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虚掩着,阮棠轻轻敲了敲,没人应。
她等了会儿,还是没动静,便小心推开门进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没瞧见祁少焱的身影。
旁边房间忽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阮棠匆匆赶过去。
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祁少焱在捡一块已经被摔碎的相框。
那玻璃锋利无比,祁少焱被划破了手,却还是在面无表情地捡。
“祁……”阮棠轻轻出声,又赶紧改了口:“少爷,您别捡了,我拿扫把过来处理。”
阮棠匆匆拿来扫把和包扎的药箱,重新回到房间时,祁少焱已经把照片捡起来了。
指腹还在出血。
“少爷……”阮棠犹豫上前:“您的手受伤了,我给您包扎一下吧。”
“不用。”祁少焱起身。
从他脸上看不出大喜大悲的神情,只是一整间屋子都充斥着压抑和沉沉死气。
他看上去一如往常,但气场却变得更加渗人。
阮棠有点怕。
这家伙想来喜怒无常,万一她哪里做得好,被赶出去可就糟糕了。
“东西放下。”祁少焱瞥了眼汤碗:“你出去吧。”
阮棠余光看见被祁少焱小心捡起来的那张照片,是她之前一个人去迪士尼玩,和当时最火的玲娜贝儿的合影。
那张照片是阮棠最喜欢的,她还记得当时去玩的情形,周围人都有恩爱的情侣或者融洽的朋友结伴,只有她形单影只。
是玲娜贝儿过来抱了抱她。
所以这张照片,阮棠一直留到现在。
这间屋子,也是阮棠在老宅住着时,常睡的房间。
看着祁少焱这副样子,阮棠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少爷,说句不中听的,您这个样子,阮棠小姐她也看不到。”
祁少焱微愣,抬眸时有些不耐:“不是让你出去了?”
阮棠见他有些微怒,生怕自己被赶出家门,赶紧转移话题:“鸡汤是老爷吩咐我端上来的,您喝一点吧,别让他老人家担心了。”
担心?
祁少焱唇角扬起自嘲的弧度。
爷爷的担心,多半也是另有目的吧。
祁少焱虽然不愿,但眼下他暂时不能表现的太过叛逆,于是端着鸡汤碗一饮而尽。
鸡汤的温度和香气在唇齿间回味,祁少焱抿唇,乌黑的眸子骤然一颤,抬眸间眼底带着不可置信的探究。
“这是你做的?”
阮棠心虚地点点头。
她居然忘了,祁少焱以前也喝过她做的鸡汤!
“不……不好喝吗?”
“不是。”
祁少焱摇头,打量的眼神渐渐收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色。
“你还做了什么?”
“还有地三鲜,灌汤黄鱼,清炖燕窝,还有一些老爷爱吃的素菜。”
“各端一点上来。”
阮棠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完蛋完蛋,因为时间紧迫,所以阮棠做的都是以前她擅长的拿手菜,祁少焱忽然这样胃口大开,很可能是因为他心中起了疑。
祁敬安见阮棠下来端菜,眼尾满意地抬起:“看来你做的东西,很合小焱的口味。”
“谢谢老爷夸赞。”阮棠小心翼翼端着餐盘,上了楼。
祁少焱一道菜一道菜地吃过去,阮棠揪着的心就没放下过。
一桌子菜,虽然每个都只端了三分之一上来,但总体菜量不算少。
祁少焱竟然都吃完了。
阮棠收拾餐碟的时候,头都不敢抬,生怕他多问什么。
好在一切平安度过,阮棠顺利收拾好餐碟,洗完盘子,又把厨房收拾干净。
时间已经快深夜了。
她松了口气,这活儿是真难干啊。
阮棠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她的保姆房走,准备好好洗个澡睡觉。
她现在觉得骨头里都是酸水,拧着浑身都疼痛无力。
房门刚推开,就看见祁少焱一身黑色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倚窗而坐,那浑然天成的王者
气势,看得阮棠心里狠颤。
“少……少爷。”阮棠结结巴巴开口,笑容尴尬又慌张:“您……怎么会在这儿。”
“忙完了。”
祁少焱眸色沉沉,看不出起伏。
阮棠不敢动,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点了点头:“嗯。”
“进来。”
阮棠犹豫:“不……不好吧……”
“还是我们去你房间里聊?”
阮棠心里猛沉。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啊……”
祁少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道:“坐过来。”
阮棠攥着围裙:“这样不好吧,阮棠小姐才刚刚去世……”
祁少焱也不逼她,站起身,走到阮棠身边,修长的手臂蹭过阮棠的耳畔,将她身后的门关上。
黑眸一直落在她脸上,深沉静谧:“马婶刚进医院,你就顶替她来做了保姆?”
“是。”阮棠呼吸都不敢大声。
“很巧。”
祁少焱那张清冷精致的脸赫然凑近,高挺的鼻梁差点就碰到阮棠的脸颊了。
“少爷!”阮棠慌张后退:“您这是干什么?!”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