束的早，谭欣德在宿舍里，却没有收拾东西的打算。
托雅大包小包都弄好了，抬头看着她问：“学霸，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这周不回家啊？”
谭欣德靠在墙上，在抱着本子，看也没看她，点头，“嗯。有个歌词，想这两天填好。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许诺诺将包拉链拉上，回头往上铺看了眼，笑着问：“真不回家啊？要不要去我家？我舅舅这周末又出差，阿姨也要回趟老家，正好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她紧紧盯着谭欣德的手，看到她握着笔的指关节微微泛了白。
谭欣德头也没抬，淡淡的说：“不去了。你们周末玩开心点儿。”
许诺诺也没问她，明天马场她还去不去，可能问了也会有谎言在等着她们。
她和托雅一起离开学校。
托雅爸爸接她，顺便将许诺诺送回家。
许诺诺才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家，甩下包往沙发里倒下去，赶紧拿过手机来，看了眼时间，才是五点不到。
叶帧可能还在公司？
她纠结了几分钟后，上楼换了套衣服，进车库取了车，直奔叶氏。
门口的保安记忆超群，看到许诺诺的车子时，连拦都没有再拦，等她下了车，还冲她礼貌微笑，告诉她，“叶先生还没下班。”
五点半，公司其他人开始下班了。
一楼前台看到许诺诺，都和她打着招呼，还给她指了指那边的电梯，说：“直接上去顶楼，就是叶先生办公室。”
许诺诺扬着笑脸，冲她们挥了下手，道谢，“谢谢两位漂亮姐姐。”
这还是她头一回上楼，观光电梯直直往上，更上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许氏大楼。
电梯门叮一声响，顶楼到了。
助理小于抱着文件，扭头看到她时，愣了愣，立马笑着问：“诺诺小姐今天怎么来了？”
许诺诺走出电梯，看了眼那边紧闭着的办公室门，压低声音问他，“叶帧在里面吗？还有其他人吗？”
助理不
由笑起来，摇头，“没有的。只有叶先生一个人在里面。”
许诺诺抬手摸了摸耳垂，她上回一个不注意，当着好几个人往叶帧身上扑，估计公司里肯定都传得不像样了。
“你要送这个进去吗？”
助理点头，想到什么，问她，“诺诺小姐要帮我捎进去吗？”
“好啊！”
许诺诺笑眼弯弯，从他手里接过文件来，提了口气，示意他敲门，小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替她敲门。
里面叶帧的声音淡漠如水，“进来。”
小于笑着闪人。
许诺诺一颗心像在坐过山车，各种晃荡，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里面走进去，窗前的办公桌上，男人披了满身明媚阳光，正垂着头在一份文件上划着什么。
她进来时，他也没有抬头，大概以为还是助理小于。
叶帧眉头越敛越深，都快打结了，头也不抬的道：“有什么事？”
文件被他划出不少纰漏来，蔺锐不在国内，财务部剩下的那些人最近都有些松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