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方泽在驾驶位上等了很久，看到少爷和阮棠小姐平安出来，松了口气，赶紧下车开门。
眼神还忍不住往他们身后瞟。
“少爷。”方泽小心地问：“其他人呢？”
祁少焱自然明白他在担心谁。
“顾裴斯没事，他在清理现场。”
方泽长长松了口气。
阮棠觉得奇怪，坐进车里，还是能看到方泽不停往仓库的方向看。
“你和顾裴斯认识？”
祁少焱的声音在耳边沉稳地响起。
“那是他弟弟。”
阮棠：“？？？”
这么回忆起来，两个人长得好像是挺像的。
“一个姓方，一个姓顾……”
“我随我爸姓，他随我妈。”方泽开口解释，又忍不住问了句：“他刚才没受伤吧？”
阮棠摇头。
“跟他打架的人比较惨。”
方泽终于能放心开车。
窗外的景色簌簌后退，阮棠转头看向祁少焱，满肚子的问号。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祁少焱一边沉着眸子帮阮棠擦拭手指上的伤口，一边平静地开口：“暗夜的前身就是龙鳞会。”
阮棠惊诧地抬眼：“也就是说，你从收复龙鳞会开始，就已经开始策划，把龙鳞会发展成……”
阮棠努力思考了片刻，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恐怖分子？”
祁少焱眼皮跳了跳。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阮棠抿唇：“我现在也说不准了。”
收复龙鳞会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那么早就谋划这些，心思已经深沉到阮棠无法触及的地方了。
这个男人的秘密太多，每次都在阮棠以为自己已经慢慢了解他的时候，又给她新的震撼。
暗夜，她虽然不了解，但就刚才那底下发生的事情来看……
不只是普通帮派那么简单。
祁少焱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无奈：“暗夜不是恐怖分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组织。”
阮棠明显不相信：“可是……刚才顾裴斯杀了那么多人啊……”
“只是昏迷，裴斯下手有分寸。”
阮棠的心这才稍微平静了些许。
“如果失手弄死一两个。”祁少焱面色平静：“就是他们的报应。”
阮棠头皮发麻。
她不敢想象，这句话是从一个每天都和自己待在一起的人嘴里出现的。
“他们是该死。”阮棠犹豫地开口：“但是有法律制约，如果人人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那社会不就乱套了？”
祁少焱无奈地抿唇：“你是电视剧看太多了。”
“啊？”
“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说法律能制约他们，但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接受制裁之前，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伤。”
祁少焱每个字都很有耐心，阮棠也认真的听着，想到黑鹰会做的那些事情，确实不值得同情。
“我以后少看点电视剧。”她瘪瘪嘴。
祁少焱眼底的担忧消失不见，温柔地帮阮棠把头发整理干净。
“你倒是容易被说服。”
“我又不是小孩子。”阮棠抬眸：“对了，那你当初成立暗夜，是为了什么？”
她听到莫风说，暗夜想来不会自报家门，所以国际上对他们的组成一无所知。
但这次，顾裴斯张扬的跟参加舞台剧剧似的。
“就是为了应对黑鹰会。”
阮棠嘴巴张大，不可置信。
“十多年前的事情？”
“嗯。”祁少焱点头：“黑鹰会当时已经臭名昭著，虽然还没有对国内的城市下手，但中国体量大，好赚钱，他们总会有办法渗透进来。”
阮棠咂咂嘴。
祁少焱就是祁少焱，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像是开了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好像只要是受到他保护的人，就不可能真的发生危险。
北城的市民，北城的企业，还有……
她这个不省心的前妻。
祁少焱默不作声，却包揽了所有事情。
“那你离开祁氏，是不是因为你感觉到黑鹰会快来了，暗夜一旦露头，有可能会暴露出你的身份，你怕会连累祁氏？”
祁少焱没有否认。
“有这个原因。”
阮棠心里有些犹豫。
祁少焱为了祁氏做到这个地步，祁敬安却……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祁少焱觉察到阮棠情绪的变化，轻声开口。
“在想什么？”
阮棠咬了咬唇，这件事情如果瞒着祁少焱，可能会害了他。
“刚才沈清雅说……”阮棠深呼吸：“黑鹰会在北城做的这些事，祁敬安他……”
“他都知道。”
祁少焱先一步帮阮棠说出口了。
阮棠后背发凉：“你都知道？！”
祁少焱摇头。
“不知道。”他道：“看你反应猜的。”
阮棠不做声，气氛有些凝重，又听见祁少焱开口。
“这确实是他的风格。”
阮棠没想到祁少焱会这样坦诚，那毕竟是他爷爷，可现在看他的反应，却几乎太大的情绪起伏。
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阮棠沉默了半响，轻声开口：“黑鹰会几乎把北城所有大型企业都渗透了。”
“先是司南家，而后是沈氏企业，现在连祁氏也……”阮棠越说越觉得后怕：“不知道他们的手还伸到了哪里。”
祁少焱眉头皱起：“最近北城不会很太平，你暂时不要去公司了，在家里待着。”
“嗯。”阮棠又问：“那你呢。”
“暗夜第一次露面，之后会有许多棘手的事情。”
阮棠点头：“那你多小心。”
车子缓缓行驶，阮棠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越来越沉重。
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闭目养神的祁少焱。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祁少焱缓缓睁眼：“嗯？”
“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做企业的态度是不是有问题，我总觉得不能踩过线，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情，我坚持自己，却一次次让风云贸业陷入危机。”
“我……”阮棠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是我太死板了吗。”
“不是你的问题。”祁少焱眼神坚定：“是这个社会的问题。”
“保持你的坚定，其他的都不用管。”
阮棠垂着头，靠在车窗上。
忽然听见祁少焱的声音：“我会还一个干干净净的城市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