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洞不足十米处,江上弦猛的停下脚步。
她吸了吸鼻子,发现不知何时,昨夜那股腥臭味竟然越来越浓了,她竖起耳朵:“缙云,你听听这声儿,你们平常打架有这么大动静?”
话音刚落,脚下的山土仿佛是被什么巨物用力踩踏,身体因为惯性而颤动。
缙云想说不是,就听山洞之中传来一声古怪的嘶吼:“是昨夜的声音!”
糟了,那东西还在里头!
最坏的情况出现,崔辩叙生死不明,大型野物、敌人都在!
江上弦这回也来了点子火气,张嘴就骂:“大爷的,人倒霉放屁都崩脚后跟,这是麻烦都到一块儿了!”
护卫们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娘子,个个都懵逼的瞪大了眼睛,结果还没等他们消化完自家娘子骂街的事实,就听江上又发话了:“一会儿听我的指令,拉了韭白和赵善就跑,记住了,咱们不恋战!若是分散了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听哨音汇合,以自己的小命为上!都活着!回去都发一年月钱!”
小江说着手伸进斜挎包里抓出一个大摔炮,这个东西,崔辩叙有,她小江自然也有!
得亏路上几次三番想把这沉甸甸的东西扔掉都没舍得。
“是!”
他们不敢应得太大声,可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们激动的心情。
惊喜,实在太惊喜了!
自家娘子这性子,实在是,太敞亮了!
山洞内。
韭白刚一进洞就察觉里头有些古怪,可外头和里头有这泾渭分明的光线变化,人类的眼睛通常没有办法快速适应光芒到黑暗的瞬间。
好在昨夜的打斗足够激烈,洞内到处都是碎石,加上扑鼻而来的臭味混着血的腥味,他不得不放缓了步子。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崔辩叙不在这里。
之所以没走是因为他想要看一看现场会不会有崔辩叙一行人留下的痕迹,毕竟昨夜的哨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呼呼。”
古怪的响声忽然响起,类似于什么东西在发出喷气的声音,韭白脚步一顿,尚且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洞内的空气忽的快速流动起来,紧接着一双如同黄灯笼般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忽的睁开。
竖瞳!
韭白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东西到底有多大,双脚飞速向后退去,紧接着巨大的撞击声在他原先的位置响起。
一颗巨大无比的蛇头就这么出现在他眼中,长长的蛇信带着几百年没有净化过的口臭擦着他的鼻尖滑过,单单就这一个照面,直接令他浑身毛发炸裂,脚趾头缝里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现实版和死神赛跑,韭白显然还是比较珍惜生命的,手中的长刀对着蛇信一砍,也不管砍没砍到,头也不回的撒丫子就往外冲,那料刚跑了几步就和一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人数众多,韭白逃命的脚步被迫暂停,身后的巨蛇快速移动间和地面产生的摩擦声顷刻间便已来到。
人在危险之下所能依靠的唯有本能,他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滚到一边。
赵季一行人尚且搞不清楚状况就又和呼啸而至的巨蛇撞了个兜头,尽管李泰给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可在失了先机再加光线昏暗的情况下,他最前头的三人依旧被张开的蛇嘴一口咬下,只来得发出一声惨叫便转瞬没了声息。
其余人等都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就有人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连带着往后倒,站在后头的人借着外头的光一瞧个个惊慌失措的向外逃窜,哪里还顾得上原本准备做什么?
赵季一向谨慎,自然是跟在倒数的位置,而赵善与齐三郎因为身体素质的缘故,进山这两三天就已经累成了狗,压根就跟不上大部队,一直吊车尾,此时倒是方便他们三个逃跑。
形势几乎就在瞬间变成赵季跑在第一个,赵善紧随其后,齐三郎则比他还不如,勉强混了个第三。
“娘子,他们出来了!”领取了任务的英姿两只眼睛跟装了gps似的,牢牢锁定在赵善身上,浑身透露着一股跃跃欲试要上去把赵善薅回来的劲儿。
江上弦两条腿迈的飞快,一直在搜寻韭白的踪影却一无所获,反而从洞口处那些人状态猜测里头的东西绝对是极为凶猛的野兽。
否则对方十余人,怎会刚打个照面就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便想直接跑路。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也做出了决定:“不能让他们跑了,将他们通通逼回去!”
里头是什么东西还没搞清楚,用自己的人去和未知生物硬碰硬当然没有逼着敌人去打头阵来的安全。
无论是两败俱伤,还是一方战胜,她们都能收个渔翁之利。
说着她也不怂,抬手间一道袖箭直冲赵季面门而去。
虽说未曾见过这个远亲,可这群人里的老头,只他一个。
赵季虽说上了年纪,可好歹也是习武之人,纵使被里头的巨蛇吓了一跳仓皇逃窜,却依旧在箭矢直奔自己而来之时瞬间做出了选择,以一种远超其年龄的敏锐度侧身避开。
后头的赵善听到破空声之时便果断下蹲往边上一滚,姿势生疏僵硬,模样狼狈,但这种从小耳闻目濡之下的本能反应力显然是极为有用的。
因为只避不打的缘故,江上弦射出的箭矢连续路过两个人后,威力不减的正中齐三郎眉心。
这个一心想要攀高枝的读书人瞪大双眼的同时由于惯性又往前跑了两步才软软倒下。
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看向赵季,仿佛是在问他,为何不保护他,自己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呐!
可惜赵季压根没时间看他,更不会回答他什么。
救命之恩固然重要,可自己的命却更为重要。
何况他之前对齐三郎的那些做派,也不过是为了给魏王和他的护卫们看的。
起码要让人知晓,自己是个重恩情之人,这样魏王才会更放心用自己。
江上弦认出了他,却没有杀错人的懊恼。
上次她已经给过机会,今时今日,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说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