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很快,无论是海域上正在和敌军作战的军士,还是正乘坐着军舰返回大夏的天骄们,亦或是站在大夏陆地上,向内陆地区撤离,或者眺望海边的民众,
大家都惊奇地发现,自已的身体正绽放着莹莹的金光,每个人绽放的金光强度不同,似乎魂压境界越高的人绽放的光芒越强,而普通人绽放的光芒比较弱,但无论是谁,此时此刻都毫无疑问地绽放着金色的光芒,温暖无比。
这些金色的光芒化作点点光辉,向着高空中飞去,又洒落到海面上,它们似乎凝实了万千神龙们的躯体,正是这些光芒召唤出了这万千神龙,朝着外敌冲击而去。
“这……”
白洛眼怔怔地看着自已的身体,这些金光不只是从他的体表飞散,亦有其它的金光朝着自已的身体落下,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势被治愈了。
陈峰落在军舰甲板上,眼神复杂地看向天空。
雷虎更是怔着一双苍老的眼眸,口中呢喃道,“这就是他的力量啊,这就是他的力量啊……”
陈潜扶在军舰的护栏上,也向着金光散去的远方眺望,他的身边是陈念慈和周适安,景辰,还有萧冽,风青,子渊他们……
大夏内部,陕中省的一个偏僻的村庄中。
村民们也都纷纷从家中走出,聚集在一起,从这里他们看不见海,他们中的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海,但他们仍然竭力向着海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好像有重要的人在。
察觉到动静,村民们纷纷有些慌乱地看过去,从村子的里面走出来一道苍老的人影,他拄着拐杖,披着一件旧袍子,有股仓库里埋藏了多年的老古董般的陈旧感。
他是这个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一百多年前年轻的时候是个剑魂师,实力算不上强,但战斗很英勇,战斗结束时便回了家乡休养,此后一直在村子里教育孩子们,没有再出去过。
他们这个村子挺特殊的,据说以前的时候,老剑帝他们在这里住过,村里的老人们和老剑帝大人他们有着很深厚的情谊,几个月前老剑帝大人离开汉京,甚至特地来到他们村子看他们。
当年和老剑帝大人他们见过的人们,现在都已经老死地差不多了,还剩下的都是退役回来有些实力的剑魂师,寿命要比普通人长些,可也都老掉了牙齿。
这名最老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大街上,眺望远方,深厚的眼窝中盈满了热泪。
他原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在村子里老死了,他挺满足的,年轻的时候随着志同道合的偶像和朋友们征战四方,取得赫赫战功,年纪大了就回到村子里看着村里的小娃娃长大,只是他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老剑帝大人一眼了。
没想到几个月前,老剑帝大人竟然来了。
他像是个孩子一般,不顾快散架的骨头从家里冲出来,他看见阳光下的那道身影,那身影还是那么高大,笑着伸手和村里的大家握在一起,还是那么地让人觉得温暖。
可是那道身影要比以前老太多了,老得他快认不出来了。
他又想到,他自已也老了啊,是啊,大家都老了啊。
他衰老得柔弱的双手被对方握住。
“好多年不见啦,最近身体觉得怎么样呀?呵呵呵,人老了就不中用喽,你也是,我也是,可总还有些事情要做是嘛,看着些孩子们长大,就是我们能做的事情喽。”
他激动地热泪盈眶,只顾看着对方的脸,甚至连怎么回答得都忘记了。
他年轻的时候跟过很多人,开始的时候就是想混口饭吃,那时候想混口饭吃不容易,后来他变得有些厉害了,还能当个军官,就想着如何爬得更高一些。
可是他怎么都觉得不如意,他看着那些比他等级更高的军官让他上战场卖命,他就很不想去,干嘛要去卖什么命呢,为了你能更好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揉女人屁股嘛?
后来他碰见皇甫大人,他就知道人生来是要为这样的人卖命的,因为这样的人生来是为他这样的人卖命的,他不会只对你下些无情的命令,他总是关心你这些,关心你那些,问你过得好不好,家里有多少人,孩子多大了,总是温柔淳厚地直击你的内心。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剑帝大人就已经转过身去,准备走了。
他恍然大惊,忙问,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那道高大的身影站住了,却没有回头,似乎是看了看天,摇摇头似乎叹了口气,就又迈开步子走远了。
他知道,老剑帝大人不会再回来了。
茫茫的海域上,无数的军士们看着万千神龙向着前方呼啸扑进,整片漂亮国军方的战线都被逼退,老剑帝大人的身形高居在空中,双手大开,似乎护着所有人一样。
皇甫端国回忆着自已的一生,觉得自已的一生很久很久,久到他可以回味起很多很多人的脸颊,又觉得自已的一生很短很短,短到他还有很多人的脸颊想去看,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做,可是人到头来都要死的不是吗?
他知道自已活得够久了,久到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所有人的肩上,他保护了很多人,可也压住了很多人,他只有离开。
他很想谢谢那些表现活跃的孩子们,最后一个除夕的夜晚,最后一个春节,他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很满足。
别了,我热爱的大夏。
别了,我热爱的人们。
物质不灭,精神长存!
皇甫端国的身躯燃起雄雄辉煌的光芒,就好像是一颗太阳轰然炸裂开来,他和他脚下的神龙,一同湮灭于这片膨胀的光芒之中,映射整片海天……这是,最后的烈阳!
白洛瞪大眼睛,他知道预感中要失去的很重要的人是谁了。
陈峰抬头仰望着,脸色沉重而闪动。
雷虎低着脑袋,脸沉在阴影中,沉默不语。
周适安和陈念慈一左一右地站着,大风吹动两人的花衬衫和裙摆,
陈潜怔着眼睛,一手抓着护栏,一手向外抓去。
炮火纷飞中,庞然大物般的机械巨人被打出多处创口,难以修复,还在奋战,夏晴的半边上身已经暴露在空气中,金发飞扬,喉咙中嘶喊着声音,含怒的眼中飞溅着泪珠,她被炮火吞没了……
灿烂的烈阳爆发在辽阔的太平洋上,逼退了所有的敌军,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从烈阳的表面飞落而出,近乎失声的隆隆声后,这片烈阳缓缓收拢,直到消无。
这时候海面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残红如血的夕阳映照着海水,粼粼地荡出波涛的声响。
夏末九月,守护大夏百年的皇甫老剑帝,永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