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端着茶碗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老……老爷……”她的局促和惶恐演绎的相当逼真：“我只是上来送茶水的……”
祁敬安眼底寒光四射，不耐烦地重重闭眼：“滚出去！”
阮棠匆匆跑开。
另一边，祁少焱从一摞厚厚的文件中疲倦抬眸，几天几夜没合眼，此刻红血丝密布的瞳孔，不可置信到几乎失控。
原来南烛生死前，确确实实收到过季宪的信息。
他让信息部门调出季宪十三年前在缅甸的所有通话记录和来往信息，确实看到他和南烛生通话时长，以及，南烛生去世时，他也恰好出现在西塔矿上。
祁少焱指尖忍不住收紧。
对祖母绿的执着，恐怕从最开始祖母绿现世，爷爷就有打算了。
最坏的可能……祁少焱甚至不敢细想下去。
手机又收到爷爷的来电，他催促自己赶紧回家。
祁少焱叹气，起身时忽然觉得头晕，几个大夜熬下来，在坚强的身体也吃不消。
“少爷。”方泽赶忙扶住祁少焱：“您没事吧。”
“没事。”祁少焱沉沉呼吸：“备车，回老宅。”
老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阮棠窝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季宪先到的，而后是李峰，最后祁少焱也回来了。
她大气都不敢出，整间屋子被这个几个男人弄得，跟地府一样阴森。
阮棠默默穿了个外套，跑到自己的保姆房里坐着，打开电脑。
在门口偷听实在风险太大，所以阮棠趁着中午给祁敬安送茶的时候，偷偷放了个监听器在屋子里。
她此刻打开电脑，书房里发生什么她都听得到。
“爷爷。”
祁少焱脸色有些发白，但祁氏的规矩，祁敬安不给座，他们则都不能坐下。
“看看这个！”
祁敬安脸色铁青地把石头丢在他们面前：“季宪，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季宪看到石头的瞬间也懵了，他不可置信地上前，左右检查那已经被摔烂的石头，这个触感，这个颜色，分明就是个冒牌货！
“这不是我拿回来的那块！”季宪狠笃定：“老爷，我提着祖母绿上飞机时，盒子里确实是真品。”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余光看了眼祁少焱：“少爷可以作证，当时他在飞机上打开保险箱看过了，是真的石头！”
祁少焱点点头：“爷爷，当时确实是正品，我能作证。”
季宪短暂地松了口气。
“但下了飞机，我再没动过那个盒子，季宪说他要亲自护送，为确保安全，他不肯告诉我，盒子藏在了哪里。”
季宪的心又猛地紧绷起来。
祁少焱这明摆着要把锅往自己身上推！他话里话外，意思都只有一个。
祖母绿只有季宪碰过，能做手脚的，也只能是他。
没等季宪反驳，祁少焱便俯身将桌上的石头拿起来看。
“这石头做的非常逼真，普通肉眼还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专业机器检测，爷爷恐怕也分辨不出真假吧。”
言下之意，如果没有因为谨慎而做检测，这个偷天换日的计划，就成功了。
“少爷！”季宪有些站不住，他按下自己慌乱的心虚，努力镇定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觉得是我偷偷换走了真的祖母绿？”
祁敬安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季宪的眼神明显带着怀疑。
“老爷！”
季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么多年来我对您忠心耿耿，请您相信我，绝对不会做任何背叛您的事情！”
季宪心里慌作一团，他这些年跟着祁敬安，心里清楚祖母绿对祁敬安有多么重要，如果自己真的被怀疑，祁敬安一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
他太了解祁敬安了。
所以眼下的惶恐，只多不少。
祁敬安缓缓起身，绕过桌角将季宪温柔地扶起来。
虽然面上带着笑意，但眼底的狠厉却丝毫未减。
“你做事向来谨慎，那你告诉我，真的祖母绿去哪儿了？”
温柔细语，却如地狱的恶魔在耳边低语。
季宪身子忍不
住发抖。
“老爷，我下了飞机就将祖母绿送到公司的保险室。”
“路上可发生过什么事情？”
季宪摇头：“没有。”
“也就是说，你一路护送祖母绿到了公司的保险箱，没出任何意外，石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丢失了，是么。”
季宪背后有冷汗渗出。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祁敬安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底失望尽显。
“小宪啊，你从小就跟着我，怎么能让我如此失望呢。”
“老爷。”李峰站在旁边许久，虽然不忍心，却还是不得不开口：“我这边查到，季宪回国时，向缅甸某官员达成合作，说等祖母绿的风波过去，有块好石头出手，若石头能成功卖出，他愿意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给那位官员。”
这是李峰这次调查祖母绿丢失事件发现的，他也算是看着季宪长大，虽然这些证据可能会害死他，但寻找祖母绿迫在眉睫，他实在没办法，才说出来的。
这一番话，彻底把季宪的嫌疑拉到了最大。
“不是的！”季宪惊慌失措地开口：“我要卖的那块石头不是祖母绿，只是我在西塔矿上时无意捡到的普通石头，我也只是想赚些外快，老爷，我知错了！”
祁敬安眼底阴霾渐深：“赚外快？”
“小宪啊，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季宪冷汗直流，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不是，老爷对我很好，是我太贪心了。”
祁敬安重重合眼。
“小宪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请您相信我，真的和我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送去问问吧。”
此话一处，季宪如坠冰窟。
祁敬安虽然轻描淡写，但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送去问问，意思就是送去南郊最可怕的地下刑场询问。
那里曾经是龙鳞会的地下老巢，龙鳞会被祁少焱收付后，那块位置就成了祁氏不能见光的地下刑场。
欠债的，闹事的，所有不能被祁氏明面上解决的困难，都会被带去那里。
没有人能从那个地方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