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鸣恰好起来给马匹添草料,听到敲门声赶紧开了门,是董纬的媳妇丁氏、董纭的媳妇汐月,两房媳妇赶过来给大家做早饭。
秦氏感觉无法入睡,低声对绾姐说:“娘亲去帮着做饭,你多睡会,待会儿喊你!”
饭做好后,天还未亮。
丁氏与汐月回家照看孩子,董纬董纭陆续赶了过来,秦氏喊旺财和绾姐起床吃饭。
董纭看到娘亲的脸色带着倦意,关切道:“娘亲是不是没睡好?我考虑了上半夜,游方道士和昱凡道长一定有纠葛,如果绥弟没有掺和进去的话,不如叫他回来,绥弟今年十八岁了,家里的日子不再像前几年那样紧巴,该给他张罗娶媳妇了!”
董绾感觉新鲜,“纭哥,你贩卖药材一年挣几个钱?昨天还说给旺财张罗媳妇,大清早又张罗给绥弟娶媳妇,难不成让绥弟和旺财都把媳妇娶到西屋里?”
董纭还真不含糊,干脆道:“绾姐,你说的这个事哥考虑过,既然我们拿旺财当亲兄弟,是亲兄弟就好商量,就像当年爹爹做主,兄弟结婚按大小来。先给绥弟娶媳妇,旺财今年十五岁,让旺财跟着我挣上三年钱,三位大哥帮助一个小弟弟,不信娶不上媳妇!”
旺财很是感动,让大家都帮助他,也过意不去,毕竟纬哥纭哥还要养活老婆孩子一大家人。
旺财恭声道:“两位哥哥、还有伯父,您们的心意我领了,如果师父这次能收留我,我还是愿意留在玉泉观,以前不安心跟随师父学习道术,临安之行才知道啥也不会有多可怕。这次要不是纭哥的几粒宝贝,我与绾姐真的出不了那所大院。如果像师父那样会呼风唤雨、画符念咒,也不至于害怕几只乌鸦,更不至于挨豹哥和狼剩的揍!”
董绾有些吃惊,“你啥时候挨揍来?我怎么没看见?”
旺财见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你在厅堂当然看不见,我在厨房收拾狗肉时,豹哥和狼剩对我动的手!”
董绾关切道:“还疼吗?难怪你三番五次踢狼剩,原来你与他真有仇!”
旺财笑言:“言重了!什么仇?男子汉挨两下揍,这算什么!”
董绾明知道旺财咬着后槽牙说大话,故作惊诧,“既然挨揍不算什么,昨天早晨在酒楼吃饭时,你怎么没提挨揍这个茬?”
董绾突然想起什么,掰着指头冲旺财说:“没记错的话,这次临安之行,你一共挨了三个人的揍!”
旺财茫然,“三个人?豹哥、狼剩,就他们俩,哪来三个人?”
董绾一副认真的样子,提醒道:“你给金主拿错符咒,金主不是也揍你来吗?”
旺财脸一红,“绾姐,不带这样埋汰人。你不提,大家都忘了这个茬。”
董纭忍住笑,“有道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绾姐,怎么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董绾说:“我承认恩人这个事,旺财认为挨揍不算什么,挨揍就不能算是短处,是不是旺财?”
旺财吃了口咸菜,险些噎着,支吾道:“是是是!”
深夜与娘亲的一番对话,绾姐对于自己的婚事已成竹在胸,因此起床后心情格外轻松,尤其是看到旺财装逼的样子,更是感到好笑,于是话就多了起来。
秦氏不明就里,心说:“夜里还哭天抹泪,仅仅过了几个时辰,就像变了一个人,幸亏绾姐这没心没肺的脾气,换做大户人家多愁善感的小姐,十九岁还没出嫁,还不愁死她!”
到了玉泉观,董先鸣担心老伴和孩子们不顾师徒情面,硬生生的把绥儿拽回来,嘱咐道:“是否让绥儿回来,先听听昱凡道长的说法,如果绥儿是学习道术的那块料,昱凡道长愿意绥儿留在身边,我们就不要强求。旺财说这次临安之行,认识到不学道术的可怕性,我向昱凡道长求情,希望道长收留他。葛郎中说过,医道一家,不求绥儿和旺财的道术能呼风唤雨,能给乡人治病驱灾,就很满意了。”
董绾有些着急,心说:“如果旺财浪子回头一门心思扑到道术上,猴年马月也结不了婚,那自己不是空欢喜一场?”
