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茶了，我们下去吃早餐。”
季远章开口，他舍不得这丫头受委屈。
但见阮棠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耐着性子等她。
她有犹豫，说明她心里明白，这件事表面看是茶道的学问，实际上，是她对上流社会那一套的厌恶和不屑。
但她走到今天，如果还是对上流社会的人情往来嗤之以鼻，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
她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对抗那一切的能力。
这些道理阮棠应该都懂，只是她内心还在挣扎。
季远章等她想了一会儿，而后开口道：“如果想学茶道，叔叔可以教你。”
茶道只是其一，学得是上流社会那一套人情和世故。
“如果你不想学，季叔叔的能力，保住你保住风云都没问题，只要你开口，季叔叔就帮你去办。”
季远章说着，将面前的茶壶嘴朝着阮棠的方向，推过去：“如果你想靠自己，就要明白一个道理。”
“不够强大的时候，你只能选择融入，试图改变或者逃避，都不可取。”
“改变的前提是足够了解。”
阮棠看着面前茶壶，神色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只想靠她自己。
抬手，将茶壶嘴推开：“茶壶嘴不能对人。”
她释怀地勾唇：“这是茶道的规矩。”
季远章宠溺地笑起来。
不愧是阿生的女儿，和她一样聪明，有冲劲儿。
“好。”
茶壶嘴的规矩阮棠懂，自从上次以后，茶道的规矩她也学会了。
只是耻辱的事情不想回忆，所以故意逃避。
但现在，区区茶道，没什么难得。
不过是公司出现危机，也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窝在暗处当缩头乌龟，才丢人。
等她有足够能力对抗众人时，才有改变现状的机会。
阮棠起身，将茶壶里的茶水倒掉，重新泡了壶茶，应有的流程一个都没有少。
规矩，礼貌，涵养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季远章不免有些刮目相看。
她什么都会，只是需要一个让自己想通的机会。
这孩子一旦开了窍，注定前途无量。
“季叔叔。”阮棠笑着递茶过去：“您喝茶。”
“好。”
季远章轻抿了口茶：“好茶。”
“季叔叔。”阮棠满怀感激：“谢谢你。”
“风云贸业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三天后是政府规定的最后还款日期。沈淮山胸有成竹，确定我们三日内还不上款，已经准备开收购仪式了。”
季远章笑笑。
“确实是他的风格。”
“怎么样，想好对策了吗。需不需要叔叔帮忙。”
阮棠摇头。
“沈家行事高调，总是事情还没确定，就张罗着要办发布会，先把眼球吸引过来。”阮棠道：“虽然这样可以提高企业的曝光量，但是也有致命的弱点。”
“他把自己处于明处，暗处的危险他就察觉不到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百确定的，只要还没发生，就有无数可能。
沈淮山和沈清雅总有一天会败在太有自信这件事上。
“好，有需要季叔叔帮忙的，开口就好。”
“嗯！”阮棠犹豫了几秒，忍不住问出声：“季叔叔，我是不是很倔？”
明明有更容易的办法，她偏偏想自己试试。
风险更大，危险更多。
季远章实话实说地点了点头。
“和你妈一样倔。”
“她以前，也是这样的？”
季远章摇头：“公司和人情往来她根本不管，全都交给我。”
“她的世界里除了珠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阮棠表示同意。
她印象里，妈妈也是这样的。
看到石头，她就跟走火入魔一样，别人人情往来，连男女之情好像也不存在于她的人情里。
所以阮棠时常会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来的。
喜欢妈妈的男人很多，但她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事情。
“季叔叔。”阮棠抿唇：“我妈妈她，有没有什么比价亲密的男性朋友？”
阮棠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只是她从小就不知道父爱是什么，也没期盼过父亲的出现。
但季叔叔对她那么好，让阮棠忍不住幻想父亲的存在。
“我算不算？”季远章揉揉阮棠的头，开玩笑：“每个和阿生接触的男生，都觉得自己和她最亲密。”
阮棠：“……”
合着我妈是个绿茶？
“所以，她对每个男人都很好？”阮棠的笑意有点僵硬。
“那倒不是，她不懂男欢女爱这一层，她只是比较热心，对每个人都尽全力的对待和帮助。”
“加上那几年，赌石玩宝的都是男人，很少有女生，她接触认识的自然也大部
分都是男人。”
“男人嘛，你也懂得，你稍微对他好点，他就觉得你对他有意思。”
看到季远章身为男人还在吐槽男人，阮棠就忍不住想笑。
“毕竟。”季远章有些不好意思地勾勾唇：“我当年也是这么误会的。”
阮棠点点头，心里却不禁有些失望。
她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了。
但有季叔叔在，她也不觉得遗憾。
说不准就算找到了亲生父亲，估计还没有季叔叔对她好呢。
没必要徒增烦恼。
两个人喝茶喝的有些上头，陆陆续续又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比如，南烛生表面看上去是赌石天才，是珠宝大师，背地里是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低情商女生。
好像每一次认识母亲，她都和记忆力不一样。
那天的最后，阮棠从季远章手里拿走了祖母绿。她之前把祖母绿视为危险，现在觉得。
有危险才有机遇。
她要重新掌控自己的人生。
沈氏的新闻继续铺天盖地发布着，沈清雅更是赚足了眼球。
毕竟网友们都记得，她和阮棠，无论是因为祁少焱，还是因为沈氏集团与风云贸业。
都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
但如今，她却站出来接受媒体采访，提及阮棠时，甚至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