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外的暮色被烽火撕开裂缝时，张云正用剑尖挑开最后一粒灵谷的壳。
爆裂声从西市粮仓方向传来，他手中沾着星辉的谷粒簌簌落在玄冰甲胄上，在冰雾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赤鳞马！是北漠狼骑！\"了望塔的铜钟撞碎了丰收的欢歌。
叶倾瑶解下披风抛给传令官，丝绸下摆掠过铸剑炉迸溅的火星。
三日前刚锻成的星轨剑悬在她腰侧，剑鞘与玉珏相撞发出细锐的蜂鸣。
她按住那个渗出红光的缺口，冰凉的触感让沸腾的血液突然凝滞。
\"带二十个影杀境去探马粪。\"她将调兵虎符拍在张云掌心，陨铁打造的符节震得对方腕甲铿然作响，\"我要知道他们铠甲接缝处用的什么皮绳。\"
张云垂眼扫过城楼下惊慌的人群。
抱着灵谷筐的老妇人被撞倒在地，金灿灿的谷粒滚进青石板缝隙，几个孩童蹲在地上捡拾时，脖颈后淡青的宗门印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反手将虎符塞进磁石纹剑柄的暗格，冰雾裹着身形消散在城垛阴影里。
三百里外的沙丘背后，玄铁重甲摩擦声混着北漠特有的蛇舌笛音。
张云贴着一具尚带余温的哨兵尸体，听见皮质水囊被捏爆的闷响。
虬髯将领的弯刀插在沙地里，刀柄镶嵌的蓝宝石映出他腰间半卷羊皮地图——那上面用朱砂圈着的，正是三日前刚竣工的星轨运河闸口。
\"......雇主说要活着的宗门继承人。\"副将舔着刀刃上的血渍，甲胄缝隙渗出紫黑色雾气，\"那女人身上的冰雾，主上很感兴趣。\"
张云瞳孔骤缩。
他认得那种雾气，与《玄冰灵韵诀》最后一页绘制的禁域境走火入魔图谱如出一辙。
怀中的传讯玉牌开始发烫，叶倾瑶设定的子时反击信号正在倒计时。
叶倾瑶踩着运河闸门的齿轮跃上望楼时，星轨剑在鞘中发出渴战的震颤。
运河里漂浮着伪装成水草的玄冰丝，每根丝线都缀着用灵谷浆浸泡过的爆符。
她望着远处沙丘腾起的烟尘，突然想起地宫里《玄冰灵韵诀》扉页那行小字：星轨错位时，血玉现世。
\"放闸！\"
运河水流裹着爆符冲向敌阵的刹那，张云正将淬毒匕首送进第三个了望手的咽喉。
冲天火光里，他看见北漠狼骑的重甲接缝处闪着熟悉的磁石纹——正是星轨剑锻造时产生的废料。
冰雾在掌心凝成三棱刺，他贴着沙地掠向中军大帐的速度，比看见老宗主笔记出现在布防图那夜还要快三分。
叶倾瑶的剑锋斩断第十面军旗时，玉珏突然迸发出灼目的红光。
本该被水流冲散的敌军突然变换阵型，紫黑雾气凝成的巨蟒撞碎了运河堤坝。
玄冰甲胄士兵们结成的防御阵被毒雾腐蚀出缺口，她旋身挥出的冰墙在挡住巨蟒獠牙的瞬间，听见了记忆深处临渊宗主陨落时的剑鸣。
\"你的冰雾闻起来像故人。\"
沙哑的嗓音穿透战场，戴着青铜面具的主将踏着毒雾走来。
他重甲上的磁石纹突然与星轨剑产生共鸣，叶倾瑶虎口迸裂的鲜血滴在玉珏上，裂纹中渗出的红光竟与对方眼中紫芒绞成诡异的螺旋。
张云的冰棱刺穿透最后一名亲卫的喉骨时，看见主将的弯刀已抵在叶倾瑶心口。
他从未在施展影杀术时感觉冰雾如此滞涩，仿佛有无数双手从二十年临渊宗覆灭的旧梦里伸出来，拽着他周身的寒气往地底沉。
刀剑相撞激起的火星照亮主将颈侧暗红的刺青——那图案与玉珏新裂的纹路完美契合。
叶倾瑶的星轨剑擦过对方面具，青铜碎片纷落如雨时，她看清了那张与《玄冰灵韵诀》末页插图中一模一样的脸。
张云的剑锋在刺入主将后心的瞬间突然凝滞。
冰雾不受控制地回流进经脉，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瓷器开裂的脆响。
主将回身劈来的弯刀上浮起血色符文，与玉珏裂纹中游动的红光呼应着，在星轨剑上烙下一道焦黑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