董绾又想起了毓姐和三娘那股子执着劲,问:“爹爹,昨天晚上临睡前,你还说铺排着给旺财找媳妇。听着好像咋又变了卦?”
董先鸣说:“没变卦,我是说昱凡道长如果不收留旺财,就让旺财回来,旺财能留在玉泉观,与绥儿一样,等几年再娶媳妇?”
董绾心说:“他俩等得起,本姑娘等不起,看来还得想法把旺财拽回来,万一两个人都迷上道术,万一昱凡道长那个门派不允许结婚生子,本姑娘的婚事岂不是没了着落?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
------
早饭后,大家一起动手收拾该带的东西,放心期间,那只布袋仍由旺财亲自照管。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董绾还是女扮男装。昨天晚上,董绾特意嘱咐二嫂汐月,明天早晨来时带一身纭哥穿的像样的衣服,她从临安回来时,外面穿的衣服有一股子狗肉味。
董绾从西里间屋换完衣服出来的刹那,旺财恍如董绥站在眼前,惊呼道:“绾姐,你这身打扮太像绥哥了!”
董纬董纭也跟着说像。
看到旺财惊讶的表情,董绾猜测旺财一准又想到三娘他们,并非调侃道:“怎么了?你的心是不是又回到临安三娘家的大院了?是不是还在遗憾,被狼剩扛走的是我而不是你绥哥?”
旺财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一副惊奇的神情,回道:“绾姐,你是怎么猜到的?我真是想到了毓姐。”
旺财换了一副惋惜的神情,冲秦氏说:“伯母,你是没见毓姐,简直太好看了,若是毓姐嫁给绥哥,您一准高兴的合不拢嘴。”
绾姐心有不悦,补充道:“你不但想到毓姐,也想小青了吧?”
旺财此刻正在为董绥惋惜,听到“小青”二字,脑海中再次浮现小青衣不蔽体的样子,如同吃了苍蝇,瞬间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沮丧道:“绾姐,能不能不提小青?”
秦氏说:“旺财,媳妇迷不打紧,女孩相貌只是一个方面,假如毓姐的父亲、就是那位游方道士,净做些缺德的事,毓姐长的再好,也不能做我们家的媳妇,你说是不是?”
旺财低头沉思,低声道:“可也是!”
一身衣服引出这么多话来,董纭纳闷,绾姐和旺财在那所大院里遇到的都是些啥人,人都回到家了,提起那些人来,兴致还是如此高!
------
天刚蒙蒙亮,两辆马车向着玉泉观方向驶去,按说一路无话,路过曹氏马车店时,站在路边的曹店主远远的认出前面赶车的董纭,热情的打着招呼,曹店主问:“现在还不到约定打虎的时间,你们一家人去哪里?”
董纭实话实说,“现在家里没啥事,娘亲不放心,一家人去玉泉观看看绥弟。”
有了上次在蒲凡斋见面的经历,曹店主认为董姓父子还可以,非常热情的留大家到店里坐坐。
盛情难却。
车上除了秦氏、绾姐以外,曹店主与大家都见过面,当董绾从车上下来站在曹店主面前时,曹店主一时愣了神,指着董绾问:“无尘小道长,你是什么时候回的董家庄?老夫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是站在路边迎来送往,我怎么没看见你路过这里?”
大家意识到,曹店主把绾姐当成了绥弟,董纭赶忙给曹店主做了介绍,具体细节不予赘述。
董先鸣一行几人在马车店吃了午饭,期间,秦氏到后院看了看曹店主前不久刚添的孙子。
与曹店主挥手告别,大家继续赶路,看到曹店主白胖白胖的孙子,秦氏想到了先喧家前不久生下的小男孩,想起了她给娃娃的那个护身符,秦氏心生惭愧,若不是旺财和绥儿从荆棘岗带回灵智,压在娃娃身上,三弟家的娃娃与曹店主的孙子一样,都能正常的生长。
惭愧加伤心,秦氏抹了一把泪水,碰巧被坐在身边的绾姐看到,绾姐问:“娘亲,你咋哭了?”
