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立于天端下望，便会惊讶地发现，士级怪物们围了一圈又一圈，当一群死去，另外一群，便会补上，一切，都如此自然。
就好像，是早已写定的命运图景。
这是何等壮观的赴死“人流”！
如果，他们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然而与此同时，在雾气黑球之内，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场景。
空旷寂静的中央，悬立着一道张开双臂的黑雾身影，说是黑雾身影，其实他浑身上下，除却面容，已与常人别无二致。
只是，身上还披着一件黑雾形就的大氅，雾气滚动，流转不停。
他缓缓闭上双目，随后面孔开始不断变换，一张，又一张。
千变万化，仿佛没有定形。
但，若是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其中，有一张面孔出现的频率，和剩下所有面孔相加所出现的频率，几乎相当……
而在他的身前，则“供奉”着一滴“干枯灰败”的“鲜血”，状态奇异，向内窥去，似有无穷的闪耀星辰流转，银河夺目。
球外无尽的黑雾涌入那滴虽然“干枯灰败”，却又诡异地显出“鲜活淋漓”的血液。
而后，自鲜血与黑雾身影之间，勾连起一座细若游丝，却满载银河星辰的天桥……
见此情形，原本在雾气黑球之内，盘膝于空，护卫四方的几道身影不约而同地站起，没有任何多余的沟通，各自向外走去。
但有一个方向，却忽然出现了两道身影并肩而立的情景，而其他黑雾身影，对此似乎没有察觉，依旧各自离去。
至于并肩而立的那两道身影——
“二，六真的死了吗？”
“你不该过来，你清楚，若是一知道，他不会高兴的。”
“我想知道答案！”这只黑雾怪物毫不退让，话语中充斥着浓浓的坚决之意。
短暂沉默。
对话再次继续。
“一是这么说的，那是神血向他下达的神谕。”
“是外来人的手笔吗？我们中间，可已经有好多人没死了……”
“一没有明说，他只说六用了手段，那群外来人已经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六都死了，一还只派七去，我看……”
“大胆！”
沉默。
“六视一如神明，但我和七可不是！现在是七，下一个呢？是我吗？二！你要我坐视自己的灭亡吗？！”
“一的飞升，是我们所有人的契机。”
“呵……那他就该给我们留条活路，不然……”
“好了，不要再说了！收起你那些无聊愚蠢的想法，一的远见，不是你我所能揣度的，他自然有打算，不要猜疑他，也别想着破坏飞升，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二！你会后悔的，你相信了错误的人，你应该相信的，是我，正如我相信你那样，一，不可信！他的飞升，对我们而言，会是一场灾难……”
没有反驳。
因为，声音已经远去。
二的模糊面容看不出悲喜，他紧了紧身上的黑雾袍，袍中忽然鼓起一块，还在不停钻动，似是想要突破束缚……
另一边。
刘启一行人前进许久，却只碰到了三三两两的校级怪物，虽然实力强劲，但也只是校级罢了，在众人面前，实在差些分量，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到便被无情抹杀。
“不对劲。”行进得如此轻松，刘启的神情却无比凝重。
他几乎可以断定，他们被那只将级怪物，借血祭，不知以什么手段，传移到了千方秘境深处。
所以，就算他只是随意选了个方向，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种情形。
“的确。”霸王点了点头，完全认可了刘启的判断，“以往都是越深入，遇到的黑雾怪物越多、越强，可现在，我也有些说不准了……”
“那只将级怪物，出现的太早了……”刘启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远方弥漫的黑雾，“而其他的黑雾怪物，又出现的太晚了……”
霸王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这像是有组织的活动吗？”
“组织？不太可能，即便是将级怪物，也不过只能统御一小队校级怪物而已，怎么可能对整片秘境的黑雾怪物产生影响？”
“千方秘境里，将级之上，还有吗？”
霸王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被一抹坚定替代，随后，他坦然开口，答道：
“的确，有一只黑雾怪物，若论评级，其实力犹在将级之上，明显不止观微后期。
但那是因为他境界深厚，足以展现出破境战力，据我师父说——
那怪物底蕴之深厚难以想象，只差一线，临门一脚踹出，便可迈入观微巅峰。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可能支配得了整片千方秘境的黑雾怪物……”
灵蕴宗长老们神情严肃，却并未流露出震惊之意，显然对此都有所了解。
刘启了然。
霸王师父？
灵蕴宗宗主？
那难怪了。
但霸王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我只怕，那怪物已经踹出了临门一脚……”刘启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若平地惊雷。
“不可能！”
“不可能！”
……
灵蕴宗长老们齐齐矢口否认。
但霸王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灵蕴宗长老们见状，脸上的震惊顿时化为惊恐。
这怎么可能？
但，还有别的解释吗？
可若真是如此，千方州的沦陷，似乎已经近在可以预见的咫尺之间。
破境前便有无限逼近观微巅峰的战力，破境之后呢？
他们灵蕴宗，他们千方州拿什么阻挡？
再去请一位通玄强者吗？
可有那位前车之鉴，谁还愿来？
何况，通玄强者，真的，足以应对这等诡异吗？
众人心中惶恐。
霸王愁眉紧锁，眼神却陡然放光，“不对！若他已破境，能统御整个秘境，合该纠集诡异，打出此地，也决不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大概，他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吧……”刘启说着，脸上神情意味难明，不由得回想起卜灵术展现的异象。
因果纠葛。
大恐怖。
大机缘。
就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