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迟暮英雄
一切总算有了些许进展。本文免费搜索:小说魂
朝中因霍家多年布局,支撑永安王的人本就极多。
皇宫之中,也因太子骤然对抗皇后,以及霍家先前有所渗透,宫中朝中都很快以永安王马首是瞻。
至于南陈帝,对外只说听到太子奏报,对皇后和殷家痛心疾首,一时气急攻心卧病在床,修养去了。
这么多年,南陈百姓只知殷太师权倾朝野,只知皇后娘娘独断专横。
如今南陈帝病倒,永安王主持一切,百姓以及许多官员竟都并不觉得不妥,他们习以为常了。
霍听潮让人清理龙熙殿偏殿,见过皇城禁军所有统领,确保皇城不出乱子,又见了主理殷家和皇后之事的官员。
将一切都尽量捏在可控范围内。
处理完一切,已近子时。
操劳整日,他自是疲惫,手撑额角闭上眼睛,打算稍作休息,石青缓缓走来,候在了一边。
石青内外兼修武功极好。
走路基本是无声的。
但霍听潮还是听到了。
他眼也未睁淡声问:“什么事?”
“凤翎将军……”
霍听潮猛地睁开眼,朝石青看去,眼底闪动着询问和关怀:“她来了?”朝偏殿外看了一眼,黑漆漆根本没有人影子。
霍听潮又看向石青,这一回眉心微微拧着:“她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
石青上次已经体会到了,自家永远淡定平静的小主子,遇上那位凤翎将军的事情时,总会有些紧张。
他连忙就回:“没出事,是先前殿下请靖安侯往东大营走一趟,但靖安侯出宫的时候身子不适,
恰好在宫门口遇到凤翎将军,凤翎将军便前去了。
现在东大营已经稳住,但是缺少一张圣旨,凤翎将军先前派人传了话来,索要。”
“原来如此。”
霍听潮松了口气,眉间褶皱却不曾松弛,“先前是多久之前?”
“半个多时辰之前。”
“那怎么当时不递话进来?”
“当时殿下在接见禁军的统领们,所以属下——”
霍听潮示意一边的太监准备圣旨,书吏备好笔墨,看着石青交代道:“以后她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律优先禀报。”
……
阮江月在东大营待了大半夜。
快四更的时候,石青陪着传旨太监,终于将圣旨送到。
刘鹤翔以及这营中武官与阮江月在中军帐内坐了一整夜,如今看到圣旨,终于是都放下心去。
那房柏既被关押,现在开始审讯,刘鹤翔也吩咐人锁拿,与传旨太监一起送去刑部,等候问讯。
阮江月从东大营又回到城中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今日的天色还是阴沉的。
天空灰沉沉,往下压,空气中都是寒凉和潮湿之意,好像随时会下雨。
阮江月停在岔路口。
左边是往霍府去,右边是往靖安侯府去。
犹豫片刻,她还是提缰前往靖安侯府。
昨晚阮万钧的脸色实在糟糕,她无法自欺欺人的说,她一点都不担心,况且她还骑着阮万钧的马呢……
李冲见她往靖安侯府去,连忙驱马跟上,脸色眸光都柔和了几分。
“少将军离府后,将军原就不好的心情更糟糕了,这几日虽然不曾多说过什么,但我知道将军在念着少将军。”
阮江月握缰的手稍稍捏紧,当做没听到,挥鞭让马儿小跑起来。
李冲叹息一声。
他是知道当年事的人。
曾为温氏的遭遇愤怒不已,为阮万钧和温氏后来的貌合神离无奈十分,更为阮万钧一心扑在家国之事上,连个儿子都没有遗憾心酸。
后来阮江月去了北境。
她虽是个姑娘,却有男儿郎没有的韧性和魄力。
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军中立足,靠着一股压不跨的劲头硬生生走到了阮万钧的面前。
阮万钧欣赏她。
李冲也无法不为她震惊赞叹。
当阮万钧说出“她很好
”,“不重要”的时候,李冲明白,阮万钧是彻底认可了阮江月,接受了她是他的女儿。
决定让当初的事情永远尘封了。
可这世上的事啊,总是这样出人意料。
大小姐死了。
二小姐还是知道了真相。
阮万钧眨眼时间,失去了两个女儿,真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李冲与阮万钧主仆大半辈子,现在看到他须发几日时间白了几个度,再不见当初神采,身体状况也急速下降,
他怎能不心酸伤怀?
他多想劝劝阮江月,可是望着阮江月那淡漠的身影、将他的话当做没听到的模样,他也不知要怎么个劝法了。
……
靖安侯府
阮万钧昨夜回来就在书房歇下,请大夫看诊,修养。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阮江月又出生后,阮万钧和温氏的婚姻就是名存实亡,两人分院而居。
后阮万钧常驻北境不回京,那院落空置。
如今回来直接住在书房了。
他在北境习惯了亲兵照看生活,如今回到府上,也都是亲兵随侍左右,饭菜汤药,按时服侍。
只是这一夜他因为身体不适,心中又忧思诸多,基本没怎么睡好。
刚过卯就习惯性地醒了过来。
身体无力,他没有起身。
只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外面,一点一点亮起来的光线怔然出神。
回到京城后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从脑海之中闪过,一切如梦幻泡影,虚妄不真实,让他的心神都空唠唠的。
多年不回京,这个京城,这个阮府,似乎也与他没有太多的关系。
与同僚你来我往的交际不过是做戏。
年少时为国为家的热血,被岁月以及其余人的不作为和阻拦消磨的所剩无几。
阮凌雪的死,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愧疚。
温氏嘶声力竭的真相,还有失魂落魄离开的阮江月的背影,加剧了他的自责和哀伤。
而每况愈下的身体,每日里越见灰白的须发,提不起的精气神,更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垂垂老矣……
他念着这些,只觉无限悲凉。
英雄迟暮,沧桑可怜。
他沉浸在自己的悲凉之中,甚至都没听到外面的叩门声,直到有人撞门而入,那么大的动静总算让阮万钧回神。
他费力地撑着床板还未起身,一道焦急又熟悉的呼唤声响起。
“父亲——”
阮江月冲到了床前,一把掀开床帐,顺势扶住阮万钧无力的身体,“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