这件事,只有旺财、绾姐、绥儿知道,而且曾约定不能再告诉他人。
秦氏搪塞道:“没哭,眯眼了,一会儿就好。”
绾姐以为娘亲还在为母女深夜说的那些话伤心,一阵窃喜,心说:“看来娘亲真为自己着急了!只要娘亲着急,自己与旺财的事就不会拖得太久!”
为了赶在太阳落山前走出荆棘岗,董纭和董纬不时挥动马鞭,催促着马儿快跑,还算顺利,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丈高时,他们路过了荆棘岗。
路过荆棘岗时,董纭主动给娘亲和绾姐介绍荆棘岗的一些情况,想到先喧家的孩子,秦氏说:“从玉泉观回去后,你就在村里多跑动跑动,召集村上的青壮年都来打虎。像这样一个害人的地方,早该铲除!从这里游荡出去的灵智,不知害了多少家庭。”
董纭没想到娘亲如此开通,惊讶道:“娘亲,你就不担心老虎伤人?”
秦氏说:“要说不担心,那是瞎话。老虎也是生灵,只要人足够多,老虎也害怕!”
董家庄到玉泉观二百里路,过了荆棘岗,路程过了一多半,往前再没有危险路段。紧赶慢赶,都是接近半夜到达,考虑到半夜进玉泉观多有不便,董氏父子商议不再着急赶路,到玉泉观附近路边找一马车店住下。
------
第二天拂晓,他们赶到玉泉观,远远望见师父与董绥,在蒲凡斋后面的空地上练习拳脚功夫。
旺财跳下马车,紧紧抱住布袋,快步跑向师父。
昱凡道长和董绥早早听到了马车铃声,纳闷这么早为何有马车到来。
旺财跑的飞快,带起些许尘土,到了近前,见是旺财,昱凡道长先是一愣,缓过神来后,惊问:“旺财,怎么是你?后面马车上坐的是何人?”
见到旺财,董绥很是激动,“旺财,你去哪里了?”
旺财并未回话,只是将布袋交给董绥,扑通一声跪倒在昱凡道长面前,委屈、惭愧、内疚,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泪水禁不住哗哗流了下来,哭声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您的话,安心学习道术,您收下我吧。”
旺财离开的这些天,昱凡也在反思,三年前董先鸣将旺财和董绥托付给自己,两个孩子各方面都没有长进,自己疏于管教是主要原因之一。旺财事先不告知师父,两次擅自离开道观,有错在先,但毕竟是个孩子,特别是旺财留下的那封信,情真意切,昱凡读后很是动容,在内心狠狠的责怪自己一番,尤其是旺财不知去向的这些天,昱凡为旺财担着心。
此刻看见旺财跪在面前,犹如一件宝贝失而复得,很是欣慰,虽然旺财还远未达到好宝贝的地步,但他毕竟曾是自己的徒弟,也曾让自己爱恨交加。
昱凡俯身,双手握住旺财的胳膊,本想说徒儿起来,转念一想,旺财毕竟被自己逐出师门,在没有重新收下之前,叫徒儿有些不妥,“旺财,快起来,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可否受了委屈?有话起来好好说!”
此时,董纬董纭赶的马车来到近前,马车带起的尘土让大家睁不开眼。董纬跳下马车,并不是首先和昱凡道长打招呼,而是高喊道:“绥弟,快看,谁来看你了?看看车上坐的是谁?”
穿越而来的董绥,其认知完全融入了并适应了那个朝代,相关的亲情、友情、师徒情等各种情感,完全达到了无缝衔接。
董绥不顾飞扬的尘土,睁大眼睛望向两辆马车,当看清来人都是董家庄的亲人时,尤其是看到前面车厢里的娘亲,被清晨的冷风吹得面色发紫时,因为激动,董绥的双眼噙满泪水,他将布袋放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亲人,“娘亲,爹爹,你们怎么大清早来了?是走了一夜的路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