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也没用。”楼囚蝉摩挲着腰间的匕首， “行了，你看你身后，说不定眼睛一睁一闭就回去了。”
程渡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
他身后是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海的中央出现了一面海墙，突兀地横亘于蛰伏的海面之上。
它源源不断地从深邃的海底汲取海水，从空气中聚集起水汽，仿佛一个贪得无厌的巨兽，永不停歇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不过眨眼之间，这面海墙变得愈发庞大和高耸入云，磅礴地立于海天之间，遮云盖月。
但它并没有止步，这面海墙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增高，并且逐渐向着不远处楼囚蝉他们所在的海屿逼近。
程渡惊恐的瞪大眼睛：“这……这也是你搞出来的？”
楼囚蝉笑道：“都说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海神搞出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笑着迎接海墙向他们砸来，满心期待着只要海墙一砸下来她就能脱离惩罚副本的那个瞬间。
程渡想到海墙过来或许能让他回归原来的生活，便也忍着恐惧，等着。只是还是会紧张地小心翼翼地做出吞咽的动作。
就像人拍死小蝇那样轻松地，海墙砸落下来，拍在与它对比之下极其渺小的海屿上。
一切尘埃落定。
出副本的出副本，回现实的回现实——才怪。
楼囚蝉咽下满口的血腥，那是因为海墙砸下那一瞬间给身体造成巨大压力产生的，她现在浑身都被砸的痛的不像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能碎裂开。
但问题是 ，为什么她一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前台西装男那个老登，结果她怎么还在海上飘！
谁能告诉她，她怎么还在海上飘着啊啊啊！！
海墙那么一砸，好像又把她砸回了一开始进来的那一片海域。
“……”楼囚蝉彻底无语了，她都给人家海神完成指标了，凭什么不让她出副本。
但无语归无语，她还是没有躺平摆烂，而是开始审视起周围的环境。
这么一看，发现她好像真的回到了一开始的登入点。
只不过一开始她在悬崖上，现在她在悬崖下。
果然像是她之前跳下海时看到的一样，悬崖下面干干净净的一块礁石都没有。
但是，在她现在的身边，也就是她之前跳下来的视觉盲区里，有着和扎穿林空有的一模一样的礁石。
楼囚蝉皱起眉，回想着之前掉下来的记忆，她突然看到，远远的，有个和周泗很像的人，屁股后头追着三只面目狰狞的海妖，在疯狂游动逃窜着。
不会吧……楼囚蝉抱着心中那么一点侥幸，僵硬地抬起头，然后仅剩的侥幸全部裂开了。
因为她的头上，也就是悬崖之上，跳下来了另一个她……
不仅跳下来了，入水的时候要不是楼囚蝉躲了一下，差点就砸她头上。
差点砸到她就算了，她一浮出海面，就转向了楼囚蝉所在的方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这是搞哪一出？
等等！楼囚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点什么，也没等仔细想，身体就立马做出来反应，把身边的礁石推到了她最开始看到的地方。
紧接着，林空有也栽了下来，噗嗤一下被她亲手推过去的礁石穿破身体。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一直盯着他看，楼囚蝉竟然发现，在这个林空有断气之前，他竟然抬起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能看到自己？
楼囚蝉失神地看着林空有的尸体，看着另一个她费劲地把林空有往上举起，甩了甩头，拍了自己满脸的冰水。
“这是幻境幻境幻境幻境！！”她闭着眼重复着，没敢接着看林空有，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过去一起把林空有的尸体弄下来，因为实在是太逼真了，林空有看向她的眼神就和真人的习惯一模一样，流转着眼波，眼神自下而上地看她，显得楚楚可怜又包容一切，就连他即将咽气，也依旧如此看她。
楼囚蝉赶紧甩甩脑子，把那林空有给甩出去，不再看他们而是游出去追赶周泗。
如果她没有猜错，现在应该是需要楼囚蝉还原她一开始经历的场景。
因为当她选择推出礁石的那一刻，从悬崖上跳下来的那个她收回了盯着自己的目光。
而她下一次再次看到礁石的时候周泗也在上面，所以她得快点把周泗给追回来，先拎着他去悬崖上跑一圈，再抄近道给他扎死在悬崖上。
唉，想到这个副本里楼囚蝉经手的人命，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把这个仇从让他们进惩罚副本的那个老不死手里讨回来。
楼囚蝉几乎是拿出了吃奶的劲在游泳上，全部转化为速度，飞快地赶上周泗，和周泗一起用匕首反杀完三只海妖之后，拎着周泗奔上悬崖在水中的她眼前露完面之后，才敢喘上一口气。
周泗一屁股坐到地上，顺势成一个大字躺下，喘成了一条狗：“求…蝉啊，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要命丧鱼口了啊！不过你刚刚不是刚跳下去吗，怎么又把我带上来了？”
看来楼囚蝉跳下去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
楼囚蝉观察着这个周泗，也是毫无破绽，说话时的微表情都和平时一模一样，尾音也一如既往地上扬着，好像什么东西都磨不平他那种生气。
“唔。”楼囚蝉若有若无地应着，“那你看到林空有也跳下去了吗？”
周泗忽然沉默了，很显然，他看到了。
他五官皱成一团，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安慰楼囚蝉。
楼囚蝉看着他五官乱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站起来吧。”
这是幻境这是幻境这是幻境！
周泗把被海风吹到前面的发丝重新用手捋到脑后，一个鲤鱼打挺就立在了楼囚蝉身侧，只是还是不敢开口，生怕惹了楼囚蝉伤心。
“你看下面。”楼囚蝉闭上眼。
这是幻境这是幻境这是幻境！！
在周泗低头往下看的时候，楼囚蝉咬着唇往下一推，把周泗对着那块本该扎穿他的礁石推下去。
睁开眼时，她看到了周泗不可置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