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新的困局

第486章 新的困局

李秋湄和刘芷兰被缉拿归案后,虞晚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再未过多留意。

过了半月,听说二人被判流放千里之遥,十年内严禁踏入京城半步。

而孙三娘,虽然每日都按时去找凤老头治脸,但她脸上的溃烂太严重,还是留下了一些浅淡的疤痕。

这些疤痕对于寻常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孙三娘原本是靠着这张脸讨生活,留下一脸浅疤无异于毁容。

那红袖坊的老鸨,平日里受着孙三娘为坊中赚来的丰厚银钱,可一旦孙三娘没了利用价值,便全然不顾这些年的情分,直接将人撵了出去。

这些事情虞晚起先并不知道。

她是在一个月后的一日,在去春水阁巡视的路上,遇见挎着竹篮卖手帕的孙三娘。

因着容貌被毁,孙三娘头上带着幕篱,将整张脸都遮的严严实实。

虞晚是觉得声音熟悉,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孙三娘。

与初次见面时相比,孙三娘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她邀了孙三娘去街边的茶馆喝茶。

二人在茶馆寻了个僻静角落坐下,惜竹在一旁站着。

从坐下之后,孙三娘便一直低垂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像是对这难得的安适还有些局促。

她一直没开口说话。

虞晚看了她一会,抬手为她斟了杯茶。

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虞晚才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街边卖手帕呢?”

孙三娘垂着头,苦笑一声,“红袖坊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如今我这副模样,连那等地方都不愿意再要我……”

“老鸨将我赶了出来,家中弟弟还需要用银子,我没有旁的本事,只能靠卖些手帕勉强糊口。”

说话间,手指下意识地扯了扯幕篱,似乎想要把自己藏得更深。

虞晚觉得心口有些涩然。

认真追究起来,孙三娘毁容有她的原因。

虞晚有些愧疚,轻声问道:“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你弟弟在学堂读书,花费可不少,光靠卖手帕,怕是难以支撑啊。”

孙三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麻木和绝望:“是啊,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卖手帕能撑一日是一日。”

虞晚思忖片刻,认真说道:“不如来春水阁帮我,我正缺个得力帮手。”

孙三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黯淡下去:“虞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如今这张脸……去了春水阁,只怕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拖累你,惹来客人嫌弃,坏了你的生意。”

虞晚摆了摆手,语气笃定:“春水阁做的又不是皮肉生意,你的见识和手腕,可比这张脸有用多了。”

“你在红袖坊多年,想必对打扮保养之道有几分心得,春水阁正好就缺一个这样的管事。”

“管事……”孙三娘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陡然泛起亮光,原本死寂黯淡的眸子瞬间有了期盼的神采,“真的吗?”

虞晚笑盈盈的点头。

“我、我……多谢虞掌柜,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孙三娘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时竟语无伦次。

“别怕,有我在。”虞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当日,虞晚就顺路把孙三娘带回了春水阁。

她向众人介绍了孙三娘,没有提及孙三娘此前是红袖坊的舞姬,只说日后她便也是春水阁的一份子。

春水阁里的伙计大多都是虞晚半道上捡来的,他们见到孙三娘的脸,便明白虞晚为何会带她来春水阁。

待虞晚从春水阁离开,几个伙计围到孙三娘身边,态度友好和善。

笑着对她道:“孙姐姐同我们一样,都遇到了一个好东家。”

“是啊是啊,若不是东家,我现在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孙三娘听春水阁的伙计叽叽喳喳的说完,才明白,这春水阁除了掌柜的,其他的人都是虞晚从路上捡来的。

他们有的是无路可走的百姓,有的是父母双亡的差点行乞的孤儿。

孙三娘眼底有泪光闪动,她面上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咱们东家是个好人。”

……

虞晚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

安顿好孙三娘让她心里轻松了不少,但这份好心情只维持了不久。

新帝登基之后一直大力清除世家积弊,各行各业都受到了影响,因为世家倒台,盛京城里一些依靠世家的铺子纷纷都停业,因为数量太多,已经影响到了盛京城的整体商业。

城内失业的百姓越来越多,加之还有抄家之后转奴为良的百姓,已经足有上万人。

云觞因为此事又忙的不可开交,虞晚这几日出门,四处见到也都是和当日孙三娘一般形容憔悴的人。

盛京的商铺数量一夜之间锐减,众多百姓瞬间没了糊口的生计。

其他铺子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接纳这么多失业之人。百姓们屡屡求职无果,无奈之下,纷纷前往衙门抗议闹事。

衙门也一时没什么好办法。

如此一来,城中其他铺子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那些前来应聘的百姓,将店铺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客人根本无法进店,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锐减不止。

铺子生意变差,东家难以维持经营,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

连着两个月如此,就连虞晚一向赚的不少的春水阁和火锅店都亏损了不少。

这两个月,云觞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倒不是他想不出办法,而是方法推行下去,那些世家官员或者商户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屡次三番变卦拖延。

盛京城的经济因此陷入停滞。

长此以往,盛京城必将陷入混乱。

夏夜里虫鸣阵阵,扰的人心绪难安。

云觞还没回府,虞晚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翻看这几个月春水阁和火锅店的账册。

连着两个月都是亏钱的。

从看账册开始,虞晚的眉头就一直皱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惜竹知道自家主子在烦什么,但她也没有好主意,只能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不敢出声打扰。

云觞回到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虞晚双手举着账册趴在桌子上,嘴里时不时叹口气。

她背对着云觞,是以没有看见云觞来了。

惜竹倒是瞧见了,她正要行礼,被云觞抬手止住。

云觞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惜竹心领神会,立刻闭上嘴,脚步放轻,静悄悄地走远。

虞晚依旧毫无察觉。

直到鼻尖突然萦绕起一股熟悉的冷香,紧接着,她便被人轻轻抱起来,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云觞?”虞晚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抬手往他身上锤了一下,“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