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空气中，仿佛都有种甜丝丝的味道。
叶帧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沙发上，触及那一片青紫时，脸色倏地阴沉了两分，问她，“怎么弄的？”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绕过沙发，往她脚边坐下。
许诺诺眼珠子转了转，可怜又委屈地看着他，抱怨道：“你好几天都不打电话给我。我太想你啦，练习时走神，就崴脚了~”
叶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脚抬起，放在自己腿上，接过她手里的药酒来。
他居然没有嘲讽她厚脸皮。
这多少让许诺诺觉得不可思议，但打量着他神情，她又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这是叶帧第一次，为别人做这样的事。
他眉头微不可觉拧了起来，动作放得很慢，却掩饰不住的笨拙，一看就没什么经验的样子。
许诺诺有些痒，下意识想抽回脚，才一动，就被他用力捏了一记，她“嘶~”了一声。
叶帧掀着眼皮看她，下颌紧绷着，语气寒凉地问：“疼啊？”
许诺诺扁了扁嘴，用力点头，夸张似的抖了抖身子，“真的很疼啦！”
叶帧动作顿住，目光透着几分锐利，凝着她，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许诺诺莫名觉得头皮发麻，被他盯得不太自在起来，抽了抽脚，没抽出来。
她有些嗔怨的看着他，嘟哝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呀？是几天不见，觉得我变更漂亮了吗？”她抬起两只手来，做出一个形状撑了下巴，又冲他娇俏地笑。
叶帧垂了下眼眸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动。
许诺诺心头咯噔一跳，有种非常不好的直觉，她脸上笑容淡下去，伸手挽了他手臂。
她将头靠向他肩头，蹭了蹭，晃了晃他手臂，“叶帧，你怎么不说话呀？”
叶帧晦暗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他抬手，将她从手臂间推开，声音冷淡透着阴郁，“说什么？”
窗外夕阳余辉渐渐暗下来。
客房里，明明是炎炎夏日，也没开空调，却让她感受到一丝凉意，从被他推过的手臂处，袭向心底最深处。
许诺诺努力扬着笑脸，又去伸手抱他手臂，这回他躲得更迅速。
她双手捞了个空，姿势变成了虚抱自己。
叶帧唇线微沉，侧过脸不再看她，他搁在沙发旁的手紧了又松，松开又攥住。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做出迫不得已的决定，让他心情沉郁到了极点。
许诺诺怔怔地看着他，一脸的迷惘，“叶帧。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告诉我呀。”
不然，我会胡思乱想的。
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像是回到很久前的样子。
生人勿近，拒人千里。
许诺诺心忽而一紧，像被人用力攥了一把，又疼又酸。
叶帧这样子，让她格外难过。
她下意识伸出的手，指尖在即将触及黑色衬衫时，像被什么烫到了，蓦然收回。
这几天来，他没有联系过她一次，电话没有，短信没有。
她手机删掉了他所有联系方式，那他呢？
许诺诺突然就冷静下来，她努力想给他找到合适理由，却发觉，工作太忙这个，在他看着冷漠的后背时，再也无法成立。
叶帧仍是背对着她，好像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似的。
这种情况下。
别说许诺诺，就是任何一个女孩子，恐怕都不会往好的方面去想了。
“叶大叔，你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要甩了我。”
叶帧望着床角的梳妆台，缓缓地回身，眸色幽深凝着她，“有些时候，你真的很聪明。”
他脸上波澜不兴，心里却是翻江
倒海，不停自问：真的要这样吗？
许诺诺一双眼睛一直没眨过，紧紧凝视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但让她失望了。
叶帧突然间就像变回了从前，她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好笑，心情复杂到一种地步，居然难以形容。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将情绪平复下来，直直地看着他，喊他，“叶大叔，你别这样。”
我会难过的。
许诺诺眼睛发涩，仰起脸望着他，万千心绪，说出口的却是，“为什么呀？你不喜欢我了吗？”
叶帧面目寒凉，眸中情绪翻腾着，他冷声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就因为我舅舅？他那天拿了我手机，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叶帧一时沉默无言。
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许安旭那晚打过来电话，语气悠然的那番话，“叶帧。大家好歹兄弟一场，你别逼我和你撕破脸啊！你再这么揪缠下去，有意思吗？平白给外人看了热闹和笑话。”
“叶帧，如果你还拿我当兄弟，就主动离开她。如果你想看到她在咱俩之间选择，结果如何，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非要闹到那样，你也不好看不是？”
叶帧心脏一阵剧痛，像有人在活生生要将心剜掉，让他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他想到许安旭说的话，还有那个显而易见的结果，更是无话可说。
转念间，又想到手机里几天前收到的照片。
心里又有难以言表的暴躁，那情绪像一个越来越大的旋涡，试图吞噬着他。
叶帧用力闭上眼，将所有情绪压制在心底最深处。
许诺诺紧紧盯着他，妄想听到他告诉她，这些都是他和她提前开了愚人节的玩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房间里，空气都凝滞不动般，只剩下她轻微的呼吸声。
她满是企盼的看着他，随着时间缓缓流动，一颗心渐渐更寒了。
他既不否认，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这个人真的将惜字如金，发挥到了极致。
许诺诺心口闷得不行，可又无法纾解，一时扭过脸，也不知是说给叶帧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舅舅现在不同意，但总有一天会改变想法啊！只要我们好好的，任何难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啊！”
叶帧心头震动，眼底有些几分纠结，但想到了什么，还是冷下心来。
他伸手，捏着她下巴，让她看着他。
那一双眼睛，真的太清澈了，一眼望去，什么情绪都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