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气声在空旷静谧的山腹中回荡,格外地抓耳。
梅琳娜鼻息咻咻——直到现在她还不怎么会在接吻的时候换气。
李维尝试忽悠这丫头跟他多“练习练习”,结果自然是腰间的软肉遭了老罪。
感受到颈间的湿热,还有些迷糊的梅琳娜这才睁开了涣散的碧绿杏眸,神魂归位:
“脖子、脖子不给亲,一会儿我还要露面呢!”
梅琳娜使出一招“以进为退”,埋头紧贴着李维,反倒是让李维的“罪恶行径”难以为继。
李维惋惜地“啧”了一声,仍不死心地逗弄着怀里的小姑娘:
“所以说,口水消毒一直以来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呀,我的大小姐。”
鸵鸟·梅琳娜也不搭腔,只是左手又准确地摸索到了李维的肋骨缝上,蓄势待发。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李维当即闭上了嘴,重新打量起了室内的陈设。
一对“蛇身缠绕权杖”造型的灯架引起了李维的注意。
这已经不是李维第一次看到类似的元素了。
梅琳娜的一些饰品、日瓦丁医药协会的标志、梅迪森家族的族徽……
考虑到纹章徽记在当下几乎都有特别的历史渊源,李维于是开口问道:
“我亲爱的梅琳娜大小姐,‘蛇’跟‘绷带’的寓意我算是知道了,那根‘文明杖’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我所见,南方许多医倌组织的徽记上好像都有一根类似的‘文明杖’?”
“你们南方的医倌出门行医还要专门带上一根文明杖吗?”
想起日瓦丁城区糟糕的卫生状况和层出不穷的医疗纠纷,李维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合理。
梅琳娜抬起头,顺着李维的视线看去,忍不住抿嘴窃笑:
“那不是‘文明杖’,那是大贤者梅林的传奇法杖「艾提耶什」——传说中具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
“长生不死,这可不只是炼金术师的终极命题啊。”
梅琳娜发出了身为医者的感慨。
“虽然大贤者梅林的出身至今争论不休,但他的后半生多数时间都在如今的维基亚地区活动却是有精灵文献可以考证的。”
李维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他上一次听到有关「艾提耶什」、长生不老的传说正是出自斯瓦迪亚剑圣尤涅若之口。
谢尔弗在贵族谱系中属于正儿八经的后起之秀,而大贤者梅林活跃的年代,不要说荆棘领了,日瓦丁平原上都还是大片瘴气丛生的黑森林呢。
因此,对于前加洛林时代的历史,谢尔弗家传史书上书写的每一个字李维都持保留意见。
野史不保真,但一定够野。
如今听梅琳娜说得煞有介事,结合尤涅若的情报,李维不免有些将信将疑。
梅琳娜察言观色,又补充道:
“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毕竟‘蛇杖’造型在索菲亚大教堂的壁画上就已经有了——那都是加洛林时代的事了。”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问一问,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
日瓦丁作为曾经的精灵王都,自亚瑟王之后直至加洛林征服之前的人类活动可谓是乏善可陈;哪怕有什么书面资料,恐怕也被精灵带去了罗德岛。
而一千多年的岁月流逝,亲身经历过这段历史的精灵也早已经作了骨。
想要查证,可谓是难上加难。
李维点点头,正要开口叮嘱几句,走廊里却突然回荡起了第三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极有分寸地在门外不远处停下,紧接着传来了一阵温和的女声:
“小姐,精灵一族的贵客就要到了,夫人请小姐您早些过去。”
“是母亲的贴身侍女,”梅琳娜先是对李维小声解释了一句,随即冲着门外高喊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艾蕾特,我马上就到。”
名为“艾蕾特”的侍女轻声应诺,脚步声随即远去……
梅琳娜打开房门,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冲着李维俏皮地眨了眨眼:
“天鹅堡来者不善,爷爷索性将精灵和矮人一同请来。”
“有人想热闹,那就办到最热闹!”
梅琳娜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起了先前被李维弄乱的发饰——李维不得不吐槽一句女人的镜子就跟男人的钓鱼竿一样无处不在。
“父亲给你的通行证能去庄园里的绝大数地方,你可别弄丢了。”
梅琳娜整理着发髻,像是要出远门的老夫老妻那般唠叨:
“这房间里的东西你都可以上手,除了那些标注了危险品的药。”
“下午茶在两点开始,你要是饿了就直接出门找侍从带你去……”
“你婶婶一家在……”
……
“那么,”梅琳娜将衣服上的褶皱一一扯平,给“认真听讲”的李维抛了一记媚眼,“晚上再见,亲爱的。”
不给李维反应的机会,梅琳娜甩开一双大长腿,化作“风一般的女子”快步离去。
相处越久,梅琳娜古灵精怪的一面愈是在李维面前肆意地绽放了出来。
「张无忌他妈说得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李维摇头失笑,抓起一本《小白鼠的饲养日志》仔细审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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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露易丝暂憩的房间内,玛丽卡夫人也正在仔细地为这位天鹅堡最尊贵的夫人听诊。
半晌的功夫,玛丽卡收回女儿送的听诊器,视线仿佛要穿透王后那鼓囊囊的胸口,眼神晦暗:
“你最近是不是?”
玛丽卡的话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一股心照不宣的诡异却在房间里弥散开去。
露易丝那好似羊脂玉雕刻的手指轻轻抚过脖颈上同样玉色的项链,面色坦然、又带着点悲凉与讥诮:
“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玛丽卡女士。”
玛丽卡不为所动,目光低垂,回答却是不卑不亢:
“这是您的家族选的路。”
露易丝自嘲地弯起红唇,视线扫过玛丽卡胸口的吊坠,微微一顿,最后滑落在了盒子里的听诊器上。
“我听索菲娅说,这就是小梅琳娜前段时间捣鼓出来的、听诊器?”
语气之中,又恢复了往常的沙哑与慵懒,仿佛之前的言语冲突从未发生过。
玛丽卡也不想多作解释,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继续书写着温养身体的药方。
“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露易丝忽地开口问道。
“谁?查理斯?”
玛丽卡先是猝不及防,随即反应了过来,强咬住舌尖镇定心神,却是头也不抬地回道:
“这么多年我与四王子殿下一共只见过两次面,谈不上什么观感;王子的品性自有陛下雕琢,也无需我一个妇人嚼舌。”
说罢,玛丽卡将药方递给对座的露易丝,那张与梅琳娜肖似的圆脸上只有平静:
“请王后殿下一定按时服药。”
“半年之内切忌不可再用‘那个法子’替陛下温养。”
露易丝叹了一口气,接过药方,正要再试探得直白一些,侍女艾蕾特的通报声已经响起,带着些微地气喘:
“启禀王后殿下,启禀主母大人,精灵一族的车队已经行驶到了界碑处,小姐请示您二位是否可以动身了?”
这一次是玛丽卡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面上挂出了贵妇人招牌式的假笑:
“请吧,殿下。”