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祁少焱反常的次数太多了,多到她分不清,真实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为什么要离开祁家。
为什么不做总裁。
又为什么,深夜一个人喝酒买醉。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问不出口。
冷风从领口灌入,阮棠狠狠打了个寒颤。看了眼表,已经凌晨一点了。
这里正好在她以前出租房的附近,现在回季梨园太晚了,就给季叔叔发了个短信报平安。
算算日子,她不过三个多月没回来,但推开门的刹那,好像三年没回来了一样。
到处都是灰尘,冰箱里没来得及扔掉的东西,也都长毛发臭了。本想着是回来休息休息,结果迎来一场大扫除。
阮棠撸起袖子就开干。从客厅到厨房,又是擦又是拖。好几个小时过去,整间屋子焕然一新。
阮棠刚坐到沙发上准备休息,忽然听到门锁撬动的声音。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大晚上的,来小偷了?
她随手把桌上的水果刀拿起来,小跑到卧室里躲着,从门缝里偷偷看过去。
一双修长的手指轻推开门,手背上带着血迹。
看来是个狠角色。
阮棠把水果刀握的更紧。下一秒就看清了那人的脸。
祁少焱?!
阮棠心脏加速跳动,心里默念完蛋了,这家伙怎么会忽然过来?
不记得之前给过他钥匙啊,这家伙,报警都能算他私闯民宅。
眼下最关键的是不能被他发现,阮棠在屋子里环视了一下,决定先躲进柜子里。
她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手下更是小心翼翼,但最后关门的瞬间,还是不小心碰响了柜门。
再微小的动静,都躲不过祁少焱的耳朵。
他几步走到卧室,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眸发深。
阮棠好几个月都没回来了,屋子里一尘不染,明显就是有人打扫过。
幽静的眸子落在衣柜的门上,阮棠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不用看出去,她就能感觉到祁少焱森寒的眼神。
柜门猛地被打开,忽然的亮光照得阮棠眼睛有些睁不开,她本能地用衣服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还是被祁少焱的大手给拽了出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冰冷的男音响起,带着浓重的质问。
阮棠苦笑出声。
“是季叔叔让我来的。”她一副小偷被抓的紧张感:“季叔叔说,祖母绿丢失可能和阮棠有关系,所以让我来看看。”
男人冷眸微眯,看不出情绪。
他把阮棠丢到床上。
“你这是私闯民宅。”
阮棠有些不服气。
“你也是!”她回怼道:“你又没钥匙,和我一样属于私闯民宅!”
祁少焱冷唇微挑,带着猎物上钩的城府:“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钥匙?”
阮棠心里一沉。
完了,又中计了。
祁少焱这家伙,简直八百个心眼子!
“这里是阮棠家,据我所知你们已经离婚了,这是人家的私人住宅,我猜你当然没有钥匙!”
祁少焱薄唇轻启:“你猜的?”
阮棠不能露馅,索性决定说点狠话。
“不然呢,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怀疑我是阮棠?你没病吧,前期在世的时候不好好对她,人家死了你倒是开始后悔追思了,早干嘛去了?”
“怎么,看着长得像的,你就希望是阮棠回来,你未免想的太美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事让你弥补,别自欺欺人了!”
阮棠的一番话,犹如刺骨的冰水,朝着祁少焱迎头浇下。
是,阮棠不会回来,更不会给他补偿的机会。
祁少焱的脸色一阵阵地白下去,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阮棠说完这些话,虽然过瘾,但见那家伙失落成那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我语气有点重,你别放在心上。”
“你走吧。”祁少焱疲倦地揉揉眉心:“祖母绿不在这里。”
阮棠眼神亮了亮,听他这个口气,是知道祖母绿在哪里了?
“你怎么知道不在这里。”
祁少焱实在不想和她啰嗦,他很累,手臂的伤和胃里的疼,刺激着神经。
“随便你,我要休息了。”
说着就起身,准备往卧室里去。
阮棠有些不爽,这又不是他家!怎么那么自觉往主卧里走?
“那是阮棠的房间。”
“我没地方可去。”
祁少焱只是淡漠地丢下这一句,关了门。
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祁氏总裁,此刻却说自己无家可归。
他开门的时候,手落在门把上颤抖的厉害,应该是手臂的伤口发炎了。
阮棠叹了口气。
她终究没法完全不理会祁少焱的死活。
她在客厅坐了很久,内心挣扎无数次,最终还是找了药箱
出来,往卧房走。
他要是死在这里,她可说不清。
“祁少焱。”
敲了几下们,没动静,叫他也没人理。阮棠尝试着开门,门竟然没有反锁。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祁少焱身上独有的薄荷香味。
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即便在睡梦中,他挺直的眉宇间也有道浅浅的沟壑,看上去好像睡得很不踏实。
阮棠下意识抬手,想帮他抚平眉心的褶皱。却感受到他滚烫的额头。
发烧了!
怪不得这家伙睡的这么快,怕不是睡着,而是晕过去了。
阮棠推了推祁少焱的肩膀,没什么反应。
她叹了口气,先帮他把伤口处理好,等炎症消退,应该能好一些。
阮棠小心翼翼挽起祁少焱的袖口,胳膊上蜿蜒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应该是刚才被啤酒瓶划破的。
消毒、上药……阮棠小心且专注,忽然头顶上传来沙哑的嗓音,吓得她手里一顿。
“阮棠。”
阮棠心口发紧,说下动作没停。
“我只是来帮你上药,不想死就别乱动。”
“我很想你。”
沙哑的声音持续响起。
“特别特别想你。”
阮棠迟钝地抬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双眸紧闭着,应该还是在睡梦中,只是颤抖的身子,仿佛被梦中的什么东西困住,想挣扎,却挣不开。
应该是做噩梦了,阮棠想着,只能加快把伤口处理好。
起身的时候,衣角忽然被男人抓住。
“别走。”
“别离开我。”
“求你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祁少焱,那个任何艰难困苦都能不皱眉扛过去的男人。
此刻脆弱到身体发抖。
她重新坐回到床边,轻轻拍着祁少焱的后背。
男人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触到了火光,紧攥着阮棠的衣角,往她怀里钻。
阮棠也不忍心推开,任由他抱着。
“祁少焱,我希望我们都能开始新的生活。”
那场盛大的纠葛已经耗尽她所有青春气力,她真的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