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行宫的阶梯很长也很高,顶部燃烧的大日金炎光芒闪烁,让人无法直视高台上的身影。
群妖环绕,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们。
恰如一场审判。
一旁的亢金龙有些畏缩,但木德星君却面不改色地环视一周,看清了那些妖魔脸上的寒意,也发觉了一个事实。
主动来此行宫的星神......
仅有他二人而已。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眯眼朝妖师鲲鹏的身旁看去,那里还有一个娇小的少女,周身环绕着星神的气息。
而就在这时,错综复杂的声音传来,语气冷漠。
“既见天帝,为何不拜?”
数百双眼眸盯着东方朔,好似下一秒就会将他分食殆尽。
“臣木德星君,拜见陛下。”
他躬身行礼。
而高台之上的身影却一言不发,似是有意敲打他。
与此同时,位于次座的东皇太一开口道。
“既为人臣,为何不行臣事?”
“此言何解?”
东方朔心中冒出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一只拳头大的橘子忽然被丢了下来,一路滚至他的面前。
而其上散发的气息,正是柠檬橘!
“......”
一时间,他的瞳孔微缩。
一旁的亢金龙更是面色惨白起来。
“因为此物,我天庭原本大胜的局面被搅成了一潭浑水!”
帝俊扶额,目光中寒意陡升。
巫族那帮低贱的家伙不知道使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竟能让这小小的橘子发生爆炸,堪比天仙的舍命一击。
爆炸之下,就连金仙大妖也需要避其锋芒,更别说平均实力只有地仙的妖族大军了。
可以说,若不是这奇怪的橘子,巫族的疆土起码要丢去一半,根本不会有如今焦灼的局势!
一念至此,帝俊当即寒声喝道。
“其上残留着亢宿的气息,朕已派兵赶往亢宿,捣毁星辰!”
“陛下!?”
木德星君脸色一变。
星神不死,是因为真灵寄托在星辰本体上,可若是星核被毁,哪还能有星神的活路!
“陛下,此物乃是我木德星君所造,与亢金星君无关!还请陛下明鉴,放过亢宿,罚我一人便可!”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心慌了。
以天帝极度自我的性子,不顾反噬,出手毁去先天星辰,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绝不是吓吓他们而已!
他顶着大日金炎的刺目光芒,紧紧地盯着帝俊沐浴在光辉下的模糊面容。
下一刻,那张冰冷的面庞上露出了杀意。
“你在教朕做事?”
僭越之举,他绝不姑息!
帝俊放下了扶额的手,接着朝前探出。
紧接着,他的身下骤然浮现出万丈神光,顷刻间改天换地,扶桑行宫竟跨越了无量空间,直接莅临了东方星群。
而两幅玄奥的图案则在整座行宫中轮转着——
河图之象、之数、之理、至简至易,又深邃无穷。
洛书所述,天地万族之命理,空间变化之脉络。
他竟催使了河图洛书,削去星辰之间的距离,只手探出,摘星拿月!
而在不远处,妖云翻动,遵循帝命赶来捣毁亢宿的十万妖兵见到帝俊法像,当即齐声喝道:“拜见天帝!”
“陛下!?”
鲲鹏祖师有些看不过去,皱眉出声道。
他的小妹同是星神,他自然也知晓些内幕。
十万妖兵捣毁星核,那或许还能让星神真灵留得一丝生机,但若是天帝亲自出手,那断然是回天无力!
大罗金仙之境的东王公尚且遁逃苟活,何况亢金龙一介小小金仙?
“妖师,安心看戏便可。”
而次座上的东皇太一则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
一只足以涵盖星辰的巨手自虚数之树的缝隙里探出,一把握住了那颗银白色的星宿。
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层层叠叠的橘子树随风飘摇。
“星君......”
亢金龙呆呆地呢喃了一句,看向了身旁人的背影。
这声无助的呢喃让东方朔浑身一滞,他咬牙喝道。
“陛下!!您不是说太阴太阳两位星君都离开了洪荒,无人能够作为众星神庭的话事人吗?除去那两位,我便是最年长的星神!”
“我——”
东方朔大吼道。
“我众星神庭愿臣服天帝,但凭驱使!还请陛下不要毁去亢宿!”
他满心希冀地望向了那高台上的身影。
此前帝俊的每一次邀请,他都以不是长兄为由搪塞过去,现在天帝能够满意了吧?
这样子......就能放过亢宿了吧?
此言一出,莫大的因果骤然压在了他的真灵上。
从今往后,洪荒界辐射而出的所有神话,都将会是众星神庭隶属于上古天庭,众星神庭的位格也随之降下一等。
他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
这样子......就能放过亢宿了吧?!
扶桑行宫的阶梯很长也很高,顶部燃烧的大日金炎光芒闪烁,让人无法直视高台上的身影。
金炎刺痛着他的眼眸,甚至灼伤了他的真灵。
可整座行宫中,静悄悄一片。
无人在意他的诉求。
群妖环绕,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们。
恰如一场审判。
而就在此时,帝俊饶有兴趣地开口道。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同朕谈条件?”
那双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嘲弄。
下一刻,无尽星空中的巨手中,一团永恒的烈阳骤然浮现,大日金炎灼烧着亢宿的每一处,焚尽万物。
“星君......”
复杂的声音自木德星君的背后响起,接着如同烟气般散去。
“亢金龙——”
他回过身去,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一片。
扶桑行宫的巨门还没闭合。
他只能呆滞地看着那绵延的长阶,看着那一片鸟语花香,看着仙境的美景如画。
却没能看见那道娇小的身影。
“......”
木德星君僵立在原地。
大殿中静悄悄的,群妖收回了目光,俱都低下头颅,恭敬地站着。
而高台上的身影也收回了手,扶额望下。
于扶桑行宫的顶部,那团大日金炎仍旧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没人能够直视太阳,也没人能够直视他。
笑骂由人笑骂,我行我素而已。
在这处伟力归于自身的洪荒大地里,以准圣之身,行帝皇之事,他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做他自己。
他很讨厌东王公的僭越,所以他出手灭了仙庭。
帝俊用毫无波动的眼神看着宫门前的身影。
那人的身上流露出了东王公的气息。
这是迁怒,但